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舟不钓寒江雪》镜鲤

3、没见过帅哥吗？

　　开学的第一天，九门主课纷纷安排上榜，每个老师都和学生们见了面，也都上了“开学第一课”。放学前的班会，谷梅要大家推举或者自荐班干部，班里的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
　　最先站起来说话的是舒蘅，自小学起她就一直担任班长的职务，小学里做三条杠，初中也早早入了团，是老师们一致认可的好学生。加之谷梅在同学们自我介绍时对她的印象就很不错，所以这个班长顺理成章的落在了舒蘅头上。
　　英语和“小四门”的课代表一时没有人毛遂自荐，谷梅于是按照中考的成绩往上填名字。填到数学时，邵一瑞高叫着舟轻飏的名字，谷梅瞪了他一眼。经舒蘅的解释后，才知道舟轻飏已经被徐慧“看入眼”，便照着座位表把舟轻飏的名字写了上去。
　　语文课代表最终决定由默默无闻的蒋雨晗担任。其实蒋雨晗看似在班里默不作声，实则语文水平好的离谱，作文向来拿过各级比赛的奖项，中考更是几乎满分。蒋雨晗的不少文章在校园报上发表，因此同学们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只是没想到本人比想象中的安静的多。
　　倒是像极了充满文艺气息的才女。
　　搞笑的当属邵一瑞。这货虽然成绩平平，没有一门科目拔尖，奈何谷梅看上他身强体壮，明面上是商量，实则却是通知任命他做了劳动委员。邵一瑞下意识的客气想要推辞，却丝毫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甚至谷梅笑骂了一句：“骚瑞，以后要是我们班的卫生被扣了分，我就找你算账！”
　　裕华对学生的住宿要求是市内走读市外住宿。开学几天没有晚自习，班会结束，一班学生就嘻嘻哈哈放了学，回家的回家，回宿舍的回宿舍，也有人留在操场上打篮球。
　　舟轻飏不属于任何一类，整理好书包便背着朝门外走。由于步子有些急，路过蒋雨晗的桌子时不小心把上面基本书撞到了地上。舟轻飏闻声急忙刹住脚，转身帮她捡起道了歉。
　　蒋雨晗接过他手中的书，小声说了句“没事”，脸却有些微微发红，好在几乎不可察觉。
　　但舟轻飏还是发现了她神色的异常，开始只是以为她有些生气，便道歉再三，直到蒋雨晗捂着脸冲他摇摇手，他才似乎反应过来——这妹子怕不是因为生气，而是害羞吧！
　　“果然还是我长得太帅了。”舟轻飏在心里默默自我肯定，窃喜一番，拉着书包带子跑出教室。
　　舟轻飏并没有回家，而是乘公交去了暑假打工的咖啡店，他和老板商量后决定，由于学校要晚自习，工作时间就安排在没有晚自习的晚上和周末及节假日，考试前一周除外，工钱按天数结，周末两天算一天的钱。
　　这两天没有晚自习，舟轻飏早早利用课余时间把作业写了大半，背着书包走进咖啡店的员工更衣室，放下书包就换衣服出门熟练的工作起来。
　　咖啡店老板人很好，舟轻飏早些来打工时及时偶尔犯了错，对他也只是交代几句，不仅不罚他工钱还管饭，因此舟轻飏对他充满感激，工作更是认真对待。
　　只是路上出了点小插曲。舟轻飏一边剃顾客打印着小票一边回想起公交车上发生的事——一个看起来比他大几岁的少年，打扮略显夸张，不仅发型和穿着走在潮流的前排，还带着不少装饰物，最显眼的莫过于他耳朵上带着的耳钉。
　　少年坐在舟轻飏的侧前方，以至于舟轻飏看他的耳钉只能看到一边——是个银色的十字架，比少年的耳垂略大一点，在傍晚的阳光照耀下闪烁着金属光泽。
　　舟轻飏不经意有些看呆了，在此之前他从没见过男生戴首饰，尤其是耳钉这类的。
　　“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吗？”突如其来的声音让舟轻飏回过了神，少年的嗓音较为低沉却很有磁性，只是语气听起来不太愉悦。
　　舟轻飏悻悻地别过头去，脑海里飘过少年的话，不禁在内心吐槽一番。
　　到站后，少年赶在舟轻飏之前站起身下车，舟轻飏光在意着上班时间，并没有注意少年下车后前往的方向。
　　在咖啡店，舟轻飏同以往一样做着前台和服务生的工作。有几个暑假常来的熟人见前台站着的是老面孔，同他聊天道：“哟，小舟，又来打工了？好久不见啦。”
　　舟轻飏总是乖巧的笑笑打个招呼，继续忙着手头的事。
　　或许是开学的缘故，他在咖啡店遇到了几个穿着裕华校服的学生，三三两两谈笑着进店。突然他在人群里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似乎是坐在邵一瑞前面的女孩子。
　　女孩名叫黎歌谣，据说是靠学艺术考进的裕华，但他们所在的班级是裕华的“实验班”，顾名思义，是学校的重点培养对象，因此文化成绩也不差。不过她最为突出的，应当属她的才艺。
　　从舒蘅口中，舟轻飏得知黎歌谣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擅长音乐和绘画，当初更是以全市艺术分第一的成绩考进了裕华。
　　只是黎歌谣似乎不喜欢热闹，开学整整一天，从没见她和哪个同学搭过话，连自我介绍也只是单纯讲了一下自己的名字。
　　黎歌谣从进店便挑了一处安静的角落坐下，并没有点单，时不时的看向门口，似乎在等什么人。
　　至于什么人的答案，不久之后舟轻飏便得以知晓。
　　——是在公交车上遇见的那个男生。
　　舟轻飏暗暗的咽了口口水。他总觉得那个男生看起来像是个不务正业的社会青年，想不明白为什么黎歌谣看起来那么乖巧的学生会和这种人扯上关系。
　　见到他，黎歌谣更是罕见的露出了笑容，似乎很是高兴。舟轻飏一再劝说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到工作上，尽管如此，他的目光还是时不时地看向两人所在的角落——黎歌谣的神情由一开始的兴奋逐渐变得僵硬，最后变得茫然，甚至藏着点震惊。
　　他们选的位置很偏僻，加上那个男生从坐下开始就一直背对着前台，黎歌谣的表情是舟轻飏唯一能捕捉到的信息。
　　或许两人本来就认识吧，管这么多干什么。
　　舟轻飏心理默默地自嘲了一句。
　　不知两人究竟聊了些什么，过段时间，舟轻飏只见黎歌谣脸色越发的不好。突然黎歌谣一拍桌子站起身，瞪着对面的男生许久，最后负气似的跑出了门。
　　在那之后不久，男生也起身离开。两人从进店到离店没有点过任何东西，桌上的物品也都摆放如初。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舟轻飏心底油然而生：难道黎歌谣已经有男朋友了？
　　就这么想了一下——只是稍微的想了一下，舟轻飏立刻摇摇头——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与他无关。
　　九点五十，舟轻飏和另一位前台的姐姐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便关了店门回到各自的更衣室准备收拾东西离开。
　　舟轻飏背上书包，听见了门外前台姐姐的声音。
　　“您好，我们已经打烊了请您明天再……诶，先生，您这是做什么？”
　　舟轻飏赶忙出门看，却见方才那个男生从员工出入的小门闯进来，见前台姐姐伸手阻拦，硬是挥手拍开了。
　　“仲姐，没事吧。”前台姐姐吃痛往旁边让，不慎腰撞到了桌子的角，当场就痛的直不起腰。舟轻飏赶过去扶起来，板下脸正视那个男生：“您要是想在这里闹事，我们可要报警了。”
　　那个男生挺了挺身子，竟比舟轻飏还高半个头。他眼神直盯着舟轻飏看了良久，最终移开视线，从进来的那个小门离开。原本提高了警惕的舟轻飏终于松了口气。
　　确认仲姐无碍后，舟轻飏打过招呼回了家。因为晚上的这个点早就没了末班车，舟轻飏一向都是自己骑车往来于咖啡店和家两点之间，只有去回学校才坐公交。到家时已经将近十点半，妹妹和妈妈已经睡下，舟泊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等着儿子回家。
　　“回来了？第一天感觉怎么样？”见门被推开，舟泊放下报纸走上前，拿下舟轻飏挎在肩上的书包。
　　“挺好，学校环境和老师都很好。”舟轻飏想了一下说，“同学也都挺好的。”
　　舟泊放心的点了点头，帮儿子把书包拿到房间，转身去卫生间开热水。一切准备妥当后，舟泊和舟轻飏打了声招呼又交代了几句，终于放下心似的回到自己房间。
　　舟轻飏洗完澡回房已经快十一点。他不喜欢开房间的大灯，就着桌前的台灯琢磨起没写完的家庭作业。
　　语文和英语在学校做完笔头作业，数学剩几道大题，小四门没有作业。这么几年，舟轻飏都是这么过来的。等到琢磨完最后一道数学题看了眼手机屏幕，十一点半已经过去，舟轻飏抱着要背的书爬上床，背着背着直到睡着。
　　舟轻飏又见到了那个奇怪的男生但是这次的境况与前两次都不太一样。舟轻飏和男生面对面，终于看清了他的脸——确实很帅，帅中带着点痞。夺目的还是他耳垂上闪着光的十字架。
　　只是这一次的气氛也有点怪怪的，说不上是尴尬，也说不上融洽，显得就有那么一点……诡异。这是舟轻飏目前能想到的最恰当的形容词。
　　他和那个男生正在说着些什么，突然黎歌谣不知从哪冒出来，一把抓住了男生的手就要带他离开。舟轻飏先是愣在原地，然后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几乎是没有犹豫的抬脚就追。
　　然后……
　　然后他醒了。
　　醒来自己半个人在床上，下半身已经跨过床，脚着了地，一只手甚至伸出床，维持在梦里挽留那个男生的姿势。
　　像个智障。
　　舟轻飏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