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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   夫子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执教这么多年,这焕丘县的人物哪一个见到自己不是毕恭毕敬的,没想到今天竟被一小儿逼的下不来台。
      “不过念你初来,没想到你竟是这等不尊师重道的顽徒,真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他气的浑身直抖,却料定了这萧旧令就是一莽汉,不敢和他多做争执,只是一指门外,“你给我出去,恕老夫才疏学浅教你不得,还是请萧县令另请高明吧。”
      萧旧令既然敢问那样忤逆尊长的话,夫子的反应也在他意料之中,虽然没听见他亲口说出原因,但是看其神色便知个八九不离十,如此师长,不学也罢。
      “如此甚好。”
      说完,他一甩衣袖就想离开,却没想到夫子完全被他激怒,萧旧令打不得,李俞还打不得么?
      他手上青筋毕露,怒火转为力气就向着已经被惊呆的李俞挥了戒尺,只听得飒飒风声,李俞不敢躲,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倒是刚走不远的萧旧令一听迅速回身,猿臂轻舒就接了这一戒尺,他抬目,“夫子如此泄愤,可是为师之道?”
      刚刚萧旧令站在他身边,虽没有行弟子之礼,但还算恭敬,如今站在他前面的学生却是气场全开,让夫子的气势都弱了不少,他强撑着,“李俞犯了错,我训诫他难道不应该么?李俞,你说呢?”
      戒尺之下的李俞瑟瑟发抖,他完全不知道场面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面对着两方大佬的直视,他咽了口唾沫,终究还是夫子积威更甚,他不敢看为他出头的萧旧令,嗫嚅着,“该罚。”
      萧旧令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却又不忍心他再受责打,手上微一用力,就把戒尺夺了过来,还带动了夫子一个踉跄,他鄙视的扫了这老头一眼,两臂用力,“咔嚓”,戒尺断了,随后扬长而去。
      周围被他气势所摄的学生才反应过来,慌慌张张冲上前,七手八脚的把夫子搀了起来。
      且说萧旧令冲出学堂,被冷风一吹,头脑登时清醒了起来,他不敢想象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天地君亲师,这是人生最须尊崇、服从者,而刚刚自己做了什么?
      他站在长街上,看往来百姓,听熙熙攘攘,但是额头已经渗出了细细的冷汗,眺望了一下萧府的方向,萧旧令终究不敢回家,只是奔着夏玄家跑去。
      “师傅,师傅,我闯大祸了!”
      萧旧令一进夏玄家就慌慌张张的嚷嚷起来,全然不见刚刚的气势。
      “你又惹你老子生气了?”
      遥遥听见夏玄的大嗓门,萧旧令听着声绕过厅堂,刚一见到夏玄,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他哭丧着脸,“父亲还不知道,但是他知道了怕是会打死我。”
      “怎么回事?”夏玄一看萧旧令的举动,便知道这次自己这徒弟闯的祸怕是不小。
      他单手将萧旧令扶起,在他后背轻轻拍着,旁边有机灵的仆人早已经递过茶来。
      萧旧令仰头喝干,“我被夫子逐出学堂,还把夫子打了。”
      夏玄睁大了眼睛,手里的动作都被惊的停了下来,但是脑袋还在飞速运转,萧旧令这孩子自小就跟着他,人品、秉性他都是知道的,这等大逆不道的举动背后应该另有隐情。
      他正色道,“原因”。
      萧旧令本来有点六神无主,但一见夏玄师傅这么信任他,他心下微安,把前因后果一五一十的告知了夏玄。
      “也就是说,此事确是你犯错在先,但夫子有失偏颇在后,这事发生多久了?”夏玄眸色不定。
      “大概三刻钟。”
      “走。”夏玄一手拽住萧旧令,快速转入厅堂提起长枪,解缰跨马一气呵成,直奔学堂。
      “一会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知道不?”

      “知道了。”
      “要想不被你爹打死就听我的。”夏玄又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
      夏玄的马不比平常,是真正上过疆场的战马,速度很快,没多久,他就已经带着萧旧令到了学堂。
      “你在这里等着。”
      说完,他大步流星直奔学堂,“昔右将军军司马夏玄,特来拜会。”普一进门,夏玄就长揖到地,执了一个货真价实的晚辈礼,给足了那夫子颜面。
      其实这夫子此时也是懊悔得不行,萧旧令毕竟是萧县令家独子,出了这么一档子事,甚至可以断了萧旧令的仕途,别说他之前什么想法,之后他怕是很难在焕丘县立足。
      他一听夏玄自报身份,就知道这肯定是为那萧旧令而来,此人看起来三十左右,身高八尺,相貌堂堂,再加之膀阔腰圆,典型的赳赳武夫,但此刻这人还在行礼,他忙过去相扶,哪知道用尽全力,把脸都快涨红了,夏玄还是纹丝不动。
      他不是蠢人,知道这是夏玄故意如此,索性手上松了力气。而夏玄见这夫子已经领悟了自己的意思,便顺势起身。
      “军爷何事来此?”
      “自然是为了我那不成器的徒弟。”夏玄又道,“今日他冒犯了夫子,还望夫子海涵,某特意备下宴席,为夫子压惊。”
      那夫子有心不去,但夏玄可是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狠人,便是面对他,夫子已经感觉自己像是被苍鹰盯上的兔子,有种从内心溢出来的恐惧,在此情形下,又怎么敢说不去?
      他定了定神,转身面向学生,只觉得压力骤减,“你们先且温习,时辰到了各自回家便可。”
      “军爷请。”
      “稍等。”夏玄颔首笑了一下,从桌子上捡起那被萧旧令折了的戒尺,调转折断处向着木制的墙壁一甩,众皆哗然,原来竟是入木2寸有余。
      “今日之事,还望在座的诸位守口如瓶,否则……”他顿了顿,扫视了一遍课堂,彷佛要记住所有人的容貌,“那就别怪夏某去各位家里拜访一圈。”
      直到夏玄与夫子离开的有一会了,学生们才逐渐从噤若寒蝉的状态中缓解出来,他们面面相觑,竟是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有李俞崇拜的望着学堂门口,这就是萧兄经常挂在口头的师傅么,果然非常人也。
      萧旧令远远就看见夏玄师傅和那夫子相携而来,他忙迎上。
      夏玄给了他一个眼色,让他在后面牵马跟着。
      “当年我年轻时候,求学路过北疆一域,只见得荒骨于野,处处哀嚎,羌人之害久以,多亏了有夏将军这样的人物,才有了北疆百姓的安宁。”
      “不敢,我等终究还是粗人,要说建国君民,还是当以教育为先。”
      ……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像是一见如故的知己好友,萧旧令在后面惴惴不安的牵着马,一句话都不敢说。
      终于是到了夏府,夏玄引着两人到了厅堂,吩咐小厮把门关好,并将那位夫子让至上座。
      “跪下,向你夫子奉茶请罪。”
      萧旧令一怔,虽然夏玄师傅再三叮嘱,可是看着夫子那张老脸,只感觉别扭的很,场面突然尴尬。
      夏玄急了,本以为奉茶请罪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却没想到萧旧令在这关键时候掉链子,他一脚就把徒弟踹翻在地,“给你脸了是吧?”
      萧旧令猝不及防被踹到了那夫子面前,却是连起身都不敢,只是垂着头,不情不愿的说,“是旧令错了……”
      上首的夫子感觉又被羞辱了一番,“小老儿可不敢当,既是萧公子认为没错,又何必请罪?”
      夏玄当真是咬碎了一口钢牙,既气萧旧令看不懂形式,也气那夫子蹬鼻子上脸,最气的是他自己,一番好心忙前忙后,却换的徒弟如此不情不愿,但是不管怎样,跪在地上那人都是他唯一的徒弟,他把火气压了一压,转身出门取了长枪。
      看来今天这是注定不能善了了,“外衣脱了,背挺直。”
      萧旧令一哆嗦,手上动作却一点不慢,把外衣迅速脱了放在椅子上,朝着夏玄双膝下跪,“去,向你夫子跪。”
      等萧旧令调整好姿势,夏玄又是对着夫子一抱拳,“我这徒弟向来顽劣,见笑了。”
      说完手上用了七成力冲着萧旧令的背部就是狠狠一抽,“嗖啪”,一条血痕登时出现,可见这一下用力不小。
      “欸,你这是干什么,萧公子毕竟还是个半大孩子,小老儿岂能和他计较?”话虽然这么说,但是那夫子却没什么动作,显然不是真心。
      老东西,夏玄心里唾道,嘴上却是另一番言语,“人生百年,立于幼学,这时候教不会他尊师重道,还能等到何时?”
      话音刚落,便是狠狠的两下,“啊。”这两下来的又快又急,直打的萧旧令前扑在地,喉咙一阵腥甜。
      “跪直!”萧旧令此时脑袋里已经一片空白,但却本能的听着夏玄的指令,强忍着剧痛重新跪好。
      见夏玄还欲再打,吓得那夫子赶忙上前拉住了夏玄的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他以为这师徒两人做样子给他看呢,没想到夏玄下手这么狠,萧旧令身后整整齐齐排着三道血凛子。
      这打也打了,罚也罚了,要是他再不识时务,估摸着夏玄的长枪就能给他捅个对穿,他赶忙道,“此事就此作罢,就算别人问起,不过我们理念不合,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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