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归》只为韩公折腰

24、第 24 章

　　萧旧令扫了他一眼，“你祖宗。”
　　四名传令官出阵立马，甩开了膀子，顿时整个草原都回荡着振聋发聩的“你祖宗，你祖宗……”
　　那年老的首领小胡子气的一翘一翘的，一手指着萧旧令，身子都在哆嗦，“竖子尔敢？”
　　明明是茹毛饮血的野兽，装什么人？萧旧令冷笑一声，挥了挥手，示意那几名传令官归阵。
　　而后他长枪一横，立于马前，“来战。”
　　“首领，让我给这嚣张的小子一点厉害瞧瞧。”叔超忙打马上前。
　　那年老的首领虽然气的快要失去了理智，但仍然绷着一根弦，“收着点手，留他一命。”
　　“是。”
　　叔超一脸狞笑的挥舞着砍刀，在靠近萧旧令的时候，气运丹田，大喝了一声，“叔超来也。”
　　这是他从话本上学到的一招，打仗前可以先这样震慑一下敌人的心神。
　　咦，这小子怎么纹丝不动？
　　还没他想明白，只见眼前寒光一闪，转而一片血红，浑身也像失去了力气，我这是怎么了？
　　没人给他解答。
　　羌人的队伍里顿时寂静，那些还打赌着叔超几招能制服对面将军的汉子们，笑意突然在脸上定格。
　　不管对面是怎么想的，萧旧令一挥长枪，神情淡漠，“杀，一个不留。”
　　震耳欲聋的击鼓声从四面八方而来，从大弗杀出来的士兵们如狼似虎的扑向世代的仇敌。
　　“慢着，你们不能随便杀人，这不符合规矩。”年老羌人的话淹没在一片厮杀声中。
　　“将军，我们确实不能无缘无故的杀戮，这样容易造成羌人激愤，挑起不必要的战争。”
　　萧旧令看了他一眼，“他们能报官么？”
　　“不能，但是……”
　　“没有但是，我自有分寸。”
　　少年将军的话里含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三百对一百，还是三百尸山血海杀出来的战士对一百所谓的部队勇士，没有任何的悬念，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战局已定。
　　“报，将军，已探知这伙羌人的部落据此一里左右。”
　　只见一骑疾驰而来，没有任何迟疑的翻身下马，跪倒在年轻将军的马下。
　　“很好，休整部队，打扫战场，半小时后我们出发。”
　　有一个故人说过，“削竹遗根，与祸临，”这句话可是印在了萧旧令的心里，更何况，羌人就像是草原上的野草，只要有一点草种就能春风吹又生，萧旧令不打算给他们这个机会。
　　这是一个看起来很是平和的部落，炊烟袅袅，儿童的欢笑声中间杂着妇人的笑骂声。
　　他们不知道巨大的危险已经来临。
　　萧旧令看着眼前的情景，露出了一个讽刺的笑，他忘不了夏玄师傅和他讲的第一个故事，忘不了那个等死的老人。
　　仿佛知道了自己将要干些什么，原来徐徐如林的军队有了一点小小的骚乱，萧旧令抬手制止部队继续前进。
　　“告诉我，你们是哪里的军队？”
　　“大弗！”
　　“很好，你们都是跟我和段将军一起打过羌人的汉子，那你们就不应该忘记那些被洗劫过的村庄，你们难道想自己的妻子、儿女也遭遇羌人之害么？”
　　士兵们顿时红了眼，喘着粗气大声答道，“不想。”
　　“那面对这群羌人，我们应该怎么做？”他故意淡化了性别与年龄，不想让士兵们有太大的心里负担。
　　所有的罪恶我一人担。
　　“杀！”气冲云霄。
　　在萧旧令第一句话喊出来的时候，那个部落的人就已经在四散逃亡，但两条腿又怎么能跑过四条腿呢？
　　夕阳西下，血色、晚霞与火光交映生辉。
　　旁边的小兵怯怯的望着那伫立在部落中心的背影，感觉到了阵阵凉意，刚刚他亲眼见到一个羌人妇女状若恶鬼的扑向将军，却被将军一个闪身送了一枪。
　　“你不是人，你是魔鬼，是会下地狱的……”
　　一声诅咒顺着风声悠悠而来。
　　他本来以为将军不会回答的，却听见将军说，“是啊，我不是人，是魔鬼，合该下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话音一转，又换上了一副恶狠狠的语气，“你们也不是人，是畜生，一起走吧，哈哈哈哈哈。”
　　这副情形吓得他后退了一步，但心里升起来的却是一种诡异的臣服感，两种感觉在他心里交织，剥夺了过半的理智。
　　好在此时的杀戮已经接近尾声，没人看见他的失魂落魄，他下意识的跟上了那将军，听着他有条不紊的发布命令，和刚刚的疯子截然不同。
　　“尸体就地掩埋，一会全员撤出后记得放火烧寨，避免产生瘟疫。”
　　“喏。”
　　“这些缴获的财务是全部了吗？”萧旧令踢了踢那两口箱子。
　　“是，将军。”
　　“不够啊。”萧旧令叹了一声，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牲口数量呢？”
　　“有牛……”
　　萧旧令满意的点了点头，“将这些牲口折成财物，全部分发给将士。”
　　稍后，他又补了一句，“按贡献发。”
　　那刚刚听见萧旧令说那番话的小兵突然福至心灵，爬上了高高的谷堆，“萧将军说了，这次收获的牲口、财物全都发给大伙，等退伍后就能娶媳妇，买田地咯！”
　　本来还略有些压抑的将士们瞬间和打了鸡血似的，“萧将军威武~”
　　萧旧令下意识笑了一下，仿佛看见了当年打猎回来被簇拥的场面，他对着那小兵挥了挥手。
　　“你叫什么？”
　　房平安麻溜的从草垛上滚了下来，“小人房平安。”
　　“平安这名字好啊，从今后你就当作我身边的亲兵吧。”
　　“谢将军栽培，平安定不负将军厚望。”
　　萧旧令轻轻踹了他一脚，“起来，你跟我说说你家哪里的？”
　　“南锦抿县。”
　　抿县？萧旧令在脑海中想了一下，“临近焕丘的那个？”
　　“是，将军也知道，与焕丘就一下午的路程……”
　　他越说越来劲，忍不住开始比划，直到他看见萧旧令凤目中不时闪过的精光，不由得慢了下来。
　　……
　　草原中出了一伙强盗，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听说只要被那伙强盗盯上的部落，就相当于全员在黑白无常的生死簿上挂了名，上至八十岁的耄耋老叟，下至不满十岁的垂髫小儿，无一幸免。
　　苍穹之下，人人自危。各个部落都将最精壮的汉子调了回来，组成巡逻队，不敢离得太远。
　　虽然有羌人怀疑过大弗军队，但一者那领兵的是个小将军，做不出这么凶恶的事儿，二者大弗可从来没有主动出兵挑衅的前例，都是他们羌人去打口粮，所以这次他们也不认为是大弗搞的鬼。
　　中军帐中，萧旧令高坐主位，旁有房平安等亲兵按剑而立。
　　“陷阵营筹备的怎么样了？”
　　“禀将军，陷阵营人马已经选拔完毕，铠甲斗具皆精练齐整，随时等待将军检阅。”
　　“好。”
　　萧旧令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久违的笑意，底下坐着的各个将领见此也松了一口气，有的悄悄挪动了一下坐的麻了的屁股，自从驻军北疆之后，他们对萧旧令的惧怕与日俱增。
　　就像以前，在萧将军还是司马的时候，虽然也是杀伐果断，但他们仍然敢上前讨要猎物做晚餐，敢和他说说笑笑，但现在他们连说句玩笑话都不敢，甚至怀疑以前那个总是一脸笑意的少年将军是不是真实存在的，毕竟一个人怎么可能变得这么快呢？
　　“明日检阅过后，我打算带着陷阵营袭击中型部落，诸将以为如何？”
　　询问的话，但却是不容置疑的语气。
　　“将军，我们已经劫掠六七个小型部落，劫掠中型部落的话恐怕会引起羌人王庭的注意啊。”
　　一将在众人佩服的目光中坚定的出列抱拳。
　　萧旧令看了他一眼，是马余琉，当初在起义军中被俘的人，后来凭借着勇猛有谋略被他擢做百夫长，是个一心为他的好下属。
　　“此次我亲自带兵，尽量做到不留隐患。”
　　“将军！”
　　马余琉还待再说，却被旁边一人抢言道，“通过前几次的积累，我们士兵已经对羌人的习性和穿着打扮有了基本的了解，可以伪装成羌人强盗，不必担心暴露。”
　　说话的人一身落拓青衫——是萧旧令特许的，军中之人，无论是谁，都应该身着甲胄，但这人是前一段时间从羌人手里解救出来的，身心受到了极大的摧残，穿上甲胄的话无疑又是一种折磨。
　　此人名为贾入胜，短短几天就凭借着过人的才识得到了萧旧令的赏识，充作军师之用。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马余琉知道自己不能改变萧旧令的想法，只是叹了口气就返回了座位。
　　“还有异议么？”
　　没有声音，萧旧令满意的点了一下头，不着痕迹的扫了贾入胜一眼，贾君知我。
　　“那接下来就由马余琉带兵扫荡小型部落，李玉你则去邻近山脉荡平匪患……“
　　“还是老规矩，羌人一个不留，全员格杀，俘虏的大弗土匪可以酌情留用，分散到军队各处，切记，小心行事。”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