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2、第 22 章 ...
-
碧沧海位于大陆东南，曾经也是一片生灵祥和、湛蓝柔静的海域，只是千百年过去，这里生灵相互厮杀，成了海中恶兽争霸的危险之地。
便是大陆上最为出名的航海家，亦是不敢轻易来此，怕落于未知的海中妖兽之口，有去无回。
是以这片海域周围的村舍也随之渐渐凋零，村民们大多都向内陆或是其他水域富饶、安全的区域迁移。
寂静的海边荒村中，有一道精瘦的身影正盘腿打坐。他赤裸上身，面色苍白。胸膛之上能见数道近乎致命的伤痕，连胸腔都深深凹陷。
他双目紧闭，身上传出的气息十分普通，宛如一个没有半点修为的寻常人。可是随着他盘腿调息的时间愈久，周身的气息越发萧杀尖利，直到后来，甚至隐约有一种破鞘的峥嵘剑意。
海风日夜吹拂、雨水击打又随之干透，令他身上甚至形成了一层淡淡的白霜。
他身上的气息几番变化，传出的剑气时而柔和时而萧杀，最终在几个周天的运转之后，他整个人的气息沉稳下来，连呼吸的节奏都渐渐静止，宛如一座静止的雕像。
又不知过了多久，他身前响起一阵细碎的窸窣声。
一名四处拾荒的小乞儿已经饿了许久，不得已只能走进这座因为毗邻那传闻中的荒古禁地，而被人遗弃凋零的村落，想要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拾得一些前人没来得及搬走的物件。
刚走进村子不久，他被这边的细微动静吸引过来。没想到竟然看到了一座会自己呼吸的石像，他一时惊奇，忍不住脚下轻轻地向这石像靠近。
可没等他走到近前，他的胸前猛然一痛——那石像身上竟然在顷刻之间爆发出一阵惊人强悍的气波，将他隔空震翻出去，直直撞在远处的断墙上。
他脆弱的肋骨当场断裂，传来难以忍受的剧痛。甚至没力气擦去嘴角溢出的鲜血，他缓缓从墙角滑到在地，半点动弹不得。
那石像察觉到身前的动静，缓缓睁开了双眼。
在此调息太久，以至于他起身时甚至有些僵硬，一时之间不能站稳。他左右活动了下快要发木的脖颈，视线扫视之间，才看到了那个躺在地上的小乞儿。
那小孩儿面黄肌瘦，倒在血泊之中，宛如一只脆弱的受伤的猎物。
看到自己猝然起身，他整个人呼吸急促，脚下忍不住在地上一阵蹬挪，本能地想要离这个危险的人远点。
“我很吓人吗？”
秦枭扭了扭脖子，在这小孩儿身前蹲下身来，一把捏住他的脖子，逼迫他与自己对视。
“咳……你……”
小乞儿显然是被他吓得没了魂，话也说不利索，只知道这诡异的怪人方才还像是个石像一样在地上打坐，可是说出手就出手，将自己瞬间打伤成了这般模样。
他竟然还敢问自己，他吓不吓人？
小乞儿不敢忤逆他，连连摇头，被喉咙中淤积的鲜血呛得连声咳嗽。原本以为这般近乎讨好的回答能让自己在这怪人面前博得一丝同情和生路，没想到看到自己的回答，他登时沉了面色。
“是啊，我不吓人啊。”
他脸色阴冷下来，甚至带上了癫狂之意，手中的力道越发狠厉，直到他的手指之中，发出骨骼破裂的碎响。
“……”
那方才还艰难喘息的身体，渐渐没了声音。
他凑近脑袋，在已经无力地歪下头去的小乞儿耳边轻声道：“就是因为我不够吓人，所以才会被人欺负吧，你说呢？”
当然不会当真期待得到什么回答，他咯咯一笑，将这已然没了呼吸的尸体甩开，随手在衣摆上擦去自己上手沾染的鲜血。
在这一刻，他周身的剑意陡然升腾，有一种逆天的嚣张之意。
“我现在算是明白楚湛剑术的精髓在哪儿了。”
他将手上的血迹处理干净，负手向遥远的深海看去。
那里波澜平和，但是海水深邃黯淡，宛如一汪掩藏着无穷黑暗的祸水。
“当日废了我金丹，后来又害得我被众人追击，不得不自废灵脉……”他眼神阴郁，眼底有红影攀升，“可是没想到吧？在一切重新开始之后，我不仅没有失去剑道之力，反而领悟了这套剑术的精髓所在。”
“原来他当年，亦是如此。”
他迈开步子，向那片无人敢靠近的海岸走去。
浪花如雪，拍击着沙滩，就和这天底下任何一座寻常的海岸一样，看不出什么不同之处。
可是随着他逐渐向岸边靠近，他就更是能肯定心中的那种猜测，那种直觉——
那片被称为禁地的深海之中，有一种无声的力量，在对他进行召唤。
他甚至能感受到体内与血脉融为一体的剑气正在忍不住咆哮，想要随时冲出体外，与海水深处的东西相融。
没有多想，他起身一跃，朝着汹涌海面纵身而去。
-
“碧沧海？”
众人离去之后，池池才有功夫询问起他此行的去处。
原来那处听起来十分吓人，令那位钟家小少爷也失踪了的地方，是一片海域。而与裘无方熟识的那位药修姑娘，亦是被钟家的人带去了那里，眼下看来，估计是一起没了音讯。
只是她心里不明白，方才胤玄为什么要答应他们。
看出她的疑惑，胤玄温声与她解释道：“那群人根本就不是他们自己嘴上说的那般，听闻消息之后来帮忙的，他们最真实的目的，其实就是让我带他们一道，前去那处禁地。”
“我今日赶回这里，也就是为了验证这一点。”
若当真只是钟家的小子自己找死出了什么意外，其他世家的那群人根本不会随风而动，像是一群闻到肉味的狗一般，围着追上来。
既然那群人不期而至，这件事的真相甚至不需要他自己派人去查，就已经十分明了。
海里的东西，终于让这群人在按捺百年后，再次忍不住动心。
“那里，到底有什么？”
池池仰起头，十分不解。
但凡小说里的禁地，那无一不是十足危险之处。除了主角之外的所有人，进去的几乎都会成为炮灰。那为什么那群人还上赶着想去呢？
胤玄对她一点就透的聪明劲露出赞赏的神色，他目光柔和，缓缓道：“敖汐的家。”
“敖汐？！”池池万万没想到这个，被惊讶得长大了嘴巴。
“她……哦对哈，她的家是在海里，只是，那碧沧海不是禁地吗？怎么会……”
“当年她还活着的时候，有他们敖氏统治，海中生灵一片祥和，碧沧海甚至有世外蓬莱之名。”
他并不需要回去修整，与池池二人轻车简从便能出发，所以她们剩下的时间还很充足，在那些人整束完全之前，他可以风淡云轻地与她解释那里的渊源。
“可随着敖氏的一朝覆灭，海中势力陡然翻转，灵力也难以平衡，日积月累之间，就成为了如今这般死地的局面。至于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至今无人知晓。”
池池听着他简单的几句话说完敖汐整个家族的覆灭，没忍住有些神思落寞。
敖汐去世的时候都还是小姑娘的模样，也不知道那时候的她知不知道，在她死后，她的整个家族亦是如此？她那般性情张扬如同小魔女一样的姑娘，寻常家庭也是很难养出这样的性子吧。
眼看着身边的小姑娘随着自己方才的话音而肉眼可见地落寞下去，胤玄心里没来由地一紧。
池池正替敖汐惋惜，没想到胤玄的声音在说完那句话之后亦是忽然停了下去。
她片刻之后才意识过来，仰起脑袋看向他，正要挑挑眉毛示意他继续往后说，没想到却在抬头之时触及一汪如水般澄澈的双眸。
“你放心，我定然不会耽误你疗伤的。”
“……哈？”
池池被眼前如此美色看得一下愣神，没想到他说出口的竟然会是这个。她忍不住想要摇摇脑袋：“我不是……”
她没有催他的意思呀！
自己的伤和他又没关系，疗伤的事情他愿意帮忙自己就已经很开心了。怎么可能还在心里道德绑架他，嫌弃他帮得晚了呢！
但是池池还没能将自己心头的想法向他解释明白，胤玄已然握住她的手腕，再一次挥袖撕碎了面前的空间。
竟然没等那些人赶回，就率先带她启程了！
池池心里突突直跳——
胤玄之前也说了，那些人今天会来六方阁堵他的原因，就是想要他带着所有人一起去蛮荒禁地。
可是眼下他居然自己一个人率先启程，让其他人咋办呀！岂不是会惹麻烦？
“你怎么就突然说走就走啦？不等他们一起吗？”
周遭的狂风将她原本并不大的声音冲散，池池只好又屏气一番，往他身边又凑近一些，加大了音量。
“我……我没有催你的意思！我不着急的！”
“嗯。”
他声音淡淡的，在周遭的疾风中几不可闻，但是莫名地，就是能清晰地传入池池的耳中。
“可是我着急。”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