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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我撇撇嘴,在他身后作拉弓状,瞄准他后背,松手佯作放矢射了他一箭。
      子婴拉住我轻笑一声,小声对我道:“他是质唐的许国太子哦。”
      咦?子婴终于高兴起来,不再奇奇怪怪的了?
      看来子婴也很讨厌他这个师兄嘛。
      我当即决定:“无事,我跟阿母说不嫁他。”
      “哦……”
      又怎么了?声音怎么又沉闷下去了?似乎还带着点苦涩?真是的!我说的话到底哪里让人苦涩了?我明明是想让他更高兴才说的!
      啊啊啊!今天的子婴心思真是太难揣测了!
      心思难以揣测的子婴把我送到家门前,很是不舍地拇了拇我的指节,留下一句三日后城阙见,就跟他的师兄许太子走了。
      我站在门前,看着他走出我的视线,手按住被风吹起的发丝,胸口的郁闷却按不住,化成长长的叹息从口中叹出。
      曾经,我以为世间最伤心的事莫过于不得不分离,但没想到,人聚在一起,还是会有无能为力的伤悲。
      就如今天,我就搞不清楚,子婴到底为何不乐。
      明明子婴都想过要去卫国做官,就为了和我永远在一起,哪我嫁到唐国来和他在一起,他为何就不开心了呢?
      三日后,子婴失约了,他把见面的日子往后推迟,约在五日后再见面。
      刚好,我也有事要忙,对此没有异议,但我总感觉,五日后他还是会失约的。
      到了五日后,果不其然,子婴还是没有来,说是要为游学做准备,又推迟到五日后,可他不是说要去游学吗?再等五天,他不会是想偷偷溜掉吧?
      我没法坐等子婴不告而别,当即蹑从他家的家仆,打算跟着他家的家仆去找他。
      什么忙着做准备,有那么忙叫我帮忙啊,区区收拾个行装,准备路上所需药草干粮,雇佣游侠儿甚至制定路线和住宿处什么的,对我而言根本不算什么,就是想搬家一一呸呸!这个不算,子婴不能搬家,游学可以,搬家不行!
      家仆不出我所料,没有回家,在国城中绕来绕去,往后看了几回,应是没发现我,复又向城门走去,来到城外几里处的一座小丘,向躺在小丘背面茅草坡上的子婴复命,子婴垂眸默不作声地听完,揉了揉脸,拎起一只酒爵仰头灌了几口,又复躺回茅草坡上,半晌不动。
      呵!呵呵!
      分明在这里悠哉游哉地,一边喝酒一边观赏大泽风光,还骗我说在家忙着做游学出行的准备!这下被我抓到了吧!
      我气到手脚冰凉,从隐身的杜梨树后冲出去,想质问子婴是什么意思,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他要这样躲着我?难道说要跟我在一起再也不分开都是假的?事实上是巴不得我嫁去别国,不要留在唐国碍他的眼?
      难道……难道子婴早已经厌烦了我,早就不想再陪我做那些孩子才会做的傻事,只是碍于情面不好跟我明说,现在终于忍不下去了,寻机断交?
      我硬生生止住了冲出去的步伐。
      如果真的是那样,我该怎么办?
      子婴要是说讨厌我,再不愿意跟我玩了,要跟我从此陌路,我该怎么办?
      不行!我不想被子婴讨厌,不想子婴离开我!
      我不能去问他,不能让他把跟我绝交的话说出口,只要不说,我们就还是最要好的玩伴!
      我退回杜梨树后,悄步下了小丘,快速往家跑,身后像有疯狗在撵。
      接下来的五日,我不思饮食,夜眠不安,备受煎熬,到了约定的日子,我看着日出,看日上中天,看日一点一点地偏西,不敢去城阙赴约,怕子婴已走,又怕他未走,但经过十多天,终于下定决心要把断交的话说出口。
      直到表影在西坠的落日中越拉越长,城门关闭的时间一点点接近,我终于待不住了,忙冲出家门,向城阙奔去。
      在子婴去游学之前,我必须要见他一面,我就偷偷地看,不让他发现我,这样就好。
      日头西斜,城阙没有子婴的身影,我来回找了几遍,依然没有看到他,不由疑心是我听错了,或许子婴约我在西城门见面?
      我奔到西城门去,来回寻找,直到城门关闭,才死心回家,路上委屈流泪,埋怨子婴。
      今天果然又没来吗?不来为何不遣个家人跟我说?
      还是,子婴今天来了,等不到我就走了?可就算是我来迟了或不来,也可以等一等,一直等到城门关闭再走啊!
      又或者,不会到我家来找我吗?
      分明就是不想见我!
      一路哭一路怨,回到家更是越想越难过,这回不是埋怨子婴了,是难过子婴要去游学半年,我竟然没有见他一面,没有送行,就让他这么去了。
      路途遥远,世事莫测,万一子婴路上出了什么意外,哪我不是从此再也见不到子婴了吗?
      越想越怕,悔恨不已,不顾夜已黑,就想去子婴家找子婴,期盼他还没有走,阿母斥责了我一顿,告诉我子婴还没走,让我消停睡觉,明天再去找他。
      可我总觉得阿母是在骗我,又被傅母和侍女拦住不让出门,只能不情不愿地睡下,半夜还在呜呜咽咽睡不着。
      翌日,我生病了,病中昏昏沉沉还惦记着这件事,稍一清醒,就想去找子婴,都被阿母和傅母按住了,直到迷迷糊糊中听到阿母说子婴来看我了,我睁开眼,果然见到了子婴,也不知道是真实还是做梦,只是握住他的手,听着他说话的声音,心下一松,就睡着了。
      再醒来,已是半夜,病已好了大半,吃过饭食和药,傅母见我有了精神,递给我一个匣子,告诉我是子婴送我的礼物。
      我大喜,子婴果然来看过我了,不是我在做梦!
      我迫不及待打开匣子,揭开面上的素帛,见到一只长圆形的绣绷,绣绷上绷着素帛,帛上绣着栩栩如生的花草,正奇怪子婴为何送我一幅绣品,鼻端却闻到了花草的清香。
      嗯?丝线绣的花草怎会有香味?
      还有,这花草也绣得太逼真了吧?
      我把绣绷拿到近前仔细一看,不由惊呼出声,那不是绣的花草!是干的!
      叶脉清晰,花色犹在,花香飘浮,确凿无疑是干的花草!
      我惊奇极了,翻来覆去地看,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干的花草是怎么做到不卷曲发皱,颜色如生的。
      直到我发现了匣子底放着的帛书。
      帛书是子婴写的,上面详细写了在和我斗草斗花的过程中,怎么生了要做一种不用水泡也能看出花草原本样子的念头,随着念头加深,他是如何付诸实施,试错了多少次,又是如何想用苎麻做出像麻布那样吸水,但又没有空格纹路会印留在花草上的布块来,结果又是怎样在机缘巧合下,见到沤过的麻经捶打筛出的浆凝结成像素帛那样的薄块,由此受到启发,经过不懈的努力,他最终成功了,做出了没有空隙又能吸水的麻帛。
      绣绷上的干花草,就是用这种麻帛吸水压平做出来的,是毁坏了很多干花草,于最近才做出来送给我的。
      并说好,游学途中,他会继续用这种方法制作干花草寄给我,让我快点好起来,别再生病了。
      我抱着绣绷傻笑。
      我真傻,子婴花费了这么多心力和时间来制作干花草,就为了更方便地和我斗草,又早早制定了规划,要去卫国做官和我永远在一起,怎么可能会想和我绝交呢?
      太傻了!
      傻乐了一会,突然想起子婴在帛书上说明日就要出发去游学了,而我这些天只顾着自己烦恼去了,竟然没有想过要送他什么,太不应该了。
      这晚,我房里的灯整个后半夜都没熄,一直在给子婴罗列我学过的,和从商贾那儿听来的子婴这一路要经过的大邦小国的国情风俗与语言,希望其中有些是子婴没学过的,能给他小小的帮助。
      半夜没睡,一大清早我又赶去给子婴送行,子婴拿着我给他列好的列国风俗语言记,依依不舍地走了,几度回头,嘱咐我不要再生病,好好地等他回来。
      那是当然的嘛,只要子婴不和我绝交,我就不会生病,会好好等他的。
      何况,子婴已经答应,等游学回来,就再也不会离开我啦!
      那个清晨,我这样想着,没有多少离愁别绪,却没料到,子婴这一走,竟没能如计划的那般在年底回来,而是快到次年的上巳节才归来,信中说是在楚国遇到动乱,不得不多待些时日。
      那也没有办法,虽然我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子婴,但只要子婴能平平安安,迟些时日归来也无妨。
      一日,春风和暖,春光灿烂的,我正要出门,想例行去城阙等候子婴归来,却在我家大门前,见到了已经归国,上门来找我的子婴。
      两人相见一愣,我高兴得跳起来,和子婴重又进屋拜见我阿父阿母后,一起去城外游玩。
      城外绿草如茵,繁花盛放,和风薰人,鸟儿啾唧,连远处的山岚,都别样迷人。
      我和子婴一路穿过草坡,穿过花丛,登上柏舟,泛舟大泽,述说别后种种,直到归家还意犹未尽,相约明日再去游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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