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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他怎么这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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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是在这儿打工吗?为什么上次那么晚突然过来?”舟轻飏惊讶的不仅是辜语弦三番五次和他在这家店相遇,还惊讶于他此刻穿着店里的工作服在前台规规矩矩的收账。
还是熟悉的挑眉和眼角的一撇,辜语弦头也不抬一下地结账,随即传来淡淡的声音:“这家店叫什么?”
“江雪啊。”
“我爸开的。”
“……”
舟轻飏感到一丝后怕——敢情他那天晚上顶撞的是他小老板。
“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我爸乐意。”
“……”
舟轻飏觉得话题聊不下去,干脆不再作声,换好员工服默默地干起了自己手头的活。
只是当他转悠到前台,才猛然醒悟似的——前台已经被辜语弦占了,完全没自己什么事。
“喂,那个……要不我来吧?”舟轻飏试探性的问道,想着辜语弦在病中,况且这本身就是自己的工作,怎么也不好意思让“小老板”多干活。
“闲着,我来。”辜语弦习惯性的撇他一眼,端着碟子的手往一旁挪了挪,避开了舟轻飏伸过来的手。
“怎么会闲呢?你要是闲着,我把笔记帮你补好了,你回去翻翻吧。今天讲的内容挺多的。”
“多管闲事。”
连遭几次拒绝后,舟轻飏简直是后悔自己长了张嘴——明明是想给后桌帮什么忙,结果却像是处心积虑要害他一样。
狗咬吕洞宾。他怎么这样啊。
舟轻飏默默地从前台走开,加入到往来于后厨和餐桌的服务生队伍中。
不知怎么的,辜语弦眼神总是有意无意的落在舟轻飏贴着创可贴的眼角。
“眼角的擦伤有点严重,弄不好可能会留疤。”
校医的这句话不知为何,一直回荡在他的脑海中。
“破相的又不是我,关我什么事。”辜语弦自嘲道。
时间渐渐过去,眨眼到了快下班的时候,店里也只剩下了零星的几个客人。前台没有了之前的忙碌,辜语弦全然不记得自己是个病人,相反还惬意地伸了个懒腰,打算换回衣服打道回府。
就在他准备离开前台时,“江雪”咖啡店的门被人撞开,玻璃门和挂在门上的风铃猛的碰撞,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舟轻飏此时刚好送走几位顾客站在门口,还未来得及出手阻拦,几个高大的人就气势汹汹闯了进去。为首的一个胖大男人长着一副凶相,嘴里叼了根烟,看起来说不过就是二十多岁的样子,后面跟着的几个也那么大点年级,但一看便知来者不善,说不准是来找茬的。
辜语弦目睹门被暴力撞开的那一刻,第一时间脑海里浮现出他死对头的名字——猴子,哦不,侯正。
舟轻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想和平常客人一样上前招呼,跟在人群后面的一个小个子男生突然猛地转身,对着舟轻飏劈头盖脸就是一巴掌。
他的指甲留的很长,舟轻飏先前撞伤的眼角隔着创可贴都能感觉到尖利的指甲划过脸颊。
路过准备出门的一个年轻女顾客看见了舟轻飏那半边脸,惊声叫起来:“出……出血了!你没事吧!”说着便抽出纸巾替他擦掉指甲划出的血迹。
舟轻飏一面被打的脑子嗡嗡响,一面又觉得这画面有些似曾相识。
他的脸最近是得罪什么人了吗!
“陈默,你猴哥让你找的人是我,不是我店里的员工。”辜语弦内心明明白白知道这行人来店里的目的,直截了当地对着为首的人开口。听语气,倒像是旧相识。
果不其然,为首那个名叫陈默的人回应道:“他算个屁的哥要不是可琳那个小/婊/子来找我们兄弟,你以为我会稀罕帮他的忙?。”陈默一行人提到侯正和缪可琳,舟轻飏便也明白过来——来者不是客,分明是那天侯正和缪可琳心有不服找来挑事的。
“六秃子,你打那个服务员干嘛,打这个啊!”陈默余光瞥见小个子男生和被打的舟轻飏,一时不爽觉得丢了脸面,走上前对着他有些秃瓢的脑壳揍了几个毛栗子,把他揪到辜语弦面前。
显然这些人都认识辜语弦,一见到他,方才抬手就打人的六秃子仿佛有些蔫了下去。
“姓辜的,当年你断我财路抢我女人,怎么,玩够了就把那妹子甩了?兄弟们不都说你那什么不行吗,还要女人做什么。”陈默字字句句充满挑衅,时不时还爆出一两句不堪入耳的粗话,舟轻飏听不下去,走过去站到辜语弦身边。
“你闭嘴,难道你今天就是来废话的?”
看见舟轻飏似是维护辜语弦的样子,陈默像是更来了兴致:“哦哟,原来是现在不喜欢女人,和男人搞到一块去了。怎么样,爽吗?”
辜语弦原本就已经攥紧了拳,听得这话,恨不得和对待侯正一样直接一拳飞到陈默脸上,正要出手忽然觉得手臂被人向后一扯,辜语弦回头,见舟轻飏紧紧抱住自己的手臂:“别动手。”
“不错嘛,有人会心疼你。”陈默不怀好意的笑着,盯着辜语弦被抱着的手臂和抱着他的那只手,更显得贼眉鼠眼。
“你既然混得不错,陈星怎么样了。”突然,辜语弦想起了什么似的,硬生生车扯开了话题。
然而陈默真的被他带过去了,思索了一会突然皱眉:“你想干什么?”
“我知道你整天当个流氓混子偷这个抢那个是为了什么。”辜语弦身体放松了些,试图引导着什么,只是当他看见自己被抱着的手臂时,似乎还有一些不悦。
舟轻飏识趣地把手送开了。辜语弦习惯性的抱臂环胸,样子像极了那天早上在门口看舟轻飏的热闹。
“你不会想和我打感情牌吧?我家里人,关你屁事。”
“不就是为了你弟弟么。可你弟弟要是知道他哥哥的钱是怎么来的,你猜,他会怎么看你?你还是他的好哥哥吗?”辜语弦话锋一转,语气随着脸色变得低沉,陈默听见这番话,脸色也黯淡下来。
“你想说什么。”
“靠偷和抢挣钱的方式,怎么说都不光彩吧。”辜语弦死死盯住陈默,眼眸底下闪着幽幽的暗光,似乎藏着算计,也像是藏着命令,不留余地,“如果你有体面的工作,为什么不去试试?”
听到“工作”这两个字,陈默却仿佛听到了笑话,放声大笑起来:“工作?我一没学历而没本事,裕华附近所有地区谁不知道我陈默就是个游手好闲的流氓混子?找这样的人去工作,谁敢要我。”
“那么,现在有一个现成的,要与不要,取决于你。”
“你什么意思……”陈默木讷的看向辜语弦,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什么现成的,你别忘了老子是来找你干架的。”
“老大,陈哥,原来你还记得,哎呦……”六秃子突然扑到陈默身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起来,你可别忘了,咱们是来替猴子和可琳妹子报仇的,怎么能跟这种人煽情起来呢?”
“啪”清脆的一声响,陈默一巴掌呼在六秃子精瘦的脸上,脸颊瞬间凹进去一块,一看力度不比他打舟轻飏的力度轻。
“老子和人说话他妈哪有你插嘴的份。”教训完小跟班,陈默如梦初醒似的,“你再说一遍?工作?”
“工作,这里,现成。”辜语弦不打算再和他废话,直截了当甩了几个词,“走或留,自己选。”
“要是这里真能让我安定下来让我挣钱给我弟弟看病,以后你就是我兄弟!”陈默看似无赖,实则讲义气,说着这番话,打着包票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又侧身对辜语弦身后的舟轻飏赔不是,“抱歉啊小伙子,我手下人办事不长眼,让你挨了打。你看,我给你打回去了,替你出这口气。”
陈默揪住六秃子本就不多的头发,把他脑袋按到舟轻飏面前:“麻利的,给这位小伙子赔不是。”
六秃子一面感觉头皮快被掀掉内心痛的嗷嗷叫,一面又似乎心有不甘:“老大这不行啊,可琳妹妹说如果我们不收拾了这个辜……辜什么玩意,以后就不让我们……”
“你懂个屁!”六秃子话还没说完,陈默又照着他头顶秃了的一块劈头打下,“缪可琳那婊就一公交车,谁都能上,就你稀罕的跟个宝贝似的。你想想啊,我有了工作,我们体面了,陈星的病有钱看,你们出去不也风光,还怕没有更好的女人?”
六秃子嘴里嘀嘀咕咕不知说了些什么,最终老老实实给舟轻飏道了歉。
闹事的人离开前,陈默已经开始和辜语弦舟轻飏称兄道弟聊了起来,辜语弦突然有些起烧,兴致不在于此,舟轻飏更是觉得自己与流氓混混没什么共同语言,随意应付着不说话。
陈默开始还炫耀自己这么多年来摸爬滚打“收获颇丰”,见一个一直出神,一个压根没有在听自己说,渐渐的也就没了兴致,寒暄几句哥们长哥们短,拍拍辜语弦的肩扬长而去。
“可算是送走了这些祖宗。”舟轻飏长叹一口气,忽然瞧见店里的挂钟已经过了十一点,刚放下的心又跳到了嗓子眼,“完了,这下回家得晚了。辜语弦你……”
辜语弦不知什么时候伏在桌子上没了声响,倒是把舟轻飏吓了一大跳,顾不得翻看手机里的十多条消息和数不清的未接来电,支撑着辜语弦的胳膊把他架在自己身上。
此时的咖啡店已经打烊,店里除了他们二人没有其他人的逗留,舟轻飏好不容易晃醒了辜语弦,可辜语弦正烧得厉害,只能迷迷糊糊报出一个地址,随即又昏睡过去。
舟轻飏没辙,在辜语弦的衣服堆里找到了他的手机,又按着他的拇指指纹解锁,找到了联系人那一栏。
只有一个联系人——辜语弦的父亲辜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