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玦尘之星月神话》章络尘

15、一夜心安

　　凤泽的寝殿宽敞而简约，比神界更多了几分人气，比人间更多几分淡泊。就像他给人的感觉一般，柔和、恬淡。
　　他为我点了一炉香，又倒了一盏茶递给我，说：“酒醒之后再回去吧。你这个样子……怕是会被师公责罚。”
　　“你说的有道理。”我坐下饮茶。
　　他点的香，有傲雪青松之气，又有空谷苍兰的韵味，我清醒了一些，整个人也松弛了许多。便觉得此处格外令人心安。
　　“这是什么香？”
　　他坐在我对面，正在读一本古籍，听到问询便将书放下说：“此香是我调制的，还没有名字。”
　　“你竟会调香？”我有些惊讶，没想到在外威风凛凛的上神凤泽，“闺房之趣”竟是调香。
　　“打发时间而已。”
　　我注意到他看的古籍有几分眼熟，似乎在琅嬛境见过，便拿起来翻了翻。
　　“《香乘》？这是神界的古籍你从哪里得来的？”
　　“从天启真神那里借来的。”
　　我不相信，天启伯伯不会随便将琅嬛境的古籍外借。
　　“你诳我，这本古籍是来自神界禁地，天启伯伯不会随便借人。”
　　他淡淡地说：“三百年前，深时躲在青丘游历。天启神尊寻不到她，允诺若我告诉他深时的下落便借我此籍。”
　　“所以，你出卖了深时？”
　　“不完全是。”他抬手否认。“我只是告诉他，三界之内，青丘风景独好。”
　　我把《香乘》还给他，心中对凤泽和天启伯伯感到鄙夷。神仙二界，被这样两个人带下去，真是令人担忧。
　　不过，他的话也燃起了我的八卦之魂，我搬着蒲团凑到他一旁坐下，问：“天启伯伯为什么对深时如此在意啊？莫不是喜欢她？”
　　凤泽防备地看了我一眼，说：“神尊，我想我们还没有这般熟悉。你的问题过于私人了。”
　　“臭凤凰，你忘记小时候我离家出走与你的交情了？没想到仅仅千年便物是人非了。”
　　他眸中流露着淡淡的惆怅，说：“我涅槃了，以往的事……记不太清。”
　　我愣了一下，问：“那你和兄长到章尾山寻我，被玄一吊在树上那件事，可还记得？”
　　他摇了摇头，温柔地说：“对不起。”
　　我彻底被打败了。凤凰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机制，涅槃即失忆，那不是很可怜？不过……也有好处吧。
　　我心生一计，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说：“没想到你竟忘了我……曾经我离家出走来到下界，碰巧救了你，你说过要送我十件神兵相报。恐怕也是不作数了吧。”
　　我说着，偷偷抬眼观察他的神色。
　　他轻轻一笑，如春风一般和煦。上次见他笑还是个孩子吧，当时他笑起来就蛮好看，只是当时本殿下还小，没在意那么多。
　　“神尊，我只是失忆了，并不傻。”
　　他说着，手心化出一本手札，用神力搜寻，最终翻出了其中一页指给我看：“涅槃之前，我将自己的过往记在手札上。上面写，当年是我救了离家出走的你，你答应我要还我一座神界的宫殿作为回报。不知神尊当年的话可还算数？”
　　我尴尬地笑了笑，说：“小孩子的话怎么能当真？我都记不清了。算了，本尊不计较了。”
　　我心中暗暗将凤泽揉捻捏碎，没想到他还有写手札的习惯，真是比本殿这一介女神仙活得还精致。
　　茶喝完了，一炉香也要燃尽了。
　　他起身说：“神尊，斯是陋室，孤男寡女，不宜久处。我找人送你回去。”
　　现在出去，一定会被天启伯伯抓到，我还不能走。
　　“那个……我还没醒酒，我头晕得很。我看你这地方不错，等我酒醒了明日再走也不迟。还有，我不想让人知道我来仙界了，我这是微服私访。你也不必和你宫中的人说了。”
　　他面露难色，说：“你的意思是，今晚住在我的寝殿？”
　　难道我明示得不够明显吗？
　　“有什么问题吗？你是古君的徒弟，论起来得叫我声姑姑。我一个长辈，不会让你吃亏的。”
　　我说着已经自觉地走到床边坐下，今夜的酒确实喝多了。虽熏了香，喝了茶，仍是有些昏沉。他的床，看起来就很好睡的样子，软绵绵的，像是云朵。
　　凤泽见我已经鸠占鹊巢，又有“姑姑”的辈分压着，也不好多说。于是从床上拿了一个枕头，准备离开。
　　“姑姑好生休息吧。我在外面睡。”
　　我躺下，头一沾着枕头便睡了过去。
　　这一夜，睡得极为踏实、安心。全然忘记了白天发生的事情。
　　第二天，日上三竿，我睁开惺忪睡眼，整个人如同重生了一般。
　　我抻了抻懒腰，翻个身准备继续睡。
　　咦？怎么多了个枕头？不管了，我揽过来抱在怀中。
　　我行将睡去，却听见一个人在床边柔声道：“白月，起床了。”
　　“等会……再睡一会……”
　　“你看看我是谁？”
　　我的眼睛缓缓睁开一条缝，看到紫色的衣服，白色的头发……这是天启伯伯！
　　我吓得登时坐了起来，转头看到凤泽衣冠庄正地站在一旁候着，又看了一眼天启伯伯冷若冰山的俊颜，立马发自内心地燃起了熊熊求生欲。
　　“四伯，我怎么在这啊？这是哪里？昨天我去九幽……之后好像被什么打晕了……”我拍着头说。
　　“编，接着编。你这些招数，你母神小时候都用过了。”
　　看来这法子不行了，于是我扑到天启伯伯怀中，哭诉道：“四伯，我好想你，千年未见了，您老身体还好吗？”
　　他没有推开我，反而摸了摸我的头，看来这个法子可以。
　　“月儿，我也想你。但是，昨夜发生的事，我们先算一下账，然后再说这骨肉亲情的事。”
　　我见这招也不行，原本就挤不出一滴泪，只好收了哭声，躺平任骂。
　　“四伯，我错了。昨夜深时喝多了，我去拦她，可是没拦住啊。你看看，这可怎么办才好。”我说完，心中又对深时说了声“对不起”。
　　“巧了，深时也是这么说的。只是她说是你喝多了。”
　　我和深时真是心有灵犀，天生的一对呢。四伯油盐不进，我恐怕躲不过一顿罚了。
　　正在我就要放弃挣扎之时，凤泽说：“天启神尊，白月神尊不顾尊卑，惊扰了您的清修，实属大过。至于深时，本就是妖君，胆敢冒犯天威，罪无可恕。依我看，不如罚白月真神三记天雷，并将深时妖君贬下妖族，永世不得踏入天界。”
　　还不等我开怼，天启就气得站起来说：“凤泽大胆！我们月儿宝贝疙瘩刚承下真神之劫，怎能再罚天雷，还三记！一记都不成！还有深时，她是妖君又如何？本尊喜欢她来太初殿，要你多嘴！”
　　我被天启伯伯的神勇表现惊呆了，心中暗暗叫好。这样的天启伯伯，才有趣嘛。
　　“凤泽知错。”他躬身行礼，接着说：“那等白月真神梳洗过后，我亲自将她送回太初殿。”
　　“不必了。本尊亲自带她回去。”天启转头对我说：“月儿，你穿好衣服，我们走。这个凤凰心黑得很，我定要告诉你母神。”
　　于是，我就坡下驴，穿好衣服乖乖跟着天启伯伯回了太初殿。
　　临走时，凤泽在门口相送，我和他对视一眼表示感谢。他却眼神躲闪，面颊微红，娇羞得像个桃子。
　　他怎么了？不会是病了吧。我心中想。

作者有话说

　　小甜剧开始喽^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