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枣花开》宿芦月

8、第8章

　　刘忠孝和石娃对着墓碑磕了几个头后便回到家，王猛带着战士跟在他们身后。
　　“谁！”进入大堂，石娃便发现柱子后面隐隐约约有个人影。
　　“怎么了？”忠孝疑惑道
　　“你看见没，柴房好像有个人！”
　　“退后。”正要上前时，赵清和孙阻止道，随后便举着枪缓缓走上前去。
　　柴房一片漆黑，石娃便寻了一盏煤油灯，跟在两名战士的后面。
　　经过一番寻找，只见一个娇小的身影蜷缩在杂乱的玉米梗和麦梗中。
　　“你是谁？”两名战士用枪指着她问道
　　“听这声音，好像是个女孩儿！”孙恒道
　　石娃和忠孝提着两盏煤油灯进来，借着昏暗的灯光，他们便看见一个穿着青花缎子，头上的麻花辫上沾着一些稻草和木柴的女孩儿。
　　“阿菁，是你吗？”刘忠孝走近问道
　　“别，别过来！”她十分害怕道
　　“阿菁，别怕，我是忠孝，我回来了！”
　　她这才缓缓抬起头，看见眼前这张脸后才退了些恐惧。
　　“忠孝少爷，真的是你！”她一把抱着他道
　　“没事了，别怕，别怕！”
　　“里面怎么回事啊？”裴勇对着柴房吼道
　　“排长，发现个还活着的女孩儿！”
　　他们将阿菁带了出去并告知她所发生的事，她不住地哭泣，过了好一会儿，刘忠孝才问道： “阿菁，你可知我爹娘是如何被害的？”
　　“阿石哥离开不久，便有一群日本兵过来，先生让我们躲在红苕地窖，他们进来搜了几回，还说一些我们听不懂的话，随后就听见有个男人说如果不出来就放火烧屋，先生，夫人，以及老邱便说他们出去应付，让我千万莫出来，我才一直躲到天黑，刚才我出来的时候听见了一排排脚步声，我便以为又是日本兵来了，才急急忙忙躲到柴房。”
　　“没想到先生，夫人，还有爹，他们，他们都，都……”她说着便又哭了出来
　　“他们都入土为安了，阿菁，你莫伤心了，急坏了身子可不好。”
　　“没错，我们不应一味伤心，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我们去做。”刘忠孝暗自握了握拳道
　　“好了，现在不说这个了。”
　　“连长，各位战士们，你们肯定没有用过晚饭吧，现在时辰还早，我们这便去做。”
　　“阿菁，阿石，你们去地里多摘些菜回来。”
　　“裴勇，你带些战士去周围巡逻，看看有没有小鬼子的踪迹！”
　　“孙恒，赵清，还有你们几个去厨房帮忙！”
　　几名战士随阿菁和石娃去菜园中摘了满满一背篓菜，回来时只见刘忠孝正在做窝窝头，锅中还煮了七八块腌肉，他们便与他一起做饭。
　　饭食才做好，四张大圆桌上摆满了窝窝头，厨房的蒸锅中还煮着白菜粉条汤，中间的大锅中装满炒好的土豆和腌肉。刘忠孝又带着战士去枣园摘了几箩筐青枣回来。午夜时分，所有的战士便聚在一起用晚餐，虽然每个人没有吃多少，但他们还是很开心，因为他们自从离开根据地后就一直靠随身带的干粮和炒面就着溪水及野果子吃，今夜是他们这些时日以来吃到的唯一一顿熟食。
　　用过晚饭后，王猛对战士们道：“虽说上头来电让我们回根据地，不过大家还是不要放松警惕，今夜依旧换班巡视。
　　“是，连长！”
　　和战士们一起将厨房收拾好后，石娃便道：“忠孝，阿菁，你们好好休息，我们明日见。”他说着便要转身离开
　　“你就在这里吧！”
　　“阿石，等等！”
　　阿菁瞅了他一眼，便道：“阿石哥，你就在这里吧，我们明日也好一同与战士们离开！”
　　“我想再去看看爷爷，毕竟这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嗯。”
　　“明日记得早些来。”
　　“嗯。”
　　石娃应答道，随后便跑着离开。
　　他抱了一些枯草以及一床破棉絮来到爷爷坟前睡着。
　　刘忠孝同样在他父亲母亲的坟前跪了一夜。
　　天微亮，他又重重地磕头三个头，临走之时，他只带了几本书和三棵长得十分好的青枣苗。经过几日跋山涉水，他们最终来到徂徕山的一处抗日根据地。
　　只见山野溪林间只有一些破旧的土屋，泥坝上的战士们用枯草作敌人，以树桩和泥团作靶子，都在认真操练。
　　“连长，你回来了！”
　　“连长好！”
　　“连长好！”
　　战士们都纷纷笑着打招呼道
　　刘忠孝注意到战士们都比他大不了多少，最年长的也不过二十出头，他们在那里专注地操练着，脸上挂着笑容，那笑容就像天边的彩虹一样耀眼绚烂。身上的灰色军服虽然陈旧，大多还打着补丁，却都干净整洁。
　　“柱子！”
　　“岗子！”
　　两名战士立即从屋子中跑了出来。
　　“连长，你回来了？”
　　“你们过来！”王猛对后面的刘忠孝和石娃，以及阿菁道
　　三人便一起来到他身边
　　“大家停一下，连长有话要说！”裴勇道
　　一听到命令战士们便自觉上前整齐排列。
　　“兄弟们，这三个孩子是我们打游击时救下的，他们都愿意和我们一起打鬼子，以后就是我们的弟兄，你们要多帮助他们。”
　　“好的，连长！”
　　“对了，这俩小兄弟和这个姑娘叫什么名字啊？”柱子问
　　“我叫石娃！”
　　“我叫刘忠孝！”
　　“我，我叫阿菁。”那姑娘低着头轻声应答，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男子，何况还与他们说话，自然是万分害羞的。
　　“好，忠孝，石娃，阿菁姑娘，欢迎你们加入我们八路军！”岗子道
　　“好了，阿恒，你将他们带下去寻一处屋子安置好。”王猛道
　　“那，连长，阿菁姑娘她……”
　　“阿菁姑娘，隔壁是女战士和医护人员们，你同他们一起做后勤工作。”王猛转头对这个素衣女孩儿道
　　“嗯，都听连长的。”
　　“阿清！”你把阿菁姑娘带到隔壁去，与林兰说一声，给她腾个住处。
　　“是，连长！”
　　“去吧。”王猛说着便进了一间屋子，来到墙壁旁立着的那口缸边舀了一碗水喝下后便盘着腿坐在那张只剩半截的凉席上。
　　“连长，你饿不，我去给你煮点小米粥吃！”
　　“不用！”
　　“对了，去把柱子和岗子叫过来！”
　　“连长！”
　　“我和弟兄们盼了好久，终于把你给盼回来了！”他们有些激动地说
　　“行了，少说废话，我不在的时候鬼子可有什么行动？”
　　“战士们一直在附近的山头侦察，前几日有一群小鬼子和皇协军来这里驻扎，大概一个营，还去附近的黄石镇抢百姓的粮食，还杀了好多无辜村民，兄弟们本想与他们干一仗，但是连长你不在，没得命令，我们不敢擅自行动。”
　　“妈的，这群畜生！”孙恒忿忿道
　　“小鬼子平白无故往这里增兵，照我看，这里的根据地八成已经泄露，但我们现在并没有接到上头下达的转移命令，看来我们得先下手，想个法子端了那个鬼子窝才是！”裴勇道
　　“说得在理，不过此事还需从长计议，让战士们继续侦查，就算要端了那个鬼子窝，那也得好好琢磨个法子。”
　　“是，连长！”柱子和岗子道
　　阿菁同孙恒来到隔壁门口，女战士们正在捣衣，还有一些在那里择草药。
　　一个留着一头利落的短发，肤色黝黑，身材壮实的女人放下手中的活儿走过来。
　　“林兰同志！”他对她敬了一个礼
　　她也同样给他回了个礼，然后问道：“孙恒同志，连长有什么指示吗？”
　　“这次我们跟着连长出去打游击时带回三个孩子，都要同我们一起打鬼子，这姑娘是其中一个，连长让你给她安排个住处！”
　　“好，放心吧。”
　　“嗯。”孙恒说着便转头大步回去了。
　　“妹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阿菁。”
　　“真好听。”
　　“走吧，阿菁妹子，我们进去。”
　　林兰带着她来到院坝中，所有的女战士都一齐看着她。
　　“同志们，这是阿菁姑娘，以后就跟着我们一起做后勤工作。”
　　“好。”她们都点点头道
　　林兰随后便带着阿菁来到她们睡觉的地方，这是一个用石头堆砌的大概只有十六平方米的屋子，长长的石炕上放着一些麻布枕头，炕边整齐地叠着十来床灰色棉被。
　　“阿菁姑娘，以后你就随我们一起住这里。”
　　“谢谢林兰姐。”
　　“好，你收拾一下东西，我先出去了。”
　　“林兰姐。”
　　“怎么了，妹子？”
　　“有什么事尽管吩咐阿菁，阿菁什么都会做。”
　　“嗯。”林兰说着便离开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