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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   “噗。”萧旧令实在是没忍住,师傅这又是换衣服,又是牵驴的,结果一个照面就让人家认出了身份。
      夏玄讪讪,回头瞪了萧旧令一眼,却也察觉到面前这汉子不是普通农民,便拱手道,“兄台是?”
      “章倪,曾任容城功曹,因不满于本县县令包庇乡绅,索性辞官到此。”
      “章老弟也是性情中人啊,在下曾在右将军帐下任职,夏玄。”
      话音刚落,便听那汉子惊道,“可是京城当街打杀赵家子弟的夏玄?”
      “正是不才。”
      章倪一听,忙把夏玄让至上首,“原来竟是夏兄,我可是仰慕您好久了,您且稍等。”
      说完,他赶忙向灶边走去,“婆娘,别热那些剩饭了,你快去整点米面来,再把酒热热,今天来的这位可是真正为民请命的大人物——夏玄。”
      “你瞎嚷嚷啥?既是夏司马,你还不赶快去把鸡杀了,别让人家等急了。”显然,那位被称为婆娘的也不是什么普通妇人。
      章倪一拍头,回头道,“你看我,竟是连这都忘了?”
      夏玄有点得意,没想到自己竟也有了名头,“大兄弟,别忙活了,能吃上热乎的,我就满足了。”
      章倪摆手,“剩饭是接待旁人的,怎能招待将军?若是传出去,我章倪还做不做人了?”
      三两小菜,几壶浊酒,吃起来却格外过瘾,比酒楼里的精致饭菜吃的更让人安心。
      “我章倪佩服的人不多,夏兄你算一个,我先饮为敬。”说完章倪起身仰头喝干,为夏玄和萧旧令斟满,夏玄可以受得,可萧旧令受不得,他慌慌张张想要站起来,被章倪一把按下。
      “小兄弟你远来是客,还是安坐吧。”
      三人喝了一轮,夏玄张口,“此地离容城甚远,章兄怎会安家于此?”
      章倪叹了一声,“我赋闲在家后,本指望家里的几亩薄田度日,偏赶上那狗日的许家要广修宅邸,想买我家地,我当然不同意,卖了田产以后就要成为给别家打工的佃户了,子孙都抬不起头。”
      章倪又是灌了一口酒,夹了一筷子菜在嘴里狠狠嚼着,“然后我就被许家家奴一顿好揍,还按了手印,连卖地的钱都没得一分。”
      “我想着容城没我的立身之地了,就带着几名同样被占了地的乡亲一路向北,直到此。”
      “你没报官么?”萧旧令脱口而出,却旋即醒悟,章倪本就是因着这群乡绅豪横才辞的官,“抱歉。”
      章倪无奈的摆手,对着皱眉的夏玄说,“吃菜,喝酒,不要为这点屁事扰了兴致。”
      他有意转移话题,便随口问道,“夏兄怎会来到此地?”
      夏玄指了指萧旧令,“为了给这小子见见世面。”
      章倪颔首,只当是夏玄带徒弟四处游历,“这儿还好,越往北越是山贼、土匪横行,夏兄做农民打扮反而容易被劫掠。”
      “不怕他打劫,就怕他不来。”
      萧旧令睁大了眼睛,他总算知道为什么感觉不对劲了,普通人害怕被打劫,自然要乔装打扮,但凭夏玄的手段,带上长枪,骑上战马,有哪个不开眼的敢来招惹?
      章倪一怔,和夏玄交流时,对方文质彬彬,险些忘记这位可是杀出来的将军,自然不怕被劫掠。既然如此,那做这副打扮,再加上刚刚所说的见世面,怕不是专门来找劫匪了吧。
      他牙有点酸,指了指萧旧令,“见世面?”
      夏玄点头,“杀敌,开刃,见世面。”
      拜别了章倪夫妇后,夏玄师徒两人顺着章倪所给的线路碰瓷山贼、强盗。
      终于黄天不负有心人,在他们行至一处乡下小路的时候,从旁边低矮的灌木从中跑出来几个强盗,速度说不上快,多亏了夏玄师徒两人配合着没动地方,要不然怕是就包围不上了。
      “那汉子,把身上带的值钱物件都交出来,要不然等爷爷搜出来,有你好果子吃。”
      萧旧令定睛细看,说话的那人身有七尺,还算健硕,但却长了张细长马脸,小眼塌鼻,几缕干枯的胡须,一副猥琐模样,手里拿了一把钢刀,刀刃略卷,闪着寒光。
      他又快速打量了一下其他几人,也都是一袭旧衣,但手上拿的家伙有棍,有刀,甚至还见到了镰、耙,好嘛,这跟话本里凶神恶煞的强盗差太多了,简直就像是正在种地的农民听见家中闯进了强盗,随手抄起最近的器械赶回家的模样。
      萧旧令一边思忖,一边学着夏玄师傅的样子,把身上的盘缠拿出来交给早已上前的强盗。
      见两人还算识时务,强盗首领用刀尖指了一下夏玄,“把包裹也放下。”
      说完他又指挥着,“老四你去牵驴,老三、老五你再去搜搜。”
      “几位爷,包裹里就剩下一些干粮了,要是都孝敬了几位爷,这荒郊野岭连个人家也没有,我们兄弟两怕是要活生生饿死,几位爷就怜悯我们兄弟吧。”夏玄哀求道。
      “哈哈。”一听这话,那强盗头子掐腰放声大笑,他侧过头对身旁的强盗说,“你听见没有,他叫我们怜悯他?哈哈。”他真是好久没听到这样的笑话了,叫强盗怜悯人?那还不如指望福生无量天尊显灵呢。
      笑够了之后,他一扭头,换上了一副凶巴巴的嘴脸,“要么饿死,要么现在就死,你选吧!”
      萧旧令在心里摇了摇头,叹这些强盗真是把自己的生路完全堵死了。
      夏玄不吱声了,把包裹递给了身旁的强盗,像是认了命似的一脸死气。
      那个被叫做老三的强盗把刀插在地上,就准备搜萧旧令的身,而那位老五则是稍微警惕点,一手提着木棒,一手在夏玄身上摸索。师徒两人本是同向而站,但却为了方便搜查,被老三和老五扒拉着成了相向而立。
      电光火石间,萧旧令与夏玄对视了一眼。
      就像触动了什么开光,只见夏玄向前一步拽起了砍刀,手臂一伸,就勒住了老三的脖子,再拿刀这么轻轻一划,老三登时就没了声息,再看萧旧令这边,他手上没有兵器,却胜在出其不意。
      先是抬腿一脚踹到老五的腿弯,紧跟着便是一记扫堂腿,把他直接踹到了夏玄脚下。夏玄顺势一刀,可怜那强盗刚被踹了脑袋,还没清明过来就面了阎王。
      这一切说来繁琐,但不过刹那。
      尘埃落定,那土匪头子目眦欲裂,高举砍刀,“兄弟们并肩子上啊,砍死这两个混蛋为老三、老五报仇。”
      夏玄提脚一挑拿起木棍,向后轻轻一抛,随后一马当先冲向那群强盗,“那个逃跑的交给你。”
      萧旧令闪身接过木棍,听了师傅的话,将全部注意力放在了那想要趁乱逃跑的土匪头子上,他相信自己的师傅能够保护好他。
      手里的木棍在此时变成了投箭,而那个正在奔跑的身影像极了移动的投壶,萧旧令稳定气息,右脚蹬地转髋,肩轴也是随之转动,“嗖。”
      实心的木棍竟是像离弦的箭般,直奔那土匪头子的后背而去,“砰”,木棍的冲击力直接将那人打倒在地上,萧旧令三步并两步的冲过去,对着那细长的马脸就是一脚,直将人踹晕了去。
      再一回头,发现师傅那边也是早就处理完毕,正在一片血污中拾捡包裹。
      “呕。”刚刚激战之中不觉得什么,这会触目可及的尸首以及浓郁的血腥味狠狠的冲击着萧旧令的感官,让他一下子就吐了出来。
      腿也开始软了起来,好在他弄晕了那老大后重新捡起了木棍,让他这会有个支撑,旁边递过来一个酒囊,萧旧令拿来就灌,是章倪家的浊酒,虽算不上好喝,但那股子辛辣入口,却是给他逐渐冷起来的身子带来一份暖意。
      “能走不?”
      萧旧令摇了摇头,他这腿现在实在是有点软。
      “娇气。”夏玄点评了一声,搀着萧旧令离开这处,嘴里嘟嘟囔囔的,“当初我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场面可比这吓人多了,称一声修罗地狱也不为过,也没你看起来反应这么大啊。”
      萧旧令白了他一眼,现在两人离那几具尸体比较远,血腥味淡了不少,他思路也清晰了起来,“你上战场的时候是成千上百的人一起厮杀,估摸着到最后你神智都不清醒了,又谈何害怕?”
      夏玄咂巴了一下嘴,好像是这样,所有人随着号角冲杀,只凭盔甲认人,就好像失了智一样,身上受了伤也察觉不到。
      再说鸣金收兵时,自己都他妈累的和死狗一样,入了营就睡,哪还有时间想其他,久而久之,等到思绪回笼的时候,杀人已经和杀鸡无异了。
      “就你小子话多。”
      夏玄让萧旧令靠着灌木丛,他转身走向那土匪头子,心里思忖着,徒弟没拿铁质的器具,那这人应该还没死,正好给他再练练手,见见世面。
      萧旧令正在努力调息自己,猛地感觉一阵寒意从脊骨上升,冻得他打了一个寒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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