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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 4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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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腾清楚自古成事人皆是意志坚定者,萧旧令更是个中翘楚,绝不是自己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能动摇其信念的,不过来日方长,此长彼消之下,总有拨云见月之时。
他勾唇一笑,萧旧令大脑又是一空,眼神里写满了“惊艳”两个字,真个皎若春花,媚如秋月,是一种不同于白芷的女孩子的诱惑,他清楚这是段腾,是一种夹杂着救赎与安稳的诱惑。
萧旧令吞了一口唾沫,段腾已经松开了托着萧旧令脸颊的手,兀自转身继续那一幅秋兰图。
良久,思绪回笼,萧旧令低眉敛去眼底残余的惊艳,心里还在感叹,这就是兵法说的美人计吧,或许还要加上连环计,诱惑太大了,看来有机会要解决一下生理问题。
临近午饭的时候,小厮们调桌安椅,设摆宴席,萧旧令看着这顿还比较满意,而且很多都是他在军中就喜欢的食物,他一屁股坐在了主位。
段腾也不恼,反而吩咐小厮把椅子挪到离萧旧令近些。
“你尝尝这个,这个可是你当初最喜欢的。”
萧旧令夹了一筷子,满意的像只慵懒的猫儿,“好吃。”
段腾笑着把盘子调了位置,方便萧旧令下筷,自己也夹了一筷子,放在嘴里,眼角余光一直关注着萧旧令,此时连小厮都看出了段腾那明目张胆的讨好,他们懂事的退后,任由段腾自己动手。
自从调兵北疆,萧旧令从来都是与将士同吃同住,倒是很久没吃过这么精致的饭菜了,他问出了在他心中藏了很久的疑惑,“当初在军营,你从来都是开的小灶,就不怕将士和你不一条心么?”
段腾答得漫不经心,“在你们眼里,我是空降的少爷将军,军中就没一个对我服气的,再加上战事在即,我没时间去笼络人心,只好把自己地位抬起来。”
萧旧令若有所思,“也就是说你要树立自己的威望,让士兵们敬你、怕你,这样也能达到统帅三军的目的,可是不亲历亲为,你怎么探知军情琐碎呢?”
段腾不语,只是微笑着望着他,萧旧令突然醒悟,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
段腾颔首微笑。
萧旧令毛骨悚然,怪不得段腾那般抬举自己,可不是嘛,那时候的意气风发,能和军营里的所有人打成一片,如此一看,可不就是一个最好的心腹?
原来如此。
“好厉害的驭人手段。”萧旧令几分真诚几分失望的夸赞着。
段腾看着他落筷的频率慢了下来,就知道萧旧令想到了什么,他把筷子放下,探身摸了摸萧旧令的脑袋,“你是不一样的。”
“嗯?”
“我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你不一样,要不然我带那么多的亲信,为何要让你充当这个人呢?”
段腾的话像微风拂过萧旧令的心田,搔动的他痒痒的,他暗忒了自己一口。
“那我应该感恩你于那么多士兵中选中了我,作为你的利用对象?”
段腾哭笑不得,“说什么呢,那只是顺带,我后来又不知道你能和其他人打成一片。”
萧旧令眼睛亮晶晶的望着段腾。
他故作矜持的问道,“怎么不一样?”
段腾看着这样的萧旧令,忍不住想起当年棠京初见,一眼万年,少年的锋利凤目以及那完美的腰线就那么拨动了他的春心,成为了他每晚必备的慰藉。
段腾呷了一口茶,掩饰住眼神中的火热,现在还不是时候。
萧旧令收回了目光,筷子伸向最近的菜,实则小耳朵已经竖了起来。
“你站在那群普通的士兵中,会发光。”
萧旧令刚好把那口菜夹到嘴里,耳边就响起了那几个字,会发光,他嘴角不受控制的勾了起来。
“这菜真好吃。”
午饭过后,段腾舍不得离开,他索性吩咐小厮把公文搬到了萧旧令的院子里处理。
段腾偶尔抬头,看着活生生的萧旧令在他身边晃动,就忍不住想把他狠狠的困在怀里,扣住他那扭动的细腰,直视那双勾人的凤目,对他说,我心悦你,很久了。
第二天,萧旧令起床就闻见了屋子里的郁郁兰香,早饭虽是同样寡淡,旁边却多了几个蜜饯和糖蒸酥酪,他若有所思的看了白芷一眼,什么都没说。
萧旧令自从垂髫起就随着夏玄练枪,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就连行军打仗最忙的时候,穿着铠甲亦要练上一个时辰,可是自从他武功尽废后,就没再继续,在军中有诸多事务缠身倒是无所谓,现今一闲下来就觉得身子骨痒的不行。
他信步走进院子,在枣树下蹲起了马步。
白芷慌慌张张跟上,给他披了件披风,一时间,萧旧令都不知道是他太蠢还是白芷太蠢,但他也懒得说什么,不想看见白芷的囧态。
本来他身子骨就虚,冷汗直冒,如今更是热的不行,练了一会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
他刚刚直起身来,恰巧段腾进了院落。
“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刚蹲了会马步。”萧旧令随口答道。
段腾从随身的荷包里捏出几颗松子穰送进萧旧令嘴里,“你是想练枪吧。”
萧旧令一怔。
段腾继续说,“这么多年我还记得你那一手长枪,有潜龙出水之姿,舍得弃了?”
萧旧令偏过头,他知道段腾是想要他把琵琶骨上的铁环去了,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就淡淡的说,“舍得。”
本来早上心情还算不错,被段腾这么一问,萧旧令心里就像堵了点什么,无论看书、绘画都是继续不下去。
他感觉自己就像被困在笼子的野兽。
段腾看着萧旧令翻来覆去的一会干干这个,一会干干那个,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刚才是我说错话了,我给你弹一曲谢罪吧。”
萧旧令也知道段腾是好心,但心下郁结,说话就带了点埋怨,“段兄何错之有?”
段腾叹了一声,“大概是错在家里养了一匹小狼,没有顺毛捋吧。”
“呸。”
萧旧令把手里的兵书一扔,就势躺下,翻过身去不看段腾那张写着戏谑的脸。
“得,我又说错话了。”
萧旧令气的恨不得跑过去堵上那张喋喋不休的嘴,怎么老是把他当作孩子来逗!
小厮过来放置好琴案,又小心翼翼的把瑶琴放下,拱手立于身侧。
段腾用指尖一扫琴弦,悦耳的弦声响起,段腾低吟了一句,“琴啊琴,我平日可对你不薄,看见那边榻上的小公子没?你把他哄好,就算做你的报答了。”
萧旧令动了动。
他如果回头一定会发现段腾虽然看似在和琴对话,但一双眼睛却是充满笑意的望着他,这温柔的语调惊得后面的小厮更是连头都不敢抬。
接着段腾双手便拨动了起来,这首曲子大气磅礴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让萧旧令霎时如回战场,风神鼓起风囊,雷神击动战鼓,千军万马奔袭而来,万般阴郁一扫而空。
萧旧令顿觉心神开阔,忍不住侧身闭目。
倏忽间鼓声渐歇,风声隐退,余音绕梁不绝。
段腾清朗的声音响起,“这一曲可中我家小狼的意么?”
萧旧令还沉浸在刚刚的意境里,陡一听见段腾的话,哼了一声,嘴硬道,“一般吧。”又是回过了头。
段腾嘟囔说,“琴啊琴,我平日里对你保养有加,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你连那位小公子都没有哄好,那我养你何用?既然弦音不能让人满意,那就只有劈了烧火,为我家小狼煮出香喷喷的饭菜了。”
萧旧令只当他在耍宝。
段腾又吩咐说,“宋白,送去厨房。”
宋白第一次遇见这种事情,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毕竟这琴可是段腾带来南锦为数不多的物件之一,平日里宝贵的很。
段腾皱眉,“没听我说么?”
宋白一颤,低头小心翼翼的抱起瑶琴,只觉有千斤之重,他磨磨蹭蹭的往门口走去。
萧旧令在榻上听的脚步声真的在离开,他忙转身,“慢着。”宋白顺势站住,心里捏了一把冷汗,就算真的要把这琴劈了,也不能由他亲手送去厨房啊,要是少爷后悔了,那他就惨了。
段腾笑吟吟的望着他,萧旧令皱眉,“你认真的?”
段腾起身凑过去,从荷包里捏出一颗松子穰递到萧旧令嘴边,“开玩笑的,我想旧令也不会任由这琴毁了的。“
萧旧令狐疑的看着他,衔过那颗松子,“那我要是不喊慢着呢?”
段腾漫不经心的回答,“你不会的。”
萧旧令想着那瑶琴的音色极为纯美,怎么也不可能因为自己一句话就被劈了烧火,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段腾已经把驾驭人心这一套玩的炉火纯青,他想着自己竟然又被段腾给算准了,心里一气,抬腿就给了段腾一脚。
段腾不闪不避,一脚踹了个结实。
这下轮到萧旧令不好意思了,他挠了挠头,“你怎么都不闪开啊?”
段腾委屈的说,“这不是让你消气么?”
……
两个人打打闹闹,门口的宋白不敢回头也不敢动,只僵硬的抱着瑶琴,像极了背景板,他看着怀里昂贵的琴,在心里叹了一声,差一点你就真的被劈了,那小公子认为是在开玩笑,可是自家主人刚刚的眼神那可是写满了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