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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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机并未真要他回答这么无聊的问题，他压抑着兴奋对师小枝说：“你想知道的这一切，进入阵法后便会有答案。师小枝，你敢吗？”
师小枝，你敢吗？
你敢去触碰阵法背后的所谓真相吗？
你若看了阵法背后的东西，又如何自处？
而你心里，又想在阵法里看到什么样的真相？
混沌剑上的真元在迅速流动，师小枝缓缓将剑举过头顶，猝然落下。
“轰——”
混沌剑劈中它，浑厚的真元将这个阵法碾成粉碎。
“滚！”师小枝送他一个字。
临机嘶哑地发笑：“你在害怕？师小枝，你不敢。”
师小枝说：“一个藏头露尾的东西，也敢言及‘害怕’二字？你也配！”
“有意思。”临机似乎在来回地踱步，他说，“尹海那样的货色，也能教出你？你这心性，可不一般呐！小子，你当真不想知道那留影里的真相吗？哪怕，关乎自己的身世？”
说不想知道那是骗人的。
师小枝想知道，但这不代表他接受被摆布。
他已经被摆布够了！
“我说不想知道，你信？”师小枝对他说，“既然你将我引到这里，便是你要与我说这些事，急的人是你不是我。你大可以变成锯嘴葫芦什么都不讲，我出去找我师父或者掌门，一样能知道真相。所以临机，现在是你在求我，而不是我求你。”
临机总算沉默了一会儿，良久后再次开口：“你听说过太平神骨吗？”
师小枝想了片刻，回答说：“不曾。”
“料定你不曾，太平神骨何其重要，尹海怎会将它告诉你。”临机古怪地笑了声，“嗬，他不告诉你，我告诉你，你听好了。众人皆知原始神创世后陨落，其五脏六腑成了如今不可及之地，这些不可及之地曾孕育出漫天诸神，神母便是其中之一。”
师小枝：“？？？”
这不是编来哄小孩子玩的故事吗？临机该不会在关心洞闷了太久，闷出癔症了吧？
有一瞬间，师小枝都想甩袖走人了。
此时临机还在说着：“……神母受众神意志所托，离开不可及之地，在凡土上撒泥为人，因而有如今现世代代繁衍。世人却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在撒泥为人之前，神母曾亲手塑过一个人偶。她以自身一根骨头为根本，以凡土为皮肉，造出了第一个人。而这根骨头，伴随此人生生世世，哪怕转生千次万次，依然在他身上。神骨本无特殊之处，不过是能辅佐命格以消大灾，若本身命格便是顺遂一生的话，那更是没一点用处。即因此，它被叫做太平神骨。”
“然而对凡人来说是锦上添花，于修士，乃至于上天之神而言，它却是雪中送炭。盖因其为人神两处而存，与天道同在，能平息一切怒意。神界有言，太平神骨得天恕，能平天怒，你可知道是什么意思？”
太平神骨得天恕，能平天怒？
师小枝莫名便想到了那日的雷劫。
雷劫，便是天道之怒。
凡人以肉身飞升，本就是异想天开，挑衅天道。
他没有回答临机，反倒问了临机一个问题：“神母……为何造人？”
临机听了一瞬安静下来，隔了许久才爆发出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要是他在师小枝面前，此刻就能看到师小枝翻了个底朝天的白眼。
“有那么好笑？”
“不不不，”临机缓了缓，说，“古往今来，我只听到你问了这个问题。大多数凡人啊，只看得到自己，过得凄苦或者遭遇不公的时候总会问上天，生我为何？如果上天会说话，定会告诉他，生你就生你了，这还用问为何吗？愚蠢的凡人啊！”
师小枝很不喜欢他这么说话的语气，好似他不是个人。
他说：“笑够了么？不回答我就走了。”
临机说：“别急。你很聪明，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便是一切的根源。”
师小枝扯了扯嘴角：“我聪明不需要你夸。”
临机闷笑说：“无妨无妨，我一向擅长自讨没趣——与其说神母为何造人，倒不如说，她不得不造人。”
“不得不造人？”
“嗯，神母取骨捏出第一个人，形貌便与她自己雷同，而后她才撒泥为人，形成这人世间。人间与神间，便隔着天道制约。你觉得这听起来像什么？”
像什么？
师小枝思索着，不由一怔：“像……镜子？”
“是了，就是镜子。”临机带着微不可查的喟叹，语气渐渐萧索起来，“原始神陨落，五脏六腑化神间，至于其他，便成了如今的人间。众神得原始神的神力而生，可人间却空空荡荡。两处本为一体，若只有神间而无人间，则神间很快就会崩塌化为乌有。”
师小枝悚然一惊：“所以，他们就开始造人？”
“不错，那第一个人，正因为有神骨之力，方才成形。待他成形之后，神母又将其打碎，混入凡土，这才能够撒泥为人。”
“打碎？”师小枝咽了口唾沫。
临机说：“就是你想的那种打碎。”
师小枝：“……”
临机继续：“撒泥为人之后人间形成，彼时人间与神间相通，人神□□之事时有发生。他们所产下的孩子，半人不神，数量一多，便重新打破了两处平衡。是以，天道应求而生。它横亘于两处之间，主宰一切事物，评判一切因果。天道成就之初，雷劫如雨，顷刻间便灭杀了所有半人不神，使两处重归平衡。”
雷劫如雨？
那是个什么样的灾难？
师小枝不知不觉地屏住呼吸，虽未眼见，却已震撼无比。
“你不必可惜什么，人也好，神也罢，他们看对方都像照镜子。倘或你每日照着镜子，忽然有一天镜子里的人要钻出来成为另一个你，你能答应？天道即因此天然就会生成。自那以后，但有人或神妄想两处来回，天道必杀之。”临机放慢了语速，仿佛在哪个角落里正盯着师小枝看。
他说：“唯有一人除外。”
经临机这么一说，师小枝拿脚脖子捋都能捋出头绪了。
“你是说，拥有神骨的人除外？而那个人，就是我？”
临机：“是，那人便是你，师小枝。神骨千年一现在人间，千年一现在神间——凡人修士想得到它求得庇护，安稳渡劫，神也想得到它，拿它做掩护偷溜下界。师小枝，你说，你有多宝贝？”
宝贝你大爷！
师小枝眼里深沉，说：“什么劳什子的神骨，老子不要，更不想去什么神间！”
“嗬，”临机又笑，“谁要你去神间了？他们要的是你的神骨。”
师小枝握紧混沌剑说：“想要神骨，那就到我面前说个分明。我但有法子挖出来，给他们便是！省得他们一个个勾心斗角，日日在我身上筹谋。”
临机说：“要是神骨你想挖就挖，你的母亲便不必受开膛破腹之苦，你的父亲便不会因此疯癫而亡，尹海他们更不必在你面前假仁假义这么多年。师小枝，说你聪明，你怎么此刻反倒不明白了？神骨难取啊！”
“你是说，刚才那妇人……是我娘？”
“嗯，怎么你竟没有猜到半分吗？哈哈哈哈，你是尹海在你母亲还活着的时候，亲手从肚子里剖出来的。我以为，你早该看明白了。”临机的声音放得极轻，此时又像是能蛊人一般地说，“认仇人做师父的滋味，可还好受？”
仇……人？
师小枝的心里仿佛被人塞进去一块冰。
“不，你说的，我不信！”师小枝吼道，“你究竟是谁？你躲在我派关心洞究竟想干什么？临机，神间之事你又从何得知？你三言两语随口胡诌，我凭什么就要相信你！”
临机仿佛早料到他会这么说，便截了他的话说：“你若不信我，自去问尹海。哦……或者你的那个大师兄，他亦是知情的。”
“嗬，”师小枝冷笑，“若真是如此，你倒是个好人，怎么就偏要来告诉我？说，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临机惊讶：“目的？我需要什么目的？我不过是怜惜你被人蒙蔽，对尹海等人不齿罢了！神母虽有造人之功，却因受诸神意志所控，给予了凡人自私、虚伪的劣性。师小枝，这人间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不如趁早飞升，去你该去的地方。”
“呸！”
师小枝忍无可忍地啐了口唾沫：“放我出去。”
临机十分遗憾：“你要去找尹海对质了吗？”
师小枝：“……你闭嘴。”
“啊相信我小枝，你会再回来找我的。”
师小枝扭头便走，此刻正如临机所言，他要找尹海对质！
留影不可能骗人，那只有真实发生过才会被记录下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假如尹海问心无愧，就该全部说出来。
这世上本就不该有什么“苦衷”之说，每一个苦衷背后，必然藏着心虚。
师小枝越走越快，来时不见了的那些出口都被临机放出，他脚底生风，恨不得转眼就能回到青竹岭。
终于，他走出关心洞，外面已经天黑了。
一轮银月挂在山头，像是一盏明灯，于黑暗之中孱弱地支撑起一丝方向。
师小枝境界提升，目力不同往日，他几乎立刻就捕捉到了站在树影下的张君乔等人。
“师师弟，师师弟出来了！”
“小枝。”
师小枝迎面走过去，同时拎起混沌剑，指向张君乔：“为何将我引来这里？大，师，兄！”
作者有话说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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