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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 45 章 ...

  •   府上还是来了一批小丫头,应萧旧令所求,李伯特意选了四个年纪小又机灵可爱的送进了院子,白芷在短短几天内,地位又升高了一节,不过她对萧旧令的敬畏与日俱增。
      最初她认为萧旧令是一个病弱的小公子,后来从听见的只言片语中判断他可能是位受伤的少年将军,现在看着在屋子内和段腾一起处理南锦公务的萧旧令,一时分不清这是文臣还是武将。
      和自家少爷一般。
      她端着桂圆汤迈步进屋,恰巧看见自家少爷从随身的荷包里摸出来一枚落花生,手上唯一用力,碎屑稀稀落落的落在了锦布上,再凑到嘴边吹去薄皮,几颗白白胖胖的果仁露了出来。另一侧听见声音的萧旧令脑袋已经歪了过来,眼睛还盯着公文,行云流水又移了回去。
      案边已经堆了小小的一堆碎屑。
      她把桂圆汤放在了段腾手边,又轻轻的把那一小堆抹进漆盘,轻手轻脚的带上门。
      最初白芷还带着点想法,可是在被段腾敲打并见识到萧旧令的冰山一角后,还是老老实实的当起了侍女,她看着庭下在打扫的小厮和那四名在玩刺绣的小丫头,也笑着走了过去。
      天气越来越冷了,段腾也准许萧旧令闲来无事可以小酌几口,真的是小酌,用喝茶的茶杯的那种小酌,不过随着那股略带辛辣的液体滑进喉咙,萧旧令还是满意的脚趾头都蜷曲了起来。
      府里什么陈酿都有,萧旧令偏喜欢自己穿戴整齐后带着白芷满大街晃荡,按他的话说,好酒总在巷子里,需要慢慢发掘,段腾也明白他的心思,为了不把他憋出病开来,也就由他。
      萧旧令这天回到院子里发现段腾竟不在屋里,他抿了抿嘴,怅然若失。
      随手把拎着的新酒放在了案边,段腾不在他也不会偷喝,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如果那人在这里,他肯定会讨价还价要求多喝两杯,但是现在那人不在,他反而不想多喝,并不是这酒对他没有吸引力了,只是他的理智制止着他的贪杯。
      说来道去,萧旧令得出了一个结论,在段腾身边他就像一个不需要思考危险的孩子,他自己都吓了一跳,像有人能够看透他的内心般想逃离这个地方,刚奔了几步,萧旧令又转过了身,毅然决然的拔去了酒塞,往嘴里灌了两口,然后迈着四平八稳的步伐走了出去。
      没错,我就是想喝,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证明。
      白芷正在窗下指导着两名小丫头下围棋。
      她是段府从小培养的家生子,不敢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也都是略懂,要不也不能被派来南锦服侍段腾,毕竟那可是段家的嫡长子,将来要继承段府挑大梁的。
      白芷见着萧旧令不同以前的凌厉步伐,忙放下指尖捏着的棋子,又拍了拍坐着的小丫头的肩膀,示意她们继续,白芷迎了上去,“刚我问过执事的小丫头,少爷本来一直在院子里处理公务等着公子,两刻钟有小厮来报,少爷就跟着去了前厅。”
      萧旧令点头,随即烦躁的皱眉,“谁问你段腾了?”
      白芷躬身告罪,压住笑意,“是是,奴婢多嘴了。”然后问,“小厨房有新做的点心,公子要尝尝么?”
      萧旧令心思一动,白芷见他没拒绝就转身去取。
      前些日子的那条锦鲤被白芷安置在院子中的福缸里,还别出心裁的移了几株谢的晚的莲花,萧旧令探身去看,一拨那莲叶,它也不怕人的探出了头,观着简直是胖了一圈,也不知这群小丫头都喂了它些什么。
      白芷端着点心,萧旧令随手捻起来一块,比较糯的口感,他把剩下的一半悬在福缸上空,像那日般细碎撒着,果然,这鲤鱼又是一跃,惊得白芷往后面退了好几步。
      萧旧令忍不住笑了,这弧度还真是和段腾的眉毛一般无差。
      他心满意足的把手上的半块都丢在了缸里,又轻轻的拍了拍手,抖落手中的残渣。
      “剩下的你们分吃了吧,我自己出去溜达溜达,不需要人服侍。“
      几名竖着耳朵的小丫头一听,嘻嘻哈哈的涌上前来,“公子最好了。”
      ……
      萧旧令转过角门,看着那已经被清理了藤曼的耳房抿了抿嘴,他早就知道白芷每天清晨都会和段腾汇报他的一些动向,不过段腾也做的坦荡,一点也没有遮掩的意思。
      萧旧令信步走向书房,这段日子里,他看似融入了安稳的日常生活,也确实感念段腾的恩德,但每晚夜深人静,萧旧令都会想到贾入胜、房平安等,然后抽丝剥茧之下,难免生出几分疑惑。
      段腾怎么来得那么巧?还有那日所见的探子,如果能自若的混入李玉的大军探听情报,那又怎么会不认识他?萧旧令记得那探子的眼神,充满了探究与戒备,绝不是惊诧。
      段腾的书房不大,却胜在布置的精巧,用雕空的玲珑木板隔作内外两间,外间放置着一些把玩的物件,内间置放着书籍和公文等物,萧旧令与门口的小厮点了点头,平日里他也常来寻一些书画。
      但今天萧旧令直奔内间桌案,他要在段腾回来之前找到需要的东西。
      能摆在明面的都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萧旧令专捡着书架不显眼的地方翻阅,一个上面盖着一堆书简的锦盒出现在他的眼前,这个位置很是巧妙,如果不是刻意的蹲下身子很难发现。
      萧旧令皱了皱眉,一双凤目里闪烁着紧张、害怕等多种情绪,他把上面覆盖着的书简挪到一边,锦盒很轻,没有一点灰尘,看得出主人经常把玩。
      他微吸了一口气,左手虚握了一下,刚一碰到那锦盒又缩了回去,这是段腾的书房,万一是一些私人秘密呢?那些疑惑又出现在脑海中,萧旧令咬了一下嘴唇上的软肉,微微的刺痛促使萧旧令下定了决心,机不可失,如果真的不是他就去赔罪。
      随段腾怎么处置。
      锦盒没有锁,里面是几个画卷,一张纸条和一根玉簪。
      眼见着不是公文竹简,萧旧令下意识松了一口气,段腾在他心中的地位仅次于夏玄,他有时候觉得对段腾心怀猜忌都是一种亵渎,这也是他迫切求证的原因。
      这几样东西显然是段腾的私藏,萧旧令脸一红,也不知段兄心仪的女子是何等的风华绝代。
      他无意于探知别人的秘密,左手扶住了锦盒的盖子,作势要关,突然萧旧令觉得那长剑似的玉簪有点眼熟,他微眯凤目,想起当年征兵初见,段腾身着锦衣,被簇拥在甲兵之间,头上别的不就是这根发簪吗?
      萧旧令好奇的拿起来仔细端详,用料玲珑剔透,雕工也极为不凡,把那柄长剑雕的尖端都好像闪着寒光。当年段腾就十分喜欢这簪子,几乎每天都带着,原来竟是意中人送的。
      萧旧令撇了撇嘴,心头犯上一股酸意,他顺手摸了摸自己头上的黑漆发簪,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这个还是师傅亲手雕的呢。
      把簪子放入锦盒后,萧旧令发现那小纸条也十分眼熟,他略错身盯了一会,越看越眼熟,萧旧令探听了一下四周的动静,小心翼翼的把那张小纸条展开。
      “君之纯粹兮,若九畹滋兰生于朝,宜杂之芳芷与杜衡,弟萎之折之,如芜秽长于野,不敢苟得列乎众芳。
      今欲渡河,捐余情兮沧浪,弟萧旧令羞拜之。”
      萧旧令耳边如炸起一个响雷,这是自己当时亲笔写的绝交书。
      他心里有个猜测呼之欲出,寒毛一根一根的立了起来,萧旧令迫不及待的求证,拿起一张画卷一展,又一张,直到把几张画像一气看完,脑袋里如同被人放了个烟花,各种情绪喷涌而出,他呆呆的坐在地上。
      不行,他要离开。
      脑海里只一个想法,他要先离开,不动声色的离开。
      萧旧令揉了揉好像胀大的脑袋,为了保持冷静,他面无表情的用力按了按自己琵琶骨上的铁钩,借着这彻骨痛意带来的清明,萧旧令把画卷一张一张的卷好,玉簪和纸条一一归位,然后在脑海里调出当初锦盒的位置,对比着调整。
      守门的侍卫看见萧旧令第二次出府,眼底闪出一点疑惑,但是动作丝毫不慢,甚至在那让人窒息的压迫感之下还加快了速度。
      萧旧令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之上,心里有点迷茫,此时此刻他是完全自由的,是选择直奔北疆还是暂时找个酒馆理理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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