《赠花卿》几舟

3、第二章

　　“是呀，大哥，您可要为兄弟们报仇啊。”
　　那被唤作大哥的人满身横肉，不知是故意还是怎的，松散的衣下，若隐若现纹着只老虎。只是那老虎许是长胖了些，倒像只狐假虎威的肥猫。胖老虎摆了摆手，示意着教身后人别再瞎嚷嚷，“打你们的是什么人？”
　　“是……是……”
　　“吞吞吐吐，想让大哥给你们报仇就赶快点儿。”尖嘴猴腮的小跟班见那胖老虎皱了眉头，忙献着殷勤。
　　这人听着，才狠狠咬了牙道，“是个……穿红衣服的女人。”见那胖老虎满脸的鄙夷，便又道，“大哥您别看她只是个女人，但那拳脚功夫却着实不一般，她……”
　　“怎么着，我说王五，再怎么厉害还能有大哥厉害。大哥可是连临街那个屠老六都要让上三分的人，何况是一个女人。我看啊，你就是前几日被你娘给打的，现在看了谁都要抖上三抖……”小跟班说完，小混混们便讥讽般的大笑起来。
　　胖老虎听着，得意的笑了笑，头仰得更高了些，手指着云苒道，“就是摊子前那个？”
　　“这……”王五眯了眼睛仔细瞧了瞧，觉着长得不太像，可这身形好像又差不多。心想，应是那日自己没看清而已。含糊道，“可能是吧……”
　　胖老虎看着远处的云苒，冷哼道，“走”。
　　那盲眼老婆婆听了动静，慌乱的推开云苒，“小云快走吧，怕是那群小混混他们来了。”
　　云苒定睛望去便见着了胖老虎一群人，心里不害怕是不可能的。但如今连大伯都不在，自己要是也走了，只剩老婆婆一人，肯定应付不来，横了心道，“大娘别怕，这光天化日，若是他们真敢胡来，我们便报官去。”
　　老婆婆听着云苒这般说，心上更急了，“小云，你先走，你先快走，你……”
　　不等老婆婆说完，那胖老虎便上了前，“是你把我们兄弟打伤的？”
　　云苒被盯得一惊，退了半步，稳了稳心绪。现在这种情况硬刚肯定是不行，别说这么一大帮，就是一个自己也打不过，所以只能能伸能屈靠智取了，“这位公子，您看你们一个个都高大魁梧英勇善战，我不过一柔柔弱弱的姑娘家，怎么可能打伤你们。”
　　胖老虎一想，觉得云苒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况且自己若是承认手下是被云苒打伤，传出去多丢面子，“嗯？”赶紧瞪了眼王五。
　　王五上前，仔细瞧了瞧云苒，才发觉当真是认错了人，“好像……认……认错了。”又怕着胖老虎责罚到自己身上，便又指着盲眼老婆婆道，“可……可是大哥，就是她找来的人这个错不了。”
　　“各位大爷，我不过是个瞎眼睛的老太婆，哪儿有那能耐，怕不是各位大爷认错了人。老太婆这儿只有这么多了，若是各位大爷不嫌弃，便拿了去吧。”老婆婆说着，将钱罐子往前一推。
　　胖老虎看了看盲眼老婆婆又瞧了瞧王五，见老婆婆确不像是什么能请得起打手的人，心下又疑惑了起来。王五见着，确信的说，“老大，别听她胡说，就是她，是不是兄弟们。”
　　小混混中那几个身上带伤的忙点了头道，“老大，真的是这儿。”
　　“老大，就是她，您看我头上这伤，就是被那个女人一脚踹开，在这块儿石头上磕的……”
　　胖老虎看着众混混，不像是记错的模样，便对盲眼老婆婆道，“那个穿红衣服的女人打了我们兄弟，我这个当大哥的自然是要为我们兄弟报仇。这样，只要你把她交出来，我保证收了钱就走人，以后你还做你的生意。要是不交，可别怪我不客气了。”说着，一巴掌拍在了小摊儿的木桌子上，那桌子瞬间便摇晃起来，几块儿山楂糕更是被震到了地上。
　　老婆婆虽是见不着，却也着实被这声响吓了一跳。云苒便是再胆小怕事儿的性子，这般欺人之事也看不下去了，“这位公子，有话好好说，都是街坊邻里，动武多伤和气。据我了解，你们口中的那位姑娘跟大娘也是萍水相逢。既然你们说她打伤了你们兄弟，不如我们直接去衙门定夺？”
　　尖嘴猴腮的小跟班见云苒还算有几分姿色，发了几声□□，拦了云苒道，“我说这位姑娘，在这儿，我们大哥就是王法。既然没你的事儿，我劝你打哪儿来的就打哪儿回。还是说你同这老太婆是一伙儿的，那一会儿可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胖老虎并未理会云苒，对老婆婆道，“说吧。”
　　盲眼老婆婆心里虽是怕的很，确是又知道这群人定是不好对付。那红衣姑娘虽是告诉过自己若是有难如何去寻她，但那姑娘不仅救过自己，还帮了那么多。自己便是拼上这把老骨头，也不能教这群人再欺负那姑娘去，“这位大爷，您真的认错人了，我真的不知道。”
　　卖烧饼的小贩，平日里与盲眼老婆婆甚是要好，见着这般情形想问一问，确是被胖老虎一眼瞪过去没了声响。不过皆是些讨生计的穷苦人，自是惹不得事，一旁的商贩见着亦是移了摊子远远的躲着，更有些胆小的，直收了摊子回家。
　　“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王五见着有人撑腰，也壮了胆子，连同着那日被打的气，一拳便想打向老婆婆。
　　云苒忙将老婆婆拦在了身后，那拳头眼见着便要落在云苒身上，确是此时，传来一声“住手”，那声如玉石，却直教人觉着凛然逼人，王五的拳头亦是生生落在半空。
　　寻声而望，愣怔刹那。骏马骄行，垂鞭直拂，一身银丝白衣袍，绣着雪色水纹镶边，束着白底白田玉带。云苒暗想，风月之地俊美之人未曾少有，如此绝美却未有耳闻，冠玉傅粉，剑眉如刻，明眸朗目深邃若星辰闪烁，当真是道不尽的风流倜傥。只那抬眸一眼，云苒便似被摄了魂魄魔怔了。
　　“你……是什么人？”胖老虎亦怔了住，方才那般跋扈的气焰竟不禁少了几分。“竟敢管老子的闲事，信不信老子……”还未等说完，一旁的小跟班便拉了胖老虎低声嘟囔上几句。只见着这胖老虎听着，时不时抬眸望上男子几眼，那眼神里竟是愈来愈多的忌惮。
　　最后，咬咬牙转身掏了些碎银子放在桌上，与盲眼老婆婆和云苒道，“二位得罪了，认错人了，这些银子便算是买地上这些糕点的钱。”说着，便挥了手教着小混混们赶紧离开。
　　盲眼老婆婆听着，确是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只得紧握了云苒的手。云苒便是方才回了神，安慰着老婆婆道，“没事了大娘，那群人已经走了，是一位公子救了我们。”
　　“那……那真是太谢谢公子了。”盲眼老婆婆见不着男子，只一个劲儿的合实了手拜谢。
　　云苒扶着老婆婆，抬头看着白衣男子道，“多谢公子”。
　　那白衣男子浅笑，眸中映着朝阳剪影，竟生出一片星辰来，“不必”，只单单这两个字，便教人沁了心脾。云苒远远望着那道身影，直至没了踪迹，却依旧舍不得回头。
　　“小云，小云，怎么了？”老婆婆未听着云苒回声，以为着又出了什么事，心下不禁急了几分。
　　“大娘没事，是刚才那位公子走了。”云苒回头，忍不住又看了眼街口。
　　盲眼老婆婆听着，些许懊悔道，“怎么就走了呢，还没好好谢谢他呢……”
　　云苒更盼着那男子再留上一会儿，但云苒清醒，看那男子的打扮，不是大富便是大贵。见识了也就算了，惦记不得，也高攀不起，“大娘，我先去取衣裳了，您也早些收了摊子回去吧，虽说那群人是走了，保不准还会回来。”
　　“好，好，你快去吧……”老婆婆点了头，收起摊子。
　　不远处白衣男子停了马，“祁影，查查方才那姑娘是什么人？”
　　“是”祁影应着，望着云苒矗立的方向，思虑片刻又低喃道，“确是有几分……”
　　白衣男子同那祁影一同望去，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