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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 4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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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闲适的日子持续了几天,萧旧令逐渐习惯了有段腾相伴的日子,他本来自诩为厮杀汉,但被困在这小小的院落之中,不知不觉开始了另一种生活。
每次他心思烦闷的时候,都喜欢挥毫画几株秋兰,照他的话说,画的不是画,是过程。段腾笑着赞同,白芷虽然不明白,但不妨碍她焚香研墨。
而每当萧旧令绘画,段腾不管多忙,都会暂时放下手中的公务,为萧旧令和上一曲。
这样舒缓心情的方法看起来有效,但萧旧令还是迅速消瘦了下来。
段腾看着着急,每天变着法的逗萧旧令开心,喂萧旧令零嘴儿,可他在某日清晨看见披着白披风立于窗前的少年时,心不可制止的抽痛了一下,段腾明白,有些鸟是不能被关在笼子里的。
萧旧令看见段腾眸子亮了一下,“来啦?”
语气熟捻至极。
段腾凑近前紧了紧萧旧令的斗篷,从荷包里掏出一枚蜜饯喂了过去,“怎么站在这儿?”
“等你呀。”
段腾心一颤,不由得想,如果有一日萧旧令真的不为了其他,只单单为了自己说这句等你,那该是何等的喜悦。
他心下想着,嘴上就说了出来,“你是专门等我,还是等着那焕丘消息?”
语气显得酸溜溜的。
萧旧令挑眉,嘴里的蜜饯有点酸甜,他低着头从段腾腰间荷包中也捏了一颗蜜饯送到段腾嘴边,笑吟吟道,“都有。”
段腾看着近在咫尺的圆润指尖,和萧旧令染着笑意的眸子,心下微动,低头衔那蜜饯,状若不经意的用舌头扫了一下那指尖。
一股酥麻的感觉顺着指尖与心尖连成了一根颤巍巍的线,萧旧令抽手回来,强压悸动,把指尖伸到段腾眼前,嫌弃道,“你看看你,连累的我还要去洗手。”
萧旧令立刻转身奔着那盥洗盆。
步履慌张,底盘不稳。
段腾用舌尖拱动了一下那蜜饯,甜味在口腔里散开。
“我可是第一次被投喂,哪像你?”
萧旧令把整个脸都扎进了盥洗盆,才感觉面上和耳朵的热度消退,他有些哭笑不得,还真是饱暖思□□。不过也怪不得自己,段腾长得太过诱惑人,媚而不娘,精致的不像上过战场的汉子。
“我怎么了?还不是你给我养成的习惯。”
萧旧令一提起这个就来气,他本来就贪吃,在北疆过了几年的清苦日子,现在味道各异的食物对他有种致命的吸引。闲暇时尝尝也就罢了,段腾偏偏腰间系了个荷包,一见到他就投喂,导致他一见到段腾口内自动生津,段腾一伸手,他就忍不住张嘴了。
离谱!
段腾近前,听着那有些气呼呼的声音,便知不能再逗弄下去了,这可是一匹小野狼,他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李玉他们还盘桓在焕丘,近万大军,每日粮草耗费无数,撑不了多久,他们没你这般能耐,肯定是要受降。”
萧旧令沉默着从搭上取了毛巾,胡乱的擦了几下脸,再睁眼凤目里已经是一片冰冷。
李玉不是南锦人,他这样做无非是想给自己博个前途。
往前数几十年,也就小皇帝即位,再赶上孙家挑拨的民心不稳才使四方战火隐有燎原之势,各世家纷纷出手送自家子侄来分一杯羹。现在太平年间,排排坐分果果的时候已经过了,想要凭军功上位难上加难。
这支军队坯子是南锦的征兵队伍,但是真正能说上话的将领皆非南锦之人,萧旧令设计屠城之事处理好了就是救城的军功,上层将领都能分一杯羹,所以他也没怎么避开那群将领。
只不过他没想到李玉的胃口这么大,不过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大好的时机,在军中抖落出他的计谋,引得军心不稳,再加之自己拒进棠京,棠京之人必会心怀猜忌。
在这种情况下发动兵变,然后成为这支骁勇之军的首领,再手握砝码与棠京谈判,卖了这支军队,谋个前程,打的一手好算盘。
萧旧令冷笑一声,“兔头獐脑的玩意儿,只能耍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他沦落至此,也不认为李玉是他对手。
段腾深以为然,“你要是想报复的话,我可以帮你。”
萧旧令看了他一眼,“怎么帮?”
“焕丘归属南锦,只要我咬死了李玉有不臣之心,棠京必会派大军围剿,毕竟李玉不是你,打起来不费吹灰之力。”
萧旧令被吓了一跳,“你疯了?”
段腾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萧旧令揉了揉太阳穴,他有什么资格说别人疯呢。
萧旧令摆了摆手,坐回榻上,“焕丘的那群人虽然背叛了我,但本就是我负他们在先,一饮一啄,皆有来因。”
段腾没料到萧旧令居然是这个反应,一时准备好的说辞都派不上用场,他深深看了一眼萧旧令,“那就这样放过李玉?”
萧旧令舔了一下嘴唇,眼神淡漠的望着窗外,“欠我的我自己去讨,没人能负我还不付出代价。”
段腾有点后背发凉。
他赶忙从荷包里取出一枚蜜饯从身后摩挲着给萧旧令喂了过去,萧旧令下意识咬住,然后他顿住了。
“下次不要在我说正事的时候喂我。”
“哦。”
段腾看了看萧旧令的背影,好像下定了决心般说,“跟你说个好消息。”
“嗯?”萧旧令咬着那蜜饯,这个有点偏酸。
“我接任南锦相有些时侯了,府里外来人员也少了很多,你闲暇可以出去遛遛。”
萧旧令惊喜的回头,一双凤目中闪出了动人的光泽,“真的?”
段腾看着萧旧令的笑容,心里的那点不舒服也被消融个干净,“当然是真的。”
萧旧令一蹦而起,段腾拽住了他的袖子,“你怎么和个半大小子似的毛毛躁躁?府内空虚,没什么好玩的,也就几个园子可供一乐。”
萧旧令只顾傻乐,“你不懂。”
段腾无奈的摇了摇头,唤白芷进屋,吩咐她给萧旧令准备身厚实的衣服,特意强调了要那领狐裘斗篷。
白芷领命,萧旧令说,“又不是出远门,穿那么厚实做什么?”
“你平时在院子里待上一会都会指尖冰凉,现下你出去肯定舍不得回来,那还不得穿的厚实点?”
萧旧令瘪了瘪嘴,哦了一声,只把一双凤目紧紧的盯着窗外,眼底都写着雀跃,段腾看着他就想起小时想要出府看花灯的自己,说起来今年两个人倒是可以一起跨年,段腾嘴角泛起一抹温柔的笑意,顺手揉了揉萧旧令的头。
萧旧令头皮发麻,他总感觉有些不对,但段腾好歹是世家出身,什么人寻不到,又怎么会对自己有想法?他琢磨了一小下,忽然想起段腾曾跟他说过家中有一个年岁和他相仿的弟弟。
萧旧令恍然大悟,“好你个段腾,我把你当生死兄弟,你把我当弟弟?”
段腾一愣,不知道萧旧令在说什么。
白芷刚好进了屋,为段腾解了围。
萧旧令摸着那柔软的狐裘,眼神中闪出缅怀之色,“我有一领狼皮袄,以前稀罕的紧。”
白芷正在帮萧旧令整衣,她随口说,“这狐裘可是比狼皮袄暖和多了。”
“嗯。”萧旧令淡淡应了一句。
段腾皱眉,他平日里一来到这院子就会吩咐白芷他们出去,这还是第一次看见白芷与相处的情形,显得过于亲密了,或许说是白芷太随便了,两位主子都在,哪有她说话的余地?
他轻咳了一声,白芷一僵,萧旧令轻拍了拍白芷的手背以作安慰,笑道,“段兄你不是知道的嘛,我这个人向来不喜欢那些无聊的礼仪规矩。”
段腾嘴角扯出一个僵硬的笑,眼睛盯死了白芷的手背。这是礼仪规矩的问题么?
萧旧令以为段腾出身世家,对这些比较看重,就想着转移话题,“可惜我那领狼皮袄遗失了。”
段腾强迫自己转过头,“你要是喜欢我让人收购一件。”
“算了。”
这短短的两个字像是带了情绪,如微风卷过落叶,带着无限的惆怅。
段腾猛然醒悟,暗骂自己一句,真是被醋意蒙蔽了心智。北疆之地狼群是出了名的多,凭自家小狼的性子,闲暇时候肯定没少打猎,那领稀罕的狼皮袄应该就是这么来的。
“那怎么能算了?有机会我们重回北疆一起打猎,重新做上一领。”
有些事情当别人没触到关键点时,连解释都懒得,但一旦被找准了阀门,那话就如被开了闸的水——滔滔不绝。
萧旧令瞬间有了吐槽的欲望,“说的容易,我那领狼皮袄可是集了几匹狼王的毛,狼王欸。”
“我带着人围追堵截了几个月,做出的那领狼皮袄可是上品中的上品,毛长、绒厚,还极有光泽,穿着就凶悍的不得了。”
段腾见萧旧令说的绘声绘色,脑海里也有了画面,明月高悬,少年将军纵马引弓,狼王应声而倒,压折了半境的牧草,他想着想着,就从内心深处感到一种亢奋——征服萧旧令,像那匹被射中的狼一样,狠狠的将其压在身底,看着他的爪子抓紧被褥,发出无力的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