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巳平年》机器001

98、第九十八章

　　这里地处西方，目的地是大雪山山顶，虽叫大雪山其实不大，只是山脉中便于隐藏的一处，但对于人类还是高的遥不可及，举头便是金灿灿的雪山顶散发着沁人的松雪香，四散的光静谧安然，一如洗涤心灵的神山，在天地接应的夹层呼之欲出。

　　漫天的云浓厚缱绻，碧蓝的天辽远深邃。

　　冷气缭绕在鼻下与热气交换，醉人的景色让人暂忘伤悲。

　　“呼——”

　　颜廖挂在山体上，斜下方的隗匪见他停下来，有些紧张：“还好吗？有没有哪儿里不舒服？”

　　“还好，不过这么攀山不是办法，等上去都没力气了，这山里应该有通道，不然他们带着人质也很难攀山。”

　　隗匪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思索几秒又说：“刚刚在山下查过了，没有可以上山的通道。”

　　“难道是飞机？”

　　颜廖沉默后说：“不会，目标太明显了，他们不会那么蠢。”

　　抬头看了眼身下，一股股眩晕感袭来，纵使他们才攀爬了五分之一的山体，向下看的时候仍深不见底，四周都是白茫茫的积雪。

　　以颜廖领先速度排在最前面，其他人也还好，但老林明显吃力，红着脸“噗嗤噗嗤”的往上爬，他年纪偏大，再怎么淬炼过得体质也敌不过内里衰老，更何况这么多年执行任务身上暗伤无数，刚爬没多久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稍有不慎就会摔得粉身碎骨。

　　听了颜廖的意见后，他是第一个同意的。

　　一行人按照来时的轨迹下了山，山体上除了被凿开的小洞，依旧如往常安然。

　　落到地面后，几人拿出地图开始研究，从头到尾他们已经耗费了不少的时间，得加快速度不然人质会有危险，趁着这段时间，老林把颜廖拉到一边，压低声音问他：

　　“你可要想清楚了，哪儿个更重要。”

　　颜廖愣了愣，随即叹息：“父亲已经过世，眼前的人是活着的，你问我哪儿个重要我也说不清，但总不能见死不救。”

　　“我们进组织之前可是发过誓的——”

　　那誓言是什么，久到老林都忘记了，他拼命回忆的时候颜廖已经要转身离开。

　　老林咬咬牙，趁那边的视线没看过来的时候，一记手刀劈到了颜廖的后脑勺，接着扶住他将要倒地的身体，大喊：“颜廖！颜廖！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晕倒了！！”

　　喊声引来众人，隗匪率先焦急的冲了过来。

　　老林不解的说：“可能是高原缺氧，颜廖突然.....”

　　话卡在嘴里，老林身体僵硬，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抱在怀里的颜廖睁着双眼，热气弥漫出一层水雾，让他的双眸湿漉漉的，此刻正看向他。

　　隗匪松了口气，想要把颜廖接过来。

　　颜廖拒绝了他的搀扶，自己站了起来，笑着说：“没事，刚刚有点缺氧，你们继续讨论，我跟老林有话要说。”

　　隗匪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颜廖推了他把：“去吧，我没事。”

　　脚步往那边走，但隗匪还是时不时转过头来看颜廖。

　　忽视掉那关切的目光，颜廖拍拍老林的肩膀：“我明白你的意思，放心吧，救下人后我们马上赶往西贡，不要太担心。”

　　不知道什么时候，颜廖长成了大人，身高超过了自己，气势也成长起来，老林脑海中一阵眩晕，看着颜廖艳丽的面容有些陌生，以前那个跟在自己身后喊师父的小孩长大了，在痛苦而煎熬的时间里，身量抽长，此时已经成为顶天立地的男人。

　　他还想说什么，颜廖没再给他机会，干脆的转身离开。

　　地图上勾勾画画，排除了很多可能性，甚至还有人站在山下念“芝麻开门”，那大雪山仍巍峨不为所动，冰莹透亮，如无人开合之势矗立于山脉起伏处。

　　确实没什么可疑的地方，唯一没查的就是那处山洞。

　　颜廖摸着口袋里的小木镯，笑了：

　　“挖。”

　　堆积的山洞被挖开，地面是乌雪覆盖，那条裂缝早已被填平，颜廖身影萧瑟站在那里，脚下是一生之痛，而置放金身的那里，位于山体内却隐隐透着几分光亮。

　　只是个普通的眼神，隗匪便明白了颜廖在想什么，指挥人开始往上爬。

　　“头儿，这里面有个门。”砸开石壁后露出一个平台，上面的人朝下喊。

　　隗匪拉着颜廖刚要抬脚过去，手却被一股强势的力道拽住。

　　颜廖说：“我知道门怎么开。”

　　“什么——”隗匪不解。

　　颜廖指向地面：“你在这里磕个头，门就能开。”

　　隗匪：“.......”

　　“真的吗？”

　　颜廖收回手，抱臂用一幅我什么时候骗过你的模样看着他。

　　“好吧，不管是真的假的，我感觉不磕你一定会生气。”

　　隗匪在Y国长大，又极疼爱颜廖，说跪就跪了，结结实实在地下磕了个头，四周的人瞬间沉默了，还是颜廖打破了尴尬：

　　“走吧，爬上去。”

　　站到平台上后，隗匪问他：

　　“我磕了头，为什么门没开？”

　　颜廖斜扫他，凉飕飕的说：“放心，磕那个头你不亏。”

　　隗匪：“......”

　　不管真假，他拿耍脾气的颜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奇怪的是，所有人都打不开的门，颜廖走到面前时竟然迅速打开了，速度之快吓得他们在瞬间做进攻姿态，但石门里只有一道石梯，看起来没有任何危险，顶端雾蒙蒙的白光打成一束照亮石梯。

　　有人看着着门边的小红点纳闷：“难道这是红外线感应？这也不像啊！”

　　“你们在这守着，我先进去看看。”

　　颜廖说完便警惕起来，刚往里走了一步就被隗匪拽了回来，坚定道：

　　“一起。”

　　颜廖笑笑：“好，但是我走在前面。”

　　两人的脚步一前一后，等隗匪完全迈进石门之后，那道坚不可摧的石门以雷霆之势瞬间关闭，险些切到门外人的鼻子。

　　“轰隆”一声，石门关闭。

　　透过厚重的石门，外面的声音几不可闻，像碎片般拼凑成完整的话：

　　“里面有没有危险？我们会尽快打开石门。”

　　颜廖牵着隗匪的手，面容平和：“走吧，有没有危险走了才知道。”

　　这石梯硬滑，好在穿了特制的鞋子，不然光爬梯就要费很大功夫，临近出口前，二人蛰伏在下方听动静，上方安静，仅有寒风呼啸的声音，说不清是真的没人，还是敌人制造的假象。

　　似乎。

　　真的没人。

　　颜廖抽出刀猛地翻出去，落地时在四周溅起刚落下的细雪。

　　片刻后，他收了刀。

　　视线所及之处，只有两张病床，上面捆了两个人，一张上面躺着宛如沉睡的谢深玉，另一张上面躺了伏羊，他这番声音，真就让伏羊醒了过来，看到他后欣喜道：

　　“颜廖！”

　　“快来帮我。”

　　颜廖快步上前，去解伏羊身上的绳索，慢一步的隗匪跟过去，去解谢深玉的绳索。

　　解绳索的过程中，颜廖问他：“怎么回事？”

　　伏羊也是茫然：“我也不知道，这里好像是伏谋的密道，山洞塌了的时候我刚跑出去就被谢深玉打晕了，醒来就看到你了。”

　　“密道？”颜廖反问。

　　伏羊说：“山顶是伏谋最开始存放颜凛尸体的地方，后来他怕飞机看到颜凛，就把他藏到了下面。”

　　“那你们还有我们，是怎么可以进来的？”

　　伏羊苦笑一声：“你还不知道伏谋那个人吗，他不让其他人看到颜凛，就拿自己的血放到感应器里，能进来的人只有他跟你我。”

　　“那谢深玉跟隗匪是怎么可以进来的。”

　　“那是因为，每次最多可以通行两个人，如果是一个人，颜凛就无法进入出去....”

　　“什么——”

　　颜凛脸色瞬间苍白：“你是说，父亲他...还活着！”

　　提到这里，伏羊神色大变，甚至是惊恐：“颜廖你不知道L试剂的可怕之处，他能让死去的人变得跟活人一样，只是不能走不能动不能说话，像植物人那样，但其实是个死人。”

　　心里那点刚冒出来的希望消散，随之而来的是遗憾。

　　想想也好，死了就不会那么绝望，眼睁睁看着自己跌落缝隙被金身碾压却一动都不能动。

　　颜廖眉头紧锁：“谢深玉是怎么成为国王的？你们两个又是怎么一回事？”

　　“唉。”

　　伏羊眼睛里划过痛苦：“谢深玉是伏谋选定的国王，他有双重身份，丛林围猎的时候因为我把最后一口水喂给他，活下来后非说喜欢我，伏谋为了讨好他就把我送给了他，虽然我没有那么喜欢他，但伏谋答应我可以让我过正常人的生活。”

　　“你知道的颜廖，我真的很想当好一个医生，治病救人，可....谢深玉的占有欲越来越严重，他开始强迫我不出门，打探我的工作，随时让我向他汇报，我真的要被折磨疯了....可是逃又能逃到哪儿里去呢，去哪儿都会被他抓回去.....”

　　“我真想就这么死了，一了百了。”

　　颜廖把绳索全部解开后，摇头：“还是活着好，死了又怎么知道会不会下地狱受折磨呢。”

　　“是啊，还是活着好....”

　　伏羊双眼里的诡谲突然充斥，像是要跳出来，颜廖暗道一声不好，随即视线模糊缓缓倒下。

　　这一切做的无声无息，背对着他们的隗匪还在替谢深玉解绳索，突然脖子一痛，身子一歪跟颜廖倒在了一起。

　　伏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旋转着手指上的戒指，上面的小凸起被渐渐隐藏起来。

　　他打了个响指，四周安安静静，又过了一会谢深玉竟然慢慢转醒，眼中带着几分痴傻，伏羊似乎不想看他这副模样，皱着眉头掏出一颗小坠子放到他的眼前，打算继续催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