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悲从天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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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间，如梦初醒。那一切都是真实的吗？
玄一转世，神兽烛龙，水月洞天，千年苦修，还有……祖神封神。
我运转灵力，内气循行，沿任督二脉及其他经脉流走大周天。神气相抱，灵肉化一，本源内积蓄着充盈的混沌之力，翻手可毁江山，覆手可灭万灵。这便是真神神力？
我感受着体内神力的流动，心情也淡然无争了。
“神尊，您感觉如何？”
“我感觉，自己像一片羽毛，轻盈无为。”
青华挠了挠头说：“我这就去禀报主神，您别是伤了脑袋了。”
他转身要走，我随手一勾便将他隔空拉到身边。这力量把我自己也吓了一跳。
“你回来。”
他站稳了脚说：“神尊，您现在的神力比我盛年时还强大，以后得对我温柔一些了。”
我微微一笑，他也是应身的神兽了，没想到还唧唧歪歪的。
“神劫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他沉默了，不敢看我。奈何我眼神一直逼问他，他才说：“白玦真神不让我们和您说，您还是等他亲口告诉您吧。”
“你是谁的神兽？如今不想认我这个主人了？”
他动摇了，一咬牙，一跺脚，还是没有说。
此时，床边的玄灵剑有反应了，剑灵显形，一只白色九尾狐昂首走了出来。
“神尊，恭喜您晋升真神。”
青华见到巫胥激动到一半又收敛起来，别过头不想让巫胥看到他。
我早就看透了青华的心思，瞥了他一眼，转而对剑灵说：“巫胥，你怎么出来了？”
“青华不说，巫胥却不得不说。”
“老狐狸，你不能说。”青华道。
“老龙，此时不说，你以为以后神尊知道真相会开心吗？”
“你……你何时认出我的？”
“一开始，在九幽。”
青华脸绿了起来，把头埋得很低。
“好了，巫胥你说吧。”
“神尊，您以玄灵剑将真神天雷引入自己体内，虽有五位真神护法相助，但终究承受不了那么重的神劫。天雷将我和老龙的元神震得将近四分五裂，您的本源也在溃散的边缘。情急之下，玄一神尊以身相护，自散元神护住了您的心脉。此刻，他就在您的体内。”
我把手缓缓放在心口，感受到心脏的跳动。巫胥在说什么？他说玄一自散元神？这怎么会！他可是祖神亲定的主神！
“不会的，他一定有别的办法……不至如此。”
巫胥从青华腰间搜出了灭天杵，呈给我说：“玄一真神陨落了，九幽之境也彻底封印。这灭天杵便是神尊留给您的念想。”
我不相信他说的，看着青华求证。“青华，他说的是真的？玄一……死了？”
青华沉默地低着头，眼里红红的。
此刻我的头脑一片空白，我忘记了自己该怎么哭，该说什么。我下床，顾不上穿鞋，就那样披散着头发跑了出去，一直跑到南天门。
此地，狼藉一片。地面上雷击的痕迹，彰示着这里曾经遭受的劫难。
两位天兵在颓圮的南天门值守，见到我后跪地颔首道：“神尊降临，有何吩咐？”
“本殿历神劫之时，你们可在场？”
“真神神威浩大，我等不敢靠前。只是听闻在场的上神传颂，白月真神神勇无敌！”
我来这不是听他们溜须拍马的，想知道答案还得回一趟九幽。
我转身要走，却见父神迎了上来。
他一挥手，为我披上一件批风。
值守的神兵立马跪地行礼，父神将他们支走后语重心长地说：“月儿，你刚渡劫苏醒，还需要修养一阵，调息体内的真神之力。”
“父神，我师尊呢？玄一呢？”
“看来青华都和你说了。”
“不然呢？你们还想瞒我到几时？”我的泪水簌簌流下，心中绝望极了。
“玄一此世短短千载，只为渡你。他不希望看到你难过，父神也是。”他为我轻轻擦去泪水说。
“他说不会弃我，大事未成，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就这么没了？我不信！”
我推开父神，直冲九幽而去。
到了九幽之界，果真此地被封印了。
我动用周天之力，都无法打开结界。
我瘫软地坐在地上，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神尊！您没事吧。”青华跑过来扶我。
“你亲眼所见，玄一陨落了？”我心灰意冷地说。
青华点了点头，回道：“玄一真神在众神面前魂飞魄散。”
“魂飞魄散？祖神说过对师尊于心不忍，怎么会眼见他转生千年就魂飞魄散……”
我化出灭天杵，心如刀绞。
千年来，我似乎都没有认真和玄一说过谢谢，更没有好好告别。我破劫的执念是不想让任何人死，没想到，一开始便是踏着玄一的尸体过去。
我让青华扶我起身，然后凝聚神力，以灭天杵为体，在九幽方圆百里之内再下一结界。
玄一之恩，无以为报，今日立冢，九幽为祭，灭天为碑。若有来世，此间便是玄一的家。
“神尊，我们回去吧。方才白玦真神命我来寻您，我看得出他也很难受。”
“四位真神是师尊的家人，虽立场不同，情义却在。只是其他神君，怕是只等着设宴庆祝了吧。”
“主神已下密令，魔尊玄一为护真神陨落，神魔恩怨就此了断。”
我冷笑了几声，说：“青华，我要去一个地方，你不要跟我了。”
“是，神尊。对了，您历劫后，身上多了这个东西，想必是天赐的神物。”
他递给我一个花布袋。我想起苍云幻境中的事，原来苍云幻境中都是真的。
我拿过花布袋，系在腰间。一挥手便到了我想去的地方——人间界大明朝蓟京城外的群山之巅。
这里的石桌还在，风景如旧。
没想到这花布袋竟是空间系法器，持此法器便可瞬移。
我坐在石桌旁看星星，心中回想九幽的时光，喜怒哀乐，如今只想到了美好。曾经不懂得珍惜，现在才发觉之前的时光没有竟认真对待过。
“我还以为是师父的神光，没想到竟是你。”深时落在我面前说。
我拭了拭泪痕，微微笑了笑，见到她，心中亮了几分。
“你怎么在这？”
“我在大明皇宫里占星，正巧发现一真神神光出现在这群山之上，看神力似乎是师父。于是我就寻来了。恭喜你，白月，你成为真神了！”
“没有什么好恭喜的，不过是着了一个老头的道。”我顿了顿说：“你还有酒吗？”
“说到酒，你可就问对人了！”深时一挥衣袖，石桌上摆上了七、八种酒。“这可都是本妖君的珍藏美酒，给你品品。”
我随手拿过一瓶，直接仰头灌了下去。“好酒！”
深时看出我心事重重，便问：“你和你师尊告别了？”
我点了点头，说：“他走了，不要我了。”
“白月，那些离我们而去的人，都有自己的使命。我们还要好好生活，这样他们才会安心。”
我想起深时的过往，说：“深时，你还见过你凡人时的家人吗？”
她微微一笑，说：“我曾以为再也见不到了，可是有一次我在人间界游历，遇到了一个和我娘亲一模一样的人。我便撒了个谎赖在她家里。久而久之也就住下了。她虽是个农妇，却极为善良，就和曾经一样。我时常去看她，她没有子女，便把我当作了孩子。百年后，我为她送了终。”
虽是个悲伤的故事，深时却满脸幸福和满足。
“白月，你知道吗？只有失去过才会懂得那些平凡是多么珍贵。虽然娘亲还是入了轮回，我想总有一日我还能找到她。做她的娘亲、姐姐、妹妹、女儿……”
我拿酒壶碰了一下她的酒壶，道：“那祝你得偿所愿。我也是。”
喝着喝着，我们两个醉意上头。天上地下的事说了个遍。她很会讲故事，就和我在人间界初遇她时一样。
“你说那个凤泽，为何突然变得那么厉害了？”我醉醺醺地说。
“你不在的千年，他涅槃了，而且还拜在了古君上神座下。你也知道，古君上神那一缕魂魄还在主神那里养着呢。所以名义上虽是古君座下弟子，实则都是主神亲自调教，自然厉害了一些。”
“原来如此。我就说嘛，他一只粉凤凰怎么会变得这么神气了。”
“粉……凤凰？”深时惊讶地看着我说。
“你不知道啊，凤泽打小是只粉凤凰，娇滴滴的，可好看了。”
深时笑得仰背，缓了缓说：“三界十大未解之谜，第一是祖神死没死，第二便是凤泽上神的真身凤凰是什么颜色。没想到……竟是粉凤凰！怪不得他从来不在众人面前化出真身。”
“深时，你一个上仙巅峰实力的妖君，这样笑上神，不会引来天雷吗？”
“我怕什么，你承了七七……七七多少来着？”她煞有其事地掰着手指算了算说：“噢，七七八十一道天雷。你承了那么雷坐在我旁边，活生生一个避雷神器，我可不怕引来天雷。”
她说得有道理，于是我们又干了一壶。
酒喝完了，八卦也八卦得差不多了，我们两个还想去撒个野。
“听说大明皇宫内佳丽三千，不如我们去夜会佳人，开开眼界？”
深时立马摆手说：“那些女子无趣得很，只会与你讲什么女德女戒。还不如去勾栏瓦舍听听小曲畅快。”
“那去青丘吧，听说那里民风淳朴，自得其乐。狐妖惑术堪为一绝！”
她摇了摇头说：“没意思，惑术蛊惑人心，都是幻象。怕是对你这个真神不起什么作用。”
我托着腮，玩着空酒壶，说：“那你说，做什么有意思？”
深时眼神闪过一道灵光，说：“我想到了，我们去太初殿！”
她拉着我颠簸了一路到了太初殿门口。此时夜色深沉，太初殿大门紧闭。
我拍了拍腰间的花布袋说：“我有这个，咱俩不必飞来，一眨眼便能到想去的位置。”
“啊？那你怎么不早说？我带你飞这一路，可累死了。”
恰巧，巡夜的天兵走过来了。见我们鬼鬼祟祟喝道：“何人胆敢在此放肆！”
我俩吓得蹲在地上，抱着头。
“白月，我们蹲下干嘛？你是真神，我是上仙巅峰，这名号应该还有点用吧……”
我深以为然，点了点头。
我俩站起来，深时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本仙……本仙陪同白月真神来次宝地，你们胆敢放肆！”
我晃晃悠悠地，多亏深时撑住我。
“本尊是白月，可看清楚了！”
天兵头子和身后的人嘀咕几句，然后齐齐跪在地上和我行礼。
“嘘！”深时这一声比他们的声音都大。“我俩不想被人发现，你们走吧，不要和别人说见过我俩。”
我扶额，目送这一队天兵离开。
然后，深时拉着我要爬墙，她都撸起袖子和衣裙开始爬了，我把她从墙上拽下来说：“看我的。”
于是我拉着她，心里想着一个地方，转瞬间便出现在太初殿的屋顶上。
“你这是什么法器？果真厉害。”深时低声说。
“别人送的，叫……叫乾坤袋。”我随便想了一个名字。
深时不明觉厉地点了点头，说：“话说，我们这是在哪？”
“我也不知道，反正进了太初殿了，你想做什么？我陪你。”
深时不怀好意地笑着，说：“天启老是缠着我，这次我们弄得他半个月下不了床才好。”
“你讨厌天启伯伯？”
深时撅着嘴，沉思了一下。“也没有……讨厌吧。总之，看到他吃瘪的样子，我就开心。”
“那还不容易？”我在掌中运化出一团神力，说：“我们把这里拆了，天启伯伯一定气得跳脚。”
深时拉着我的手臂说：“不好吧……万一……”
“没事。”我一甩手，不小心将掌中一团神力打了出去，屋顶上出现一个大洞，深时刚好掉了下去……
我正要去拉深时，一探头竟看到下面竟是太初殿的清池温泉。一个头发银白的男子赤裸着坐在水里，被我神力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头发。
深时，刚刚好，落在他怀里。
他们四目相对，电光火石一般。
我一下子便醒酒了。随便想了一个地方瞬移溜走。
这是我这辈子最对不起深时的一件事。
希望她能原谅我。天启伯伯早无杀生之欲，而且妖神是妖族的神，总不会太为难深时吧……
我这样想着，一转眼来到一处安静通明的神殿。
此殿之中，熏香袅袅，万籁俱寂，恍若空门。
没想到仙界还有这样的地方。
“何人？”
我回头一看，那个男人半束乌发，白衣垂地，显出了他胸怀的宽阔轮廓和起伏。这是凤泽？
“我……我……本尊走错地方了。”我心虚地说。
他缓缓走近，见到是我，躬身一拜：“白月真神？你怎么在我的寝殿？”
寝殿？我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这么背。
他凑近我，我闻到了他身上的淡淡香气，是我从未闻过的木质香气，安息养神。
“你饮酒了？”
“一点点。”我用手比划了一下。说完我就后悔了，在他面前我为什么要这么怂，还有问必答。
“方才有天兵来报，说是有人在太初殿门口鬼鬼祟祟，还自称为真神，想必是你了。”
我连忙摆手说：“不是我，认错了吧。”
他向里面走去，说：“跟我来，为你醒酒。”
我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乖乖地跟在他后面。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吃亏的肯定不会是本殿！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悲从天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