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
-
有什么东西，循着一楼的声音，从楼梯上滚下来了。
李乾妻子第一反应不是去查看楼梯口出现的是什么东西，而是连滚带爬地跑到店门口，大力地将店门关上。
关门的声音让楼梯口的东西更加激动，挣扎的动静明显强烈了几分。
一股尸体腐烂的恶臭味逐渐弥漫，有如实质一般充斥着整个药店，让人闻之窒息。
青年瞬间警惕起来，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铁管。
然而当他透过平光眼镜看清从楼梯上滚下来的那两团怪异的物体的模样时，脸上的警惕戒备顿时被错愕所取代。
“赫赫……”扭曲变形的两具人形物体像两条大型的菜青虫，肢体怪异，蠕动着向人类的方向前进。
这是两具丧尸化的人类。尽管已经开始腐臭发烂，依然能从它们的衣着和外形判断出生前的年龄和性别。
腐烂程度较轻的是一个头发鬓白的老人，他身上穿着川东镇老人常见的衣服，除了凸出来的青筋、紫黑色的血管和逐渐皲裂的软肉异常狰狞外，还能依稀辨认出老人生前慈祥的面容。
而和老人绑在同一根链子上的另一具丧尸年轻得多，他身上的肉已经发胀发烂，脓水混着血肉在地面上蹭了一路，留下紫黑色的污渍。坚硬的铁链深深地勒进了它腐烂的肌肉里，沾着血水的白骨随着它挣扎的动作若隐若现。
这两具丧尸的手脚都被铁链绑了起来，捆了一圈又一圈。一条更为粗大的铁链将它们与身后的楼梯上方卡着的酒红色的木质沙发绑在一起。
然而捆绑之人小看了丧尸的力气，也低估了它们对人类血肉的渴望程度，哪怕浑身骨头因为滚动翻腾而骨折断裂，这些丧尸也不知疼痛，硬生生拖着楼上长而厚实的沙发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现在，它们感知到人类的存在，如同嗅到了腐肉的苍蝇，顿时无比兴奋。尽管身上的铁链桎梏了它们的身躯，还是一个劲儿地朝人类的方向爬去。
青年见状，拉上下巴处的口罩，罩住嘴鼻，然后一步步朝着丧尸走去。
随着距离的接近，他手上的铁管慢慢地举了起来，锋利的刃口对准最前面的老人丧尸。
“不要！”李乾妻子哭喊着从后面扑过来。
“噗嗤！”
铁管自眼眶缝隙插进老人丧尸的脑袋。老人丧尸“赫赫”地挣扎了两声，慢慢地终于停止了动作，像是睡着一般安详下来。
“爸爸！”李乾妻子扑在老人丧尸身上，撕心裂肺地叫道。
青年拔出铁管，一脚踩住年轻丧尸乱动的脑袋，牢牢固定住，准备再次捅下去。
李乾妻子猛地窜起来，要去夺他手中的铁管，青年反应灵敏，迅速避开。
然而他没想到她落空之后，转而抱住他的大腿，拼命往旁边拖去:“住手，不许杀我儿子！”
李乾妻子力气极大，青年一时之间竟然挣脱不得，他低头看着那具已经面目全非高度腐烂的丧尸，语气硬邦邦地道：“他已经不是人了！放手！”
“他是人，他怎么不是人了！”李乾妻子哭叫着：“我儿子只是一时病了，他没有死！他还活着！等国家研制出疫苗，一定能把他治好！他只是一时病了！”
“丧尸病毒是会传染的。”青年，也就是叶宇宁的脸上遍布杀意，看着她的目光冰冷无比。这个镇子的老幼妇孺都没有什么危机意识。川东镇外紧里松，一旦这个丧尸离开这个屋子，在镇子里咬人，外围的武装力量根本来不及反应，若病毒传播开来，后果不堪设想。
李乾妻子语塞，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腕，随即她意识到不妥，赶紧哀求：“求求你，求求你，放我儿子一码吧！我会把他锁起来，不让任何人见到他！我保证不让他咬人！求你了！”
“你可以把他交给镇里的巡查队。”青年冷冰冰的口吻里没有丝毫转圜的迹象。
李乾妻子心生绝望，她放开手，转而“砰砰砰”地给叶宇宁磕头，哭得涕泗横流：“求求你，不要告诉他们，不要让其他人知道！他们知道了一定会把我儿子弄死的！我知道我做的不对，可是现在全世界都没有丧尸病毒的解药，我把儿子报上去，得到的只会是一个“死”字！又不是只有我家这样做！我求求你让我儿子留在我身边，我一定会好好地看住他的，我发誓……”
叶宇宁眉头皱了皱，他终于明白为何一路上自己会遇到那么多不在国家官方名单上的丧尸了。是感染者的家属选择了隐瞒。而在丧尸化不可逆转无法挽回之后，他们选择悄悄隐匿丧尸化的家人。
“他们已经死了，你是在自欺欺人。就算你把它强行留下，它也会继续腐烂，一直烂到只剩下一具白骨。”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趁早让它们入土为安呢？”
李乾妻子崩溃般喊道：“他们没有死，他们没有死！他们只是病了！”
叶宇宁觉得跟这个妇人说不通，不再啰嗦，转头就要结束掉剩下的这个丧尸。
李乾妻子绝望大喊：“难道你就没有家人吗？你家的人病了，你也眼睁睁地任由他们死掉吗？你是不是人？！”
“难道你没有家人吗”这句话打动了叶宇宁，他握着铁管，迟迟没有刺下去。
李乾妻子见状，连忙爬过来，跪在他的面前，放缓了语气，苦苦哀求：“你也是有家人的对吧？我只是想在最后时刻，一家人能呆在一起而已……”
她想起什么，一咬牙，缓缓举起自己的右手，露出手腕上青紫色的咬痕：“我被我家公咬了，活不了多久了，你就日行一善，当没见过我们一家人，就这样离开，行吗？”
叶宇宁心头大震。他有些惊慌地后退两步，下意识地远离了眼前的中年妇女。
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看着无害的中年妇人竟然被咬了。要是这人歹毒一点的，在他身上咬一口，或者故意抓破他的皮肤，要是今天来这里的是没有穿防护服的他，被丧尸病毒感染也就是分分钟的事儿……
他离这中年妇人远远的，退到大门后面。这个位置进可攻退可守。既可以让他立刻开门逃离这里，又能让他随时上前结束眼前丧尸化的母子。
在整个过程中，他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中年妇女，谨防视线偏移没注意的空隙被人偷袭，阴沟里翻船。盯着中年妇人的神色前所未有的戒备和惊惧。
他不怕丧尸，因为丧尸没有脑子，只要没有被它们近身，控制住距离，很容易就能弄死它们。但是人类不一样，人类有脑子，有思维，有各种出人意料的想法，他无法预测他们下一步的行动。
看着青年的反应，中年妇人觉得他这是放弃弄死她儿子的打算了。她坐在地板上，抱起那具嘴巴不住开合想要咬东西的丧尸，疲惫而满怀深情地道：“我儿子一直是个好孩子，读书成绩好，年年都拿奖状，他喜欢运动，人又听话懂事，街坊邻居都喜欢他……”
叶宇宁不想听妇人回忆过往，环视一圈，似乎除了中年妇人这一个活人和她抱着的丧尸之外，这屋子里再无其他会动的东西。
但他并不掉以轻心，他提起铁管，绕开前面的母子，一一打开一楼的灯光开关，搜查了一遍边边角角，确信无人或丧尸藏匿在其中了，又去二楼搜查了一遍。
二楼是李乾一家居住的地方。这里的腐烂味道更为浓烈，仿佛成千上万只死老鼠同时烂在了这里，简直不是活人能生活的地方，有着轻微洁癖的叶宇宁难以想象楼下的妇人怎么能跟两具尸体待在同一空间这么长时间。
二楼同样没有人，也没有丧尸，只有像是凶杀现场一般惨烈的腥臭污垢和血水腐肉，沙发、地板、窗帘……目之所及，遍地均是。
叶宇宁提着铁管下来，手中拿着一串从二楼找到的钥匙。他打算将这栋楼的大门锁死，窗户有防盗网，即使那个妇人尸变了，这些丧尸也无法离开这间屋子。
只要他们出不去这间屋子，川东镇的人就是安全的。
他从旁边经过的时候，李乾的妻子抱着儿子哭得悲伤，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我好恨……你爸好狠的心，竟然扔下爸爸、我和你三个人自己跑了，他不但连儿子不要，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抛弃了……”
她呜呜地幽咽着，无比怨恨：“要不是他大哥的儿子叫你去看热闹，你也不会被丧尸咬伤，天杀的李葵，他会有报应的！他们一家人不得好死啊……”
叶宇宁走出药店大门，钥匙孔拧了几圈，锁死大门。
在这里，已经听不到屋里的任何动静和声音了，也闻不到屋里浓烈的挥之不去的尸臭味。
然而，叶宇宁没有就这样离开，他面向寥落的街道，慢慢地蹲了下来。
他看着夜色深沉的镇子，宁静的晚风中除了偶尔几声狗吠猫叫，就是不知道从哪家传出的小孩子们尖利而清脆的笑声，他想到挺着大肚子的姐姐，不久即将出世的外甥，表情逐渐变得坚定。
他重新拧开药店大门，走了进去。
“咿呀——咔！”
不锈钢大门在他身后缓而沉地合上。
……………………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 8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