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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如果让小旧令来选家中最阴森恐怖的地方,那大概就是书房了,每次进了书房不是被父亲考较功课,就是犯了错误等待惩罚,这次还是后者,让他怎么不害怕。
      进了书房后,小旧令熟门熟路的在角落跪直反省,其实说实话,他并不认为自己错了,但是在被父亲发现的时候,心里下意识的想要躲避,尤其让他在书房等着,总感觉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旧令在书房里等了很久也不见父亲训话,心里愈发忐忑,以为自己这次真的惹恼父亲了,但穷尽了小脑袋,还是只能想出自己偷偷喝酒这一件事,但是喝酒又不是什么严重的事。
      就在他苦苦的思索的时候,殊不知自己的父亲大人也在皱着眉沉思,他在发现自己儿子学夏玄喝酒的时候,心中下意识的不喜,有种失控的感觉。
      夏玄为人正直,却过于莽撞,凡事不懂迂回,只一味的凭一时喜恶,在这样的世道,这样的人可以为将帅,护一方安定,却不可为良臣,保天下黎民。无他,将帅治军须严,一举一动皆有法度,而朝臣则需要权衡多方利益,在权衡的基础上为民谋福祉。
      今天喝酒的事虽然是小事,但难免让萧县令想的多些,他遥遥望着小旧令的背影,跪了这么久还是笔直。
      “你过来”。
      萧旧令赶快站起来,还因为跪的太久踉跄了一下,“父亲。”
      萧县令看着眼前的儿子,虽然年纪尚小,却隐隐可见秀丽风姿,宽额白面,眉毛直入鬓角,双目沿袭了萧家的一贯凤眼,齿白唇红,免不得让人赞叹一句少年风流。
      “你可知今天为何让你长跪?”
      萧旧令偷偷抬头,灯火摇曳下看不清父亲表情,“儿子偷偷喝酒,误了功课?”
      听着儿子明显试探性的回答,萧县令失笑,不管看上去多么成熟,却还只是个小孩子而已,既是如此,又懂得什么呢。
      想到这,萧县令摸了摸儿子毛茸茸的小脑袋,“喝酒可以,但凡事过犹不及,更何况酒能乱性,不合君子之道,小酌可以,心心念念就不应该了。”
      萧旧令长呼了一口气,还可以自己犯了什么大错呢,他吐了吐舌头,“儿子知道了。”
      “快去吧,你娘可在门外巡视好几圈了,莫让她担心了。“
      “好嘞。”
      本来以为自己会受罚的萧旧令此时简直有一种劫后重生的喜悦,没想到这次这么简单就过关了,正当那个他准备迈出书房的时候,突然听见父亲又一声“等会。”
      他心一紧,回头刚想说什么,却见父亲蹙了蹙眉,又一挥手,“凡事多来问我。”
      萧县令一直觉得儿子还小,可以慢慢影响他的思想,却未曾想到他偶尔的教诲怎么比得上夏玄日日言传身教呢?
      萧旧令刚一出门,就被人拽过去左瞧右看,他无奈的笑道,“父亲只是问我功课,并没有教训我。”
      他微正了正身,“还请明遂姐姐先行告过母亲。我收拾了就过去。”
      明遂是他母亲的侍女,说是侍女,其实和他差不多年纪大,又加之萧府没有那么多没用的规矩,萧旧令一直把她当姐姐看。
      打发明遂后,他赶忙回了自己房间,一是换下衣服,整理着装,避免看起来太过狼狈,让母亲心疼。二也为膝盖上点药,托他平日不喜读书所赐,这房里的药物都快成必备的物品了。
      以前萧旧令在父亲那受了罚总喜欢去母亲那哭诉,看母亲温柔的责备父亲,但是稍微长大些,他反而不想让母亲知道这些事情,就像夏玄师傅说的,错了就受罚,挨打就立正,婆婆妈妈、哭哭啼啼反而让人不耻,不是大丈夫所为。
      更何况就算母亲责备了父亲,下次自己犯了错还是要受罚挨打,甚至更重些,自己又不是傻子,干嘛触这个霉头?‘
      萧府内宅和别地乌烟瘴气的情况截然不同,萧县令只有一位妻子,那就是萧旧令的母亲。
      萧县令父母亡故后,他兜里也没有多少银钱,只好跟着流民部队一路逃荒到了京城附近,这也让他愈发了解民生多艰的含义,靠着这点感悟写下了震惊朝野的文章,被当朝太傅赏识,成了其门下学生。
      每一位初进官场的新人都梦想着大展拳脚,但是进了官场后就会发现身不由己、寸步难行。他被太尉赏识并提拔,那身上自然也被打下了太尉的烙印,坐上了太尉的船,朝野之下暗流涌动,他只能被裹挟着前进。
      或许是萧县令天生缺了点运气,在他刚入官场不久,甚至于还没来得及被安排职务的时候,太尉倒台了。那可谓是树倒猢狲散,有关系的找关系,有背景的托背景,那像萧县令这样的呢,直接被一旨调令分配来了这靠近边陲的小县,成为京城的编外人员。
      只能说是朝入太尉府,暮踏田舍路。
      萧县令还没看见几个京城日落,就迷迷糊糊的踏上了去往顿丘的路,不过小地方有小地方的好处,最起码不用胆颤心惊了
      在这小小的顿丘,他想发挥了自己的抱负,尽全力让百姓吃饱、穿暖,奈何收益甚微,天下大势如此,又岂是他一个小小的县令可以制止的。就在他仕途无望,平生抱负不可伸展的时候,萧旧令出生了,就像黑暗的生命重新有了光亮,他自然想好好教导这孩子,万不能重蹈自己的覆辙。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哪有心思去享受什么三妻四妾之乐呢?
      萧旧令的母亲就是这顿丘人士,不过是普通小户人家的女子,无他,经过了京城一行,萧县令真的怕了,怕莫名其妙的被绑上别人的船,到时候连生死都由不得自己。
      略显灰暗的灯光下,萧旧令认真扒拉着桌子上的糕点,“父亲是看我最近惫懒了很多,就在书房里考了我很久。”
      “真是孩子长大了,连实话都不愿意说了。”对面的夫人头都没抬,语气中带着一点调侃。
      萧旧令微睁大了眼睛,忽然想到父亲说的你娘可在窗外巡视好几圈了,莫非?他赶忙放下手中选好的糕点,一个闪身就到了萧夫人身后,用着不轻不重的力度开始捏肩。
      这是他从小用到大的哄娘计策,从未失手,他讪笑着:“这不是偷偷喝酒被父亲查出来了嘛,总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我就想藏着来着,没想到娘你这么英明神武,一下子就发现了。”
      萧夫人听了这话,更生气了,她把身子挪了一下,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感情你们爷俩才是一伙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可不敢这么说。”萧旧令赶紧挪手,还给旁边的明遂快速使了个眼色。
      明遂秒懂,倒茶、递茶一气呵成,萧旧令顺势下跪捧茶,还哼了一声“母亲就饶了我这一回嘛,我再也不敢了。”
      这一下可是戳中了萧夫人的心,她想到萧旧令本就在书房跪了许久,赶忙把儿子按到椅子上,想看看他膝盖怎么样,却被萧旧令躲开了。她一抬眼,恰巧看见萧旧令笑眯眯的。
      “果然母亲还是爱我的。”
      “哎。”萧夫人摇了摇头,把桌子上请罪的茶轻抿了一口,“就知道和我耍心眼,怎么不见你和你爹多撒撒娇,让他少罚点呢。”
      “还不是爹严厉的像个老古董一样。”萧旧令嘟囔着。
      却突然听见身后熟悉的声音,“嗯?”
      突如其来的声音简直让萧旧令寒毛都立起来了,他险些从椅子上蹦起来,好不容易定了神,他义正言辞的说“这怎么能撒娇呢,明明就是我做错了,父亲教训的好,教训的妙啊。”
      身后的萧县令闻言失笑,这小机灵豆。
      萧旧令紧绷的心放下了一点,没办法,父亲虽然平时看起来和蔼可亲,但是挥戒尺的时候是真的疼的他眼泪汪汪的,自从开始学习之后,他对父亲的惧怕是与日俱增,说句老鼠见猫也并不为过。
      “好了,无事就早点回房把你今天的功课补上,什么民为贵,烧鸡次之,酒为轻……,小脑袋里天天不想正事。”
      萧旧令嘿嘿一笑,也不敢多说,跳下椅子,向萧父萧母抱拳退下,临走之前还不忘带上自己挑好的那块糕点。
      “你看你把孩子吓的。”
      “吓到他?他可没被吓到,要不怎么认错知错不改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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