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前尘旧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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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地方果真是不同，凤煜用八个字形容：荒山野岭，杳无人烟。
“就这鬼地方？这里难不成藏了什么稀世珍宝或是绝世法器？”凤煜边走边念叨。
羲梧安静地赶路，不，准确来说是散步，他气定神闲，好不悠闲自在，仿佛在逛自家后花园。
凤煜叽叽喳喳说个没完，羲梧却听不到似的，直到行到一座木屋前羲梧才停下步子转头看向凤煜，眸中满是宠溺：“小煜，到了。”
凤煜闻言望去，就一座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木屋嘛，甚至还有些老旧，有什么特殊的吗？等等，这屋子怎么这么眼熟？
“进去吧。”羲梧说罢迈步走了进去。
凤煜跟在羲梧身边，羲梧走进院子，再推开门走进屋，顺手打理了桌以上的灰尘，动作行云流水，很是娴熟。
“你常来？”凤煜觉得羲梧面上的神情有些不对，他试探性地开口问。
羲梧收拾着屋子，顺便应了声：“嗯。”然后又补了一句：“三万年，每年都来。”
凤煜蹭到羲梧身边，羲梧收拾着书桌上的纸笔，凤煜就站在案边，半靠着，小心翼翼地问：“羲梧，这屋子我是不是来过？你……”
羲梧停下动作看着他，凤煜以为自己说错了活，正想着怎么补救，就听羲梧无奈地道：“挪一挪，挡着我了。”
“哦。”凤煜挪开，很有眼力见地同羲梧一起做起了活。凤煜知道这屋子他定然来过，但他游历几万年，去过的地方实在太多，很多地方待几日便走，实在记不得了。
两人收拾完已到了傍晚，羲梧走出门，道：“我去摘菜，一会烧饭。”
凤煜拉住他，道：“您就歇歇吧，别祸害厨房了。”他瞧了瞧外面，道：“天色还早，你去捕几条鱼，我去摘菜烧饭。”凤煜看得出来，羲梧在这里并不想用仙法。
羲梧道：“也好。”
晚饭凤煜很简单地做了几道凡间小菜，加上羲梧捕的鱼炖了鱼汤，不说丰盛，但绝对家常有烟火气。
“小煜厨艺见长。”羲梧尝了口菜，赞道。
凤煜给他们二人倒上酒，羲梧说这是他珍藏的酒，比蘅泽仙府的还要宝贝。凤煜端起来嗅了嗅，他微微惊讶，即刻品了一口，果真是桑落，味道与羲梧府上的不一样。慢着，这手艺，像是他自己的呀。
凤煜疑惑地看向羲梧，道：“这酒？”他指了指酒盅，一脸不可置信。
羲梧饮了一杯，道：“是你教我酿的。”
凤煜闻言更是糊涂，到底怎么回事？这木屋，这酒，还有羲梧，等等。他似乎想起来些什么。
三万年前凤煜游历到东镜召陵这一带，因着这里药草生的比较好他便多留了几日，搭了个木屋。那时他好像救了个凡人皇子，当时那位皇子身受重伤，他便收留了一月。他记得他与那位皇子颇谈得来，便教他药理与酿酒，那是他第一次将自己酿酒的技艺教给别人。但因为皇子是个凡人，两人做不得朋友，凤煜便在皇子康复之际悄悄离开，后来，他再未来过这里。
“你，是你？”凤煜仍有些觉得不可思议：“可是，当时分明是个凡人。”羲梧是上君啊，怎么会是凡人？且容貌也对不上啊。
羲梧瞧着他想起来了，缓缓放下酒杯，道：“当时，我下凡历劫①。”
历劫？凤煜一拍脑袋，怎么没想到这一茬呢，他一副悔不当初的表情，道：“早知是你，那我当时随便留个信物，等你历劫结束去寻你便好了，害得我惆怅郁闷好些时日。”
“为何惆怅郁闷？”羲梧抓住重点，期盼地看着凤煜。
凤煜随口道：“自然是为痛失一位朋友了。”
羲梧闻言垂下眸子，目中的光黯了下去，回了声：“哦。”
凤煜这才看向羲梧，某人这是生气了？失落？他干笑一声，道：“咳，那个，那时候不是以为你是凡人嘛。”
羲梧默默斟了杯酒，道：“哦。”
凤煜心里愧疚，瞧着羲梧失落的模样于心不忍，道：“我补给你行不？”
“怎么补？”羲梧望向他。
凤煜咬咬牙，一副豁出去的模样：“以身相许行不？”
“行。”羲梧却挑起了唇角，一副得逞的表情。
凤煜：……
凤煜：我这是，被骗了？
两人吃完饭坐在檐下，小桌上摆着茶和酒。不必说，茶是羲梧的，酒嘛，自然是凤煜的。
“你等了这么久，那万一找不到我呢？”凤煜看向羲梧，眸中难得柔软如水。那晚，羲梧说的遗憾便是他吧，三万年实在是不短了，他不知羲梧是怎样过来的。
三万年前，羲梧降服了一头上古凶兽，但被那凶兽损了修为，为了恢复地快些，他去了凡间历劫，在凡间投身皇室，为一位皇子。
十六岁那年，身为皇子的羲梧披甲上阵，亲上战场，他是国家的战神，百战百胜。二十岁那年，他遭兄弟陷害，中了敌军奸计，被人一路追杀逃到召陵，恰好被采药的凤煜所救。
那时的羲梧重伤难治，而凤煜不眠不休地照顾着他。在他养伤的那段时日，凤煜教他辨识药草，教他酿酒，也为他摘菜做饭。凤煜最喜欢桑落，他说桑落是有情的酒，喝了它能让人忘忧，也能让人释怀。
短短一个月，羲梧伤愈了，但一觉醒来凤煜却不见了。
他寻遍了九州大陆，但他对凤煜一无所知，甚至连姓名也不知，只知他是悬壶济世的游医。那些年，他每年都去一趟召陵的木屋，就自己去，不带一个人，只怕凤煜回来人太多吓着他。但他一世为人，从皇子到太子，再到帝王，空等一生，终究没等到凤煜。
后来他回到仙界，查遍了凡人的命簿，却也没找到只言片语。他想过各种可能，包括凤煜已经再入轮回，或者修炼成仙，毕竟凤煜是游医，应当救了很多人。但他找了三万年，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这个木屋他每年都会来住一段时间，酿凤煜酿的酒，配方一点都不变，酿好了便珍藏起来，只等着凤煜回来。他也曾喝过桑落，喝过许多，凤煜说的对，这酒是有情的，但总是尝不到凤煜说的“忘忧”与“释怀”，只尝到了无边无际的孤寂落寞。这酒大约是好滋味，但若凭它消愁，只怕愁更愁。
“若是等不到。”羲梧想了想，一笑，道：“那就一直等，直到我魂散。”
就如那晚回答凤煜“我心不变，大不了再等上几万年，总归在我魂散之前还是能陪着你的。”一样，羲梧始终没想过放弃。
羲梧在凡间寻了凤煜多年也杳无音信，他也曾想过凤煜可能是神仙，也曾在仙族寻过。但因见凤煜时他周身确实无半点仙气，他后来也查了敛去仙气的相关典籍，但多番无果，便坚信凤煜真的只是凡人。却原来，他寻了三万年的人竟多次与他相错而过，他若多赴几次天宫的宴会或是多注意些赤凤族的消息，兴许就能早些遇到他。
凤煜的心忽然一疼，紧紧揪着一般，他这是前世攒了多少福德，今生才遇见羲梧。
“羲梧。”凤煜唤他，羲梧转首看向凤煜，凤煜却突然起身贴近羲梧，俯身吻在他唇上。这次并不是点到为止，凤煜温柔地，万般怜惜地轻轻吻着羲梧，仿佛要将他这三万年受的苦一朝弥补回来。
羲梧僵硬着身子，闭上眼，片刻后反客为主，一手揽上凤煜的腰将人带进怀里坐在他腿上，压低身子俯身吻了上去。霸道的，带着几分侵略意味的，仿佛要将人咬化含在唇齿间，三万年的等待终是有了着落。
凤煜：“不知桑落酒，今岁谁与倾？”
羲梧：“不醉郎中桑落酒，教人无奈别离情。②”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前尘旧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