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穿成白月光后她竟然》椰也野叶

23、第 23 章

　　池池愣了愣，有些不确信自己的耳朵。

　　方才……他说了什么？

　　她心里莫名有些慌乱，可是就在这顷刻之间，周遭的狂风已然渐渐平息，眼前的景色明了起来。

　　她虚眯了眯眼，一时之间仍旧没能适应好眼前的光线变幻，更何况她从时空缝隙中再次出现时，脚下空空荡荡。

　　好在胤玄已经提前将她揽住，没让她沾染上脚下的半点水气。

　　池池才来得及惊呼半声，就已经彻底站稳了身形，虽然她全然没有灵力，想要保持滞空只能全然依赖于胤玄揽在自己腰间的那只手上。

　　池池侧过脑袋，向身旁之人看去。

　　若非第一次见他是在地道之中那般令人哭笑不得的情景，想必自己也会如其他人那般，将他视若神明吧。

　　他静静立于无穷碧海之上，面色冷峻，脚下是波涛汹涌的万顷浪潮，令世人皆是闻风丧胆的生灵禁地，但是他神色不改丝毫，有一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泰然，宛如他生来便无惧于天下间任何事物一般，淡然如天神。

　　但是他这般的人物，方才说，他会着急。

　　池池心里忍不住生出自己都难以揣摩明白的复杂情绪，在他身侧，仰起头，再一次对他细细看去。

　　甚至于先前旁人对他的描述，也在她的脑海中浮现出来。

　　每一次他在人前露面，便没有人不对他表示发自内心的尊崇。而他的实力，他的为人，也当得起众人的那般敬仰。

　　可是这种人，怎么会偏偏是这本书里最大的反派呢？

　　他这样淡然又正直的人，到底在书里经历了什么，让他成为秦枭的死敌？

　　池池脑袋里乱糟糟的，自己也不知道自己都东拉西扯地想了些什么，只是心里越想越是懊恼，为什么先前没有把这本小说看完，以至于现在对后面的剧情完全摸不着头脑。

　　池池想来想去，觉得会令他生出变故的，只有那个听许多人都强调过的——

　　剪鳞。

　　是了。之前那个唐胖子也说过，胤玄虽然身份尊贵，但是若想要真正执掌六方阁，必须先行剪鳞之礼。而这个仪式，会令他的身体发生莫大的变化。

　　看着他俊雅到挑不出半点错处的侧脸，池池心里莫名有些难受。

　　“剪鳞是什么？”
　　她不是一个喜欢藏着心事的人，更何况也不觉得这个问题有什么不该问的，就当着他的面，直截了当地问了出来。

　　他贯来平静自若的面容，在听到这两个字时倏然一动，像是被触及到了什么极为隐秘的领域，他眉心蹙起，心中不安。

　　“你怎么会忽然问这个？”

　　少女的脸上是世间难有的纯真神色，她双瞳澄澈，便如雪山上最晶莹透亮的霜花一般，望向她的双眼时，令人心里莫名宁静，甚至忍不住再多看上几眼，沉溺其中。

　　在他询问出声的时候，其实心里已经对她的回答有了许多种预期，因为这个问题，从来不乏人对他询问，他也从不曾对此多加遮掩。

　　只是没想到猝然问及的人是她时，竟然令他有一时的无措，不知究竟该如何作答。

　　池池个子不高，与他对话时自然得一直仰着脑袋。她两只秀丽的眉毛紧紧皱起，十分诚实地回答他：“因为‘剪鳞’这两个字，听起来就很痛啊。”

　　虽然不知道这样做到底了为了什么，又有什么作用，但是对一只龙来说，剪掉鳞片这样的行为，听起来就跟酷刑似的，令人忍不住心里发疼。

　　而且为什么听起来明明执掌六方阁这种分明是当大官的好事，还得先让人在身上划上一刀，痛上一痛呢？

　　胤玄断然没想到她会如此回答，眼中方才片刻之间流转而过的无措和紧张，又变得松懈下来，忽然意识到在这一刻，他周边的世界不再是往常那些需要他虚与委蛇之人。

　　他甚至没能忍住，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脑袋。

　　“不疼的。放心吧。”

　　这小姑娘明明自己身量纤纤，还旧疾缠身，性命危急，此时此刻竟然想到的是，他会不会痛。

　　胤玄嘴角微动，心底忽然涌起一种莫大的底气，他眺目看向无尽的碧海，柔声道：“只是将龙族身上最脆弱的那枚鳞片去掉而已。代表着从此之后，没有软肋。”

　　池池“啊”了一声，冲他眨了几下眼睛：“就这样？”

　　怎么感觉跟她心里想象的有点落差呢？
　　只不过胤玄看起来也不像是会骗人的样子……

　　池池埋着脑袋，心里默默嘟囔着，自然没能看见她的头顶，这天神一般的男子收回视线，向她看来。

　　惯来最是古井无波，甚至如寒川一般的双眼，此时的视线中竟然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柔和。

　　当然不是这么简单。
　　看着她软乎乎的脑袋，他在心中道。

　　剪鳞，拔掉的不只是鳞片而已，而是自己身上所有的私欲。从此以后，便是只为天下而生，为苍生而死，凡世之间的所有尘缘，都与他无关。

　　曾经的他觉得，这条规则制定了上千年，数代胤山族裔无不遵从，自己自然也不会例外。

　　可是在看到她时，他竟然心中隐约开始期待，自己也与她一般，尝试着寻找自己的人生。

　　这般的想法，甚至在他心底暗自产生的那一刻，就令他自己心惊。

　　池池半天不见他的动静，又朝他看来，没想到恰好与他目光相遇。

　　他薄唇微抿，长睫之下的双眼蓄积着他自己都想象不到的复杂情愫。

　　“那如果，我说会疼呢？”

　　池池皱着眉头，虽然不懂他为什么忽然这般改口，但是还是下意识回答道：“那当然，我希望你可以不用受这个苦啊。”

　　池池嘟起嘴巴，十分自然道：“毕竟好端端的一个人，完完整整的，干嘛非要让自己身上缺掉一块呢？更别说还会疼了。”

　　池池说完，略一回想，就觉得胤玄这种人能这样问出问题十分反常，便盯着他的眼睛，朝他看去。

　　果然，在听到她回答的那一瞬他眉眼骤然柔和，整个人有一种开阔的从容舒意。那件心中犹豫许久之事亦是有了下一步行进的方向。

　　“好。”他温声答道。

　　池池“诶”了一声，满脑袋雾水，不知道他这忽然“好”从何来，又或者是在答应什么，便见他身形微动，揽在自己腰间的那只手骤然一紧，将她又原地带高了许多，在下一刻，骤然钻进了奔腾咆哮的海水之中。

　　池池被这看似靠谱的家伙的突然动作吓到过好几次，这次心里适应得快了许多，甚至没有惊呼，就下意识屏住呼吸。

　　不过没想到在她浸入水面的那一瞬，他的手倏然按在了她的嘴唇上，池池只察觉到唇上一热，一枚小小的药丸随之被喂进了她的嘴中。

　　她当即明白过来，这就是小说里经常出现的那种能在水下保持呼吸的药丸，二话没说，就十分信任地咽了下去。

　　不过其实她也来不及多想些什么别的，自从入水之后，她就已经被眼前的画面给震惊得不知道思绪都出现了片刻的暂停。

　　外表看起来十分寻常的海面之下，竟然是这般宛如炼狱的场景——

　　无数深海中，体型大得令人心惊的巨兽正四处搏杀撕扯，海中之中，血气的浓度超乎想象。

　　前一刻还是令人望之生畏的深海猛兽，下一刻，更大更凶猛的阴影在它身后出现，池池没来得及避开目光，就已然目睹了这般血腥撕扯的现场。

　　来不及吞咬的肉块在水中四散飘落，被其他闻味赶来的异兽争相抢夺，随之爆发再一次的原始厮杀。

　　水中四处都漂浮着不知什么生物的碎肉，甚至就在池池目光随便一扫之间，还夹带着血丝的生肉，就在她的面前从耳旁飘了过去。

　　池池登时被这般情景看得心中无比恶心，就被一道力量拉过，眼前一黑。

　　她倏然感受到身边世界寂静下来，刺鼻的血腥味也在这一刻消失，扑入感官的，是先前那般令她心中莫名安定的淡淡冷香。

　　她听到了他的心跳声，在这残忍的海底世界中，还有一个人在她的身边，而他的心脏，就在她的耳边沉稳地跳动。

　　池池被他护在怀里，隔开了视线，再也看不到那些残忍血腥的画面。自然也没能看见，在胤玄双手将她揽起后，抬眸向周遭异兽看去的那一刻，眼底爆发出骤然的寒光。

　　在这一瞬，那群原本正在厮杀，毫无神智的史前异兽仿佛忽然齐齐感受到一股熟悉无比的压制感。

　　它们忍不住纷纷停下动作，向浮在海水中央的青年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