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渊》洋草果

10、第10章

　　“那个小顾啊，我昨儿看见一本杂志啊，你瞧瞧，这上边这个文章是你写的吧？”

　　“嗯。”到底是从什么地方翻出来的啊，这种逝去的记忆开始疯狂攻击，尴尬到能抠出一栋楼。

　　“写得很不错啊，小顾啊！我认真看了，这句什么以诸多手段还原律法公正，捍卫法律尊严，是每个执法者永恒的目标。哎哟真是写到我心坎里了，这就是我们这样的人一辈子的追求啊。”

　　顾福月：别问，问就是现在真的非常尴尬。扯出僵硬的笑，“张支，您看这边是有什么事儿吗，我还要急着去档案……”

　　“档案的事儿不着急！我这边有个急事儿……”张洪书说着拿出一个文件，“你瞧瞧今年的法治论文任务，大家都忙，小顾，你是年轻同志，多锻炼多学习，组织看好你哦。”说着将文件递给顾福月。

　　大冤种小顾同学只能接下了。

　　“死者田晓光，男，13岁，就读于红生街初级中学一年五班，家住在旁边老小区五楼5-3，其母李丁香，在一个租车公司做文员，其父田大成在西街口酒吧当保安。这家人经常都在吵架和周围邻居的关系也很差 ，田晓光风评则更差，在学校基本老师同学提起来都是抱怨的。”李果介绍了基本情况，向情开始说话。

　　“经初步检测，死者致命伤在在腹部，腹部右侧可见长约9cm，纵向伤口约4cm贯穿伤，边缘整齐，无明显擦挫伤，应该是锐器伤，肝脏破裂导致死亡，根据肝温推测，死者死亡时间为凌晨一点至三点间。”

　　“一刀致命？”夏刈冉用笔敲击了一下桌面。

　　“非常精准没有丝毫偏离。”向情说着又提到，“是不是考虑专业人士？”

　　“现场有没有什么发现？”

　　“现场采集到脚印30组，指纹178组，其中有164组经排查无异议，剩余在数据库内无法比对，死亡环境周围监控视频已经全部提取回来，但是因为处于陋巷监控盲区，还在对附近几个监控探头提取的数据进行排查。”痕检组组员宋小雨说着自己掌握的线索。

　　13岁，一个小孩子，身上也不存在让人觊觎的贵重物品，却在深夜之中死在陋巷。破获杀人案件的难点并不是杀人者本身存在着多么高超完美的技巧，最难的往往是临时起意的案子。杀人者与被害人之间并不存在任何勾连，或许只是因为一句话，一个忽起的念头，冲动杀人之后，偏偏又能冷静地逃离，山南海北，隐于人迹。

　　夏刈冉转动着手中的笔，“被害人家属有来吗？”

　　“打了电话，这会儿应该是往这边赶呢。”

　　“丁若，一会儿你陪着向情见受害人家属。”

　　“我？”

　　“嗯，你比较有经验。”

　　有经验，不是啊，丁若一脸疑惑没问出口，那边夏刈冉已经发话，“除了被害人父母的询问之外，一会儿再去走访一下老师。法医和痕检一起尽快把凶器确定下来。散会。”

　　走出门丁若便知道夏刈冉说的有经验是怎么回事，住在顾福月楼上那夫妇已经冲过来。

　　“我儿子呢，我儿子呢……”

　　两人相偕着跑来，脸上焦急的情绪都如出一辙，不管早上争吵有多厉害，现在两人脸上的焦急确实真真切切。

　　“来，这边来。”丁若带他们去法医室，两人还在说着什么，隔得远夏刈冉已经听不清了。

　　顾福月坐在办公桌前有些烦躁，写材料是当代青年公职人员最厌烦的事情之一，法治论文要求了八千字，张洪书要求他在今日上午拿出一个合适的选题。

　　夏刈冉敲了敲门进来，“小顾，今儿上午忙不忙？”

　　顾福月正满头乱麻呢，“夏队长有事儿说事。”

　　“跟我出去一趟。”

　　“写论文呢，上午得定选题。”顾福月不动弹。

　　“耽误不了多大会儿功夫，一会儿回来我把选题给你定下。”

　　“走呗。”顾福月立马站起来。

　　跟着夏刈冉一路往外走，“我看你档案上边有辅修心理学，还获得了同等学历，今儿我们见的目击证人有点儿特殊，需要用到心理学专业的女警，但是刚好今儿婷玉出门去跟别的案子了。”

　　王婷玉警队心理疏导师及侧写师。

　　顾福月点点头，表示明白，路过车库顾福月问道，“不开车吗？”

　　“很近。”夏刈冉说得很近，两人一路步行没一会儿便到了小区门口。夏刈冉冲着大树略微抬下巴，“喏，人在那儿，你的任务就是试试看能不能让那个女孩说一说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夏队长这个任务也太难了吧。”

　　“嗯？”

　　“她是重度孤独症儿童，对外界不会有任何的反馈体验。”顾福月说着又看那个蹲在地上小小个的女孩，“我试试吧。”

　　她走过去，小女孩正蹲在地上画着什么，顾福月一瞧，哟栩栩如生的汉宫军事布防图，顾福月也蹲下来，和她一起画。她故意挡住小女孩往前画，她好像完全没察觉依旧按照自己的路线画着。

　　顾福月又进行了好几次破坏，但女孩依旧无知无觉。她站起来对着夏刈冉摇摇头。

　　走过去，“未见任何反馈，重度刻板，已经隔绝了与外界的关联。”

　　“她是最后一个出暗巷的人，还指望在她身上找突破口。”夏刈冉皱眉，“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她的监护人。”

　　“嗯？”夏刈冉疑惑地看着她。顾福月指向后边那个垃圾站正勾着背系带子老人。

　　老人花白的头发，费力地拉着线。顾福月走过去，帮着按住三两下麻利的将纸板扎好。

　　“姑娘谢谢你，这别弄脏了你的手。”老人怪不好意思的。

　　“没事儿。”顾福月微微笑着，露出清浅的梨涡，“老人家，那个是您带的孩子吗？”

　　“小花是不是挡着你了，那孩子不知事儿的，你别生气，我给您道歉。”老人匆忙地鞠躬。

　　“没有，没有。”顾福月摆手，“我只是提醒您，孩子一个人呆在那里不太安全，万一遇上坏人会很危险的。”

　　“谢谢你啊小姑娘，不过小花她遇见有人拉她会很快跑到我身边的。”老人不在意，显然没有将她的话当一回事儿。

　　“您知道今天早上那个巷子里边发生的凶杀案吗？”

　　老人脸色一变，“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这还有事儿呢。”

　　说话间老人晃了晃手，手间铃铛丁铃铃一向，小姑娘飞快跑过来。

　　居然还是会有与外界勾连的物体吗。

　　顾福月定睛看着那个铃铛。

　　老人却不再理会她，牵着孩子迅速走了。

　　“她应该知道什么。”夏刈冉断定。

　　“但是看这情况不好问话，且一般情况七十五岁以上的老人，若无直接指向性证据已经不适合询问流程了。夏队长要自己试试？”

　　“怎么想到问我？”夏刈冉反问道。

　　“我毕竟问话经验不足，也不是专业刑侦人员，自然会忽略细节，夏队长要是想要获得有力证据还是自己问话更为合适。”顾福月说到。

　　“相比刑侦支队的问话，长期帮扶的片区民警更合适。我带你来也只是因为那个小女孩。监控最后显示她奔跑着从巷子里跑出来。”

　　“我需要看监控，一般情况而言，重度刻板不会轻易扰乱自身的轨迹。”

　　“好，一会儿回去我让王如拷给你。我现在还要去田晓光的学校了解一下情况，你要一起吗？”夏刈冉看了一眼手表，这个时间去一趟学校，再回来应该是差不多的。

　　“好啊。”顾福月应下。

　　两人一起来到学校。

　　红生街初级中学。这所公立普通初级中学，吸纳着附近区域三千多名学生，但因为处于城乡结合部，学生质量良莠不齐。

　　夏刈冉联系了片区的民警丁目，来到学校的时候是德育处的林主任将他们接进去的。

　　林主任看起来就挺严肃，一路往上走，本来在追逐打闹的学生，看到他立刻变得老实起来，一路来到德育处办公室。

　　办公室的桌椅半旧，林主任拿出纸杯给他们到了水，坐下来便说道，“这个学生是在课余时间出的事，学校也和学生们签订过上下学期间免责承诺书，这事和学校是没什么干系的。”

　　夏刈冉皱了皱眉，片区民警就已经说道，“话不能这么说，现在事实是孩子过世了，现在学校方面不能只是想着规避责任，而是应该积极配合警方查询真相。”

　　“是是是，当然配合。”林主任搓搓手。

　　“但是丁警官您也看到了我们学校正在争取省重点的牌子，今年竞争的学校多，要是在这当□□出这种事件，多少都是有影响的。您不知道我们前期为了这件事下了多少功夫，这真是多少老师的辛苦才能有的荣誉，不能因为这一个孩子就让那么多孩子跟着委屈是不？”林主任一边说着，一边拿出自己藏在柜子里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