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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丹楹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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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小姐出三千两。”丫鬟用着很是得意地音调,再次大声说道。
水镜台上的老鸨无比激动,“好好好,三千两一次了,诸位还有没有出超过三千两的?”
姜夭倚靠在窗边,只觉那丫鬟的声音有些熟悉,可这会儿想不起来是谁家的了。
而水镜台上的铉墨再次将目光看向姜夭,两人第二次四目相对,姜夭忽地勾唇邪笑,又指了指自己的钱袋,表示自己可没钱。
再者,姜夭才不会引狼入室,前两次她没来,这个铉墨便没有让人竞价,今日她一来,就立即应下这规矩,这不是明摆着冲她来的吗!
哪有花钱让自己死的道理啊!
姜夭这会儿不走,只是想看看,今日这竞价能否超了青花长街当年那位一举夺了十二个月花魁的凄辰姑娘的价格,那可是一夜万两黄金。
“本公子出五千两!”
就在老鸨准备宣布三千两第二次时,一男子走到窗边,嚣张的将价格提高两千两。
姜夭不用看,一听声音就知道这人是谁了。
南郡城十二侯之一,安平侯的小儿子:顾彦,活脱脱地一个纨绔子弟,败家子。
顾彦得瑟地摇着扇子,环顾四周一圈后,看向姜夭说道:“哟,咱们的寄柔郡主也来了啊!今日,你不出个价,与大家一起欢乐一下?”
姜夭双手环抱在胸前,笑道:“我可没钱,不像安平侯家大业大,由着顾公子来消遣。”
“郡主还真是过谦了,不知是谁曾在青花长街一夜散尽三万两啊!是吧,郡——主——”
“是啊,那人可不就是我吗!”姜夭嘴角勾扬,邪笑道:“所以,我现在没钱和你们欢乐了呀!但我居然不知,顾小公子有龙阳之好啊!”
“如此美人,纵使不是人,本公子也乐意与他良宵一宿。”
“啧啧啧,认识顾小公子这么久,第一次知道您是个重口味啊!不过,还好这位铉墨公子是人,不是妖。”
“我家小姐出八千两。”
就在姜夭与顾彦斗嘴的间隙,那小丫鬟突然喊了一声,丹楹坊内哗然一片,顾彦皱了皱眉头,姜夭依旧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顾小公子,有人和你比财大气粗哟!”姜夭提高了声音,顾彦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立即说道:“九千两。”
“九千五百两。”小丫鬟立即跟上。
这可把丹楹坊的老鸨给乐坏了,她双眼已经放出精光,恨不得这两人继续加价,可顾彦却迟疑很久没有吭声。
“九千五百两,一次。”老鸨这时开口叫道。
顾彦握紧了手中的扇子,很是不服气的样子。
他不再出价,并不是因为“囊中羞涩”,而是因为,他听出那个丫鬟的声音是他二姐婢女的声音,也就是说那个与他竞价的,是安平侯府的二女儿,顾知宛。
顾彦虽然是小儿子,但是,比起在家中受宠的地位,还是落他二姐一大截。
顾知宛从小聪慧,被人称为南郡城第一美女,安平侯又一直按照宫中礼仪来教养她,只希望能有一天将她送进宫里,成为皇上的女人。
这样,他安平侯就可以平步青云,不再是个小小的侯爵。
姜夭此时也想起那婢女是谁了,她垂眸掏了掏自己的耳朵,才抬头看向顾彦,朝他露出几分嘲笑,气得顾彦转身离去。
至此,这一场闹剧才算结束。
众人不禁大呼过瘾,虽然比不上那一次万两金的热闹,但这九千五百两也让寻常人大开眼界了,而且,还是一个闺阁女子为了一个郎官散财。
姜夭负手在身后,悠悠地走下楼梯,正好碰见铉墨独自朝二楼那间顾家小姐的雅间走去。
擦身而过之际,铉墨低声说了一句,小瞧你了。”
姜夭笑笑,吹了一声口哨,调侃道:“彼此彼此,今夜,我祝铉墨公子:金针刺破桃花蕊,不敢高声暗皱眉。”
“恶俗!”铉墨厌恶地乜了姜夭一眼。
姜夭继续乐道:“还有呢,点点滴滴落在地,子子孙孙都化泥。”
铉墨已经不想再与姜夭多说一句,疾步朝楼上走去。
姜夭欢乐地朝他背影挥挥手,转身继续悠哉地下楼。
来到一楼,姜夭忽然抬头望去,只见那名顾家丫鬟正在窗边看着她。
虽然隔着一层幂篱,但姜夭还是能感受到一束鄙夷的目光。
姜夭忍不住打趣道:“告诉你家小姐,今宵有酒今宵醉,芙蓉帐暖度春宵。”
“呸!我家小姐才不是那种人,她只是与铉墨公子谈论琴曲。”小丫鬟赶紧出声解释。
姜夭却笑道:“啧啧啧,哎呀,没想到,你家小姐格局这么高,花了九千五百两就是跟个郎官探讨琴曲,果然啊,名门闺秀就是不一样,也不知道你家老爷知不知道此事。”
“关窗。”
雅间内忽然传出一女子声音,语气听上去平淡,但细细品来,就知里面隐忍着极大的怒气。
姜夭笑得更是得意了。
此后,她转身朝大门走去,遇见正数着银票的老鸨。
老鸨此时还沉浸在喜悦之中,头也不抬的说道:“郡主,你就要走了啊!不与姑娘们喝一杯?”。
姜夭看着她手里一叠银票,悠悠道:“不喝了,怕死!”
“哎哟,郡主这话说的……姑娘们的酒量可比不上您呀。”
“是吗?但我说的不是醉死,是……”
姜夭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老鸨故作害怕道:“哎哟哟,郡主,你这是何意啊?”
“你以为九千五百两,那么好赚。”
“郡主,你能把话说得再明了一些吗?”
“能啊!”姜夭朝老鸨招招手,老鸨便朝姜夭走近几步,这时,姜夭低声说道:“你给我四千两,我就把话说明了。”
“哎呀,郡主哪里话啊,这青花长街可都是您的呀!”
“是吗?”
“那可不!”
姜夭双眸微眯,将老鸨上下打量几眼后,嘴角浅笑不语。
而老鸨虽然困惑,但也不耽误把银票抽出四千两递给姜夭。
姜夭拿在手里数了数确认无误后,压低声音开口道:“你想想一个从都城来的俊美男子,主动来到你丹楹坊,这事儿是不是有点蹊跷?他这模样的人在都城随便跟哪家王侯当个男宠,绰绰有余,何必舟车劳顿的跑到南郡来?
还有,顾彦是何许人也,见了我都会调侃两句的人,今日竞价就这么放弃了……这就说明那雅间里面的人是他害怕的人!
那他怕谁呢?”
老鸨想了想,“他二姐?”
“正是,所以,这事儿更蹊跷了,顾知宛可是按照皇宫嫔妃的规格来培养的,那安平侯怎会让她出入青花长街这种地方?
你再想想我今日一来,那个铉墨就答应竞价,是不是太巧了,而且,那顾知宛一直在抬高价格,生怕有人抢了去。”
“他们……他们……”
“懂了吧!”姜夭拍了拍老鸨的肩膀,转而语重心长地说道:“所以,为了掩饰这暗中的勾当,那他们会怎么做?”
“杀人灭口,毁尸灭迹?”老鸨说完,姜夭正准备接话,老鸨却又一脸嬉笑道:“哎呀,郡主你就会唬我们玩,我才不信呢!”
“信不信由你了,我话已经说明了。”
姜夭悠悠走出丹楹坊,在大门口,她不禁回眸看向坊内,只见老鸨神色匆匆地朝后院走去。
“郡主。”
这时,一名身姿挺拔,俊目冷眉的男子牵着一匹黑马朝姜夭走来,姜夭一见此人,眉眼立展,开心道:“陆昊琰,你终于回来了。”
“郡主,天色不早,请上马回府。”陆昊琰微微躬身,朝姜夭行了一礼。
姜夭小跑到陆昊琰跟前,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蛋,故作生气道:“你都瘦了,还有,你怎么也跟他们喊我郡主啊!”
“圣旨既已颁下,属下不敢有违。”陆昊琰面无表情,言语恭敬地回道。
姜夭郁闷地瘪瘪嘴,“好吧,不过,我现在不想骑马,你和我走走,说说你在边境巡防时,发生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陆昊琰点点头,刚准备开口,却见丹楹坊内飞出几盏许愿灯,他不由微微皱眉,“郡主,可需属下……”
姜夭摇摇头,“不用,交给暗卫即可。”
——
丹楹坊二楼雅间,顾知宛见着铉墨走进屋中,立即摘下头上的幂篱朝铉墨行礼,道:“臣女顾知宛见过涑王殿下。”
涑王楚诩点点头,道:“免礼吧,是你爹叫你来的?”
顾知宛站在原地微微垂眸,“回殿下,正是爹爹叫我前来,说今日若是姜夭不开口竞价,我们便一定要夺下这魁首。”
“你爹倒是不糊涂。”
“爹爹这些年一直在南郡,多少对姜家父女有所了解。”
“是吗?”
楚诩此时嘴角微扬,神情暧昧地看向顾知宛,惹得顾知宛小脸一红,赶紧低下头。
楚诩见状,眸底闪过一丝讥讽,继续道:“你爹现在何处?带本王去见他。”
“是。”
从屋中出来后,顾知宛并未带着楚诩从大门离开,而是在后门分别坐上两辆早已备好的马车。
“王爷,这丹楹坊的人如何处置?”一名早已恭候在这里的涑王府侍卫出声问道。
“杀。”
就在楚诩这话音刚落地之际,丹楹坊的乐亭也从后门走了出来,先是在楚诩车前行礼问安,然后,才说道:“王爷,奴家主子有个东西想请您过目。”
“你家主子还真是神通广大,果真是在她地盘上了。”楚诩单手掀开车帘,“是什么东西需要这个时候让本王过目?”
乐亭双手奉上一块木牌,牌上刻着一只仙鹤。
楚诩眉头微皱,“这是什么意思?”
乐亭垂眸解释道:“奴家主子的意思是这青花长街与遥阳王府没有半点瓜葛,长街各坊皆是白鹤山庄的产业,此番肯请王爷看见庄主薄面上,放过长街的苦命女子们。”
“怎会是这样?”楚诩低声念叨着,“这青花长街不是姜家父女的?”
“并不是,姜夭只是喜欢来这里寻乐。”
楚诩冷哼一声,放下车帘,坐在车内出声道:“既然如此,就放你们一马,不过,告诉你主子,他是江湖人,这朝堂的事情最好别插手。”
“王爷放心,奴家会转禀主人。”
待涑王的人马消失在街道尽头,乐亭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看着手中的木牌若有所思。
“乐亭姐姐,如何了?那个涑王相信了吗?”乐亭刚回到后院,一名小婢女急急问道。
“老娘装得那么真诚,他怎会不信,不过,这种事情千万别有下次了,我可受不了这种刺激。”
小婢女也附和地点点头,“幸亏,郡主早有安排,不然,我们都活不过今夜了,那个铉墨公子也真是的,看着温文尔雅,清新脱俗,没想到,居然这么心狠手辣,亏我们这两日还给他送好吃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回你懂了吧,傻丫头,对了,那个假冒咱们妈妈的老女人如何了?”
“郡主的暗卫刚刚将她给带走了,还有,他们在妈妈房中的柜子里,发现被迷晕的真妈妈,对了,妈妈正叫你过去呢。”
乐亭随着小婢女来到被迷晕的老鸨屋内,刚进屋就听见她在破口大骂那个把她迷魂的老贱人,见着乐亭来后,老鸨急切道:“姜家小姐真的封为郡主?”
乐亭点点头,老鸨双眸提溜转了一圈,“那以后,她的酒水得翻倍了,还有,我听说刚刚有个郎官竞价得了九千五百两,我这里怎么只有五千五百啊?还有四千两呢?”
“我看见那个假冒您的妈妈给了郡主了。”乐亭的小婢女此时小声的说道。
老鸨一听这话,又开始骂了,“天杀的啊!这个老贱人到底会不会做生意啊,哎哟喂,亏了我的四千两啊!丹楹坊就没有进兜里的钱,再拿出的理儿啊!这会子进了姜夭荷包,我找谁说理去啊……“
老鸨的声音响彻丹楹坊,乐亭实在受不了了,捂着耳朵走出屋子,小婢女也跟了出来。
“乐亭姐姐,今日这些事情要跟主人那边说吗?”
乐亭摇摇头,“今日的事情,暂时别跟主人说,那个假冒妈妈的人既然被郡主的暗卫带走了,想必郡主会与主人那边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