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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 33 章 ...

  •   大弗有规定,非特殊情况,驻疆将领不得随意带兵进城。尉鸿章谨慎了半辈子,自然不会在这件事上犯糊涂,翌日一早,他就命令士兵埋锅造饭,打算吃上一顿就返回驻地。
      “给,棠京蕃杨酒。”一进帐篷,尉鸿章就显摆的晃荡了两下手里的酒坛子,还象征似的四处打量了一下,“你可偷摸喝,军中不能饮酒。”帐篷外的两个亲兵不约而同地望了望天,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只是个耳朵不太好使的小亲兵。
      夏玄手一伸,示意把酒给他。
      尉鸿章凑近了拍了拍夏玄的肩膀,“知道你心里不爽利,难受一会得了,咱们也都是脑袋系在裤腰上的,你再这般作态,说不定黄泉路上还能与你那老仆搭个伴呢。”
      夏玄翻了一个白眼,“不会说话就闭嘴,毕竟是我生活了那么久的地方,我回去看看。”
      “行,你去正好送个信,碰见那萧玄再问问那陷阵营的训练方法。”
      吃过饭后,夏玄就飞马赶往焕丘,还未到目的地,就遥遥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真是造孽。
      焕丘城百废待兴,城门口巡逻着一队士兵,夏玄翻身下马,取出印信晃了晃,高声喊道,“右将军帐下,受令送信给羌骑将军。”
      “使者稍等,我去通报。”
      夏玄心里奇怪,虽然他没干过送信官的活计,但一般不都是直接被引到中军大帐么?这个念头只在他心里一闪而过,毕竟在别家的地盘,那羌骑校尉更不是好招惹的。
      此时的焕丘城就好像另一个军营,看不出曾经的生气,旁边的战马有点躁动,夏玄摸了摸他的鬃毛以作抚慰,也不知道这城里死了多少人。
      他心里难得有点酸涩,又感觉街角处似乎有人在注视他。
      房平安自尽头处闪出,还未近前就露出了六颗小白牙,“我是羌骑将军帐下的亲兵房平安,我家将军正在处理公务,还请使者稍作休息。”
      “不敢,麻烦房兄了。”夏玄抱拳答道。
      吓得房平安赶忙闪开,又掩饰性的去牵夏玄的战马,“我年纪小,您叫我平安就好。”
      夏玄看着好笑,没想到羌骑将军凶名在外,帐下的亲兵倒是可爱的紧,“我在焕丘有祖宅,就不麻烦小兄弟安排了。”
      说完,他想挽住缰绳,却从那边传过来一股大力,夏玄下意识看了一眼房平安,怪不得自己这战马这么老实。
      “我家将军向来敬佩右将军,吩咐我要好好招待使者,您还是别难为我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夏玄只好任由房平安牵马跟在自己身后。
      心里思忖着,这羌骑将军如此礼待,那陷阵营的训练方法真有可能弄到手。
      墙角处,萧旧令怔怔的看着那熟悉的背影。
      “入胜,假如你儿子犯了很严重的错误,你会原谅他么?”
      贾入胜抽了抽嘴角,“我没儿子。”
      萧旧令面无表情的回头,但气氛没有刚刚那样沉重了。
      贾入胜笑了,“如果我有儿子的话,不管犯了多大错都会原谅他,因为那是我儿子。”
      萧旧令的眼睛里又重新有了光芒,仿佛从这句话中汲取到了需要的养分。
      “原谅是一回事,愤怒是另外一回事,我的将军,你做好应对的准备了么?”
      “我只怕他不要我。”
      夏玄站在自家的如意大门前,看着那熟悉的竹叶锦图案,一种家的味道扑面而来,他刚想直接推门。
      房平安拦住了他,上前哐哐的拉着门环,“忠伯,你看谁回来了?”
      一股怪异感铺面而来,夏玄甚至感觉到了恐慌,他听见大门那边传出忠伯衰老的嗓音,“小平安,是谁啊?”
      房平安没有注意到夏玄的异状,还在自顾自的回答,“你开门就知道了。”他甚至还回头安慰了夏玄一句,“忠伯腿脚不好,一会就出来了。”
      夏玄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眼房平安,种种迹象表明,房平安认识他。
      门开了,忠伯激动的老泪纵横,一个劲的和夏玄絮叨,房平安则是轻车熟路的去拴马,夏玄眯了眯眼睛,低着头呷了一口茶,还是原来的味道,他插话道,“忠伯你怎么和平安认识的?
      忠伯一下子激动起来,“半年前我上街买菜被人抢了钱,正碰见平安帮忙,平安武功可俊了,一扭就把那贼给制服了,这娃热心肠,后来总过来帮我做些杂事。还有前两天,要不是平安非要带我去乡下躲几天,我也就和那些街坊邻里一起走了,哎。”
      说到这,忠伯还擦了擦眼泪,“当时谁能想到这群羌人真来了呢,我跟那群老伙计说,他们都不信。”
      夏玄此时根本没心思听忠伯的絮叨,他摩挲着手里的茶杯,看那一点茶渣浮浮沉沉,房平安是萧玄的亲兵,他怎么会在焕丘长达半年,还有此次的羌人突袭他怎么会知道,还帮忠伯躲过一劫?
      所有的一切指向一个隐约可见的真相,夏玄微微闭上了眼睛,是他么?萧玄?
      他感觉身子在一寸一寸的变冷。
      房平安把马拴好后,又去营房取了上好的马料铺上,和这位爷有关的一切都马虎不得。
      门外传来稳健的脚步声,房平安轻轻扣了叩门,抬眼就撞见了夏玄那一双冰冷的眸子,“你家主子到底是谁?”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但房平安偏偏明白他的意思,他不由得正色起来,讪讪道,“羌骑校尉萧玄。”
      “萧玄?”
      房平安品着那短短两个字里的嘲弄,一时不敢再说话。
      夏玄哼了一声,“那我倒是要会会这位萧大人!”军中之人都是暴脾气,他这说着,那边已经拎上了长枪,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
      “使者且慢!”
      房平安吃不准夏玄的脾气,又不敢太过拦截,怕给萧旧令带来麻烦,只能半推半就的跟着夏玄一起纵马奔大营而来。
      萧旧令今天格外暴躁,劈头盖脸的骂了几个管束不严的将领,军营里人人自危,谁也不想尝尝军法的滋味,贾入胜看着他眉头紧皱,毛笔都杵在那竹简上有一盏茶时间了。
      帐外传来一阵骚动,萧旧令将毛笔一甩,一脚踹在帅案上,“走,出去看看哪个不开眼的!”
      话音刚落,就见一名执戟郎掀帘跪地,“报,房侍卫带人持枪闯营,属下等已将其围住,正等待将军下一步指示。”
      房平安哭丧着脸与夏玄一起被围在一干士兵中,这位爷不等通报就要强闯军营,好在自己跟的及时,要不然这篓子可捅大了。
      此时夏玄也在后悔自己的莽撞,但这后悔在看见那张熟悉的脸时就变成了滔天的愤怒,他握着枪的手紧了又紧。
      贾入胜眼见着不好,忙喝退兵士,长施一礼,“夏兄不妨到军帐一叙。”
      周围的士兵如水散去,夏玄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萧旧令,骇得后者死死的低着头。
      “夏兄,请。”
      贾入胜又及时的补上一句。
      听着耳旁的脚步声渐渐走远,萧旧令小心的抬起了头,他痴痴的望着夏玄的背影,认真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
      “将军恕罪,属下没瞒住夏使者。”房平安满脸羞愧,在城门口时夏玄明显还不清楚自家将军的身份,自己伺候不到几个时辰,这都找上门了。
      萧旧令拍了拍房平安的肩膀,“不怪你,多谢。”他顿了一顿,又说,“一会你和入胜别让任何人靠近帐篷。”
      “是。”
      贾入胜一看萧旧令进了帐篷,就识趣的退了出去。
      萧旧令抿了抿嘴,小心翼翼的吐了两个字,“师傅。”
      夏玄一听萧旧令的声音更是气的不能自已,他猛地回头扬起了手,萧旧令顺从的闭上了眼睛,却没有等到巴掌下落。
      他抬头看见了师傅眼中隐忍的怒火,萧旧令膝行了几步,靠近夏玄腿边,又抬起了脸,“师傅,不必顾忌我。”
      夏玄被戳破了心思显得愈发烦躁,就是脚下这个显得乖乖巧巧的徒弟把焕丘一城的百姓都送上了生死簿,这等凶徒还在意他的脸面作甚,他当前一脚,萧旧令被踹的撞到了帅桌,一众公文散落。
      贾入胜和房平安听着里面的声音连大气都不敢出。
      这一脚夏玄根本没收力气,萧旧令只感觉内脏像是错了位一般,他压抑住喉咙里的腥甜,又小心的挪到了夏玄的脚边,重新跪直。
      “萧将军这般伏低做小给谁看呢?你怎么不连着我一起杀了呢?”夏玄讽刺道。
      萧旧令一听身子直接伏在了地上,把整个背部暴露了出来,他颤抖着说,“旧令不敢。”
      半年来,萧玄这个名字已经成为北疆羌人的忌讳,夏玄自然多有耳闻,他没想到这样的英才竟是自己的徒弟,更没想到自己的徒弟竟这般视人命如草芥。
      夏玄长吸了一口气,他决定给自己的徒弟一个机会,无论萧旧令说什么他都选择相信,“你告诉我,羌人屠城是不是你设计的?”
      他看着自家徒弟的背部肌肉陡然紧绷,良久。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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