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同人一念成殇》冏彻

37、第 37 章

　　炙阳冷不防被他这一句吓得一激灵，反应过来后，一面用手给哭的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月弥顺着背，一面道∶“你都不能提前打个招呼吗？走路也没个声，吓唬谁呢？”
　　天启不接他这明显打马虎眼的话∶“傅芮和卫宬，他们这是怎么回事？阿念在下面如何了？”
　　月弥一面擦着泪一面吸着鼻子道∶“傅芮，就是阿念，被卫宬……就你下界的元神杀了，我们，我们正准备去接阿念的元神入下一个轮回。”
　　炙阳给月弥使了半天眼色，月弥却因为太伤心了，压根没注意到，炙阳一听月弥这话，就心道不好，果然天启听罢，脸色黑的跟锅底似的，二话不说一挥袖子直接朝下界去了。炙阳赶忙拉了月弥跟上∶天启这个脾气狠起来什么事干不出来？他敢一下子灭了卫宬，虽然那是他自己的元神投身的……可是元神在下界轮回，他们是万万不能干预的，不然的话前功尽弃，阿念与天启的元神都容易出事儿，可天启眼下这架势，显然是不计后果要去找他自己的另一半元神算账了……
　　炙阳心中哀叹一声∶“这都什么事儿啊！”
　　天启此时看着紧闭双眼，血迹满身，心口插着一柄剑，跟阿念长得一模一样的傅芮，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了。
　　他挣开炙阳拉着他胳膊的手，一挥袖，将抱着傅芮的卫宬挥得飞出去好远跌在地上，他闪身上前接住傅芮抱在怀里，探了探她的心脉——已是回天乏术。
　　风雪忽然大了起来，冬日的空中竟忽地电闪雷鸣——是真神之怒。卫宬的兵士们看着他们的主上被人一挥袖子甩出，都准备上前，可竟是莫名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制在原地，不能移动半分。
　　卫宬撑着地起身，看着那个抱着傅芮的陌生男子——说陌生其实也不陌生，这张脸，竟与自己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那满头银丝。
　　天启以一种“你该死”的眼神看着卫宬，沉声道∶“我让你下界来是护着她的，既然你做不到，那便也不用留在这世上了。”说罢右手朝卫宬伸出。
　　卫宬瞬间被无形的力量拉扯着，从远处飞过去，直接被天启死死掐住脖子，胸口处疼痛异常，似有什么东西要被强行抽离自己的身体。
　　“天启不可！”炙阳与月弥异口同声，炙阳赶忙抓住天启的手腕，卸去他准备收回元神的力道∶“你冷静点！他如今在下界便是这世间运转的一环，你这么做，会干扰人间秩序，你的元神强行取出也会受损的！”
　　“秩序乱了，重建便是。即便我元神受损，我也容不得他再留在世间，他杀了她，那便以命来偿！”天启冷声道。
　　炙阳被他这话气的厉害∶“你疯了？他是你的元神，他就是你的一部分，你是连自己也要杀了吗？”
　　天启看着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眼中冷厉更显∶“就因为他是我的元神，就更不该伤她！”
　　月弥帮着炙阳一面将卫宬体内的元神稳住，一面道∶“天启，他只是你元神的一部分，没有你的记忆与情感，你也不知道他们这一世所有的事情，他是有苦衷的，你先放开他。”
　　天启低头看了看气息全无的傅芮，看到那剑刃刺穿的地方火气更盛∶“什么样的苦衷竟要搭上她的性命！”说罢手中神力更劲，炙阳登时有些吃力。
　　月弥见状灵机一动道∶“天启！他俩有个孩子，叫阿宴，取的就是海清河晏的意思，你现在杀了他，人间秩序偏离轨道，那岂不是背离她的心意？而且，那孩子若失了双亲，岂不更可怜？”
　　天启闻言果然一顿，手中的力道也小了，炙阳趁机将卫宬的脖子解救出来，卫宬捂着脖子猛吸几口气——他差一点就窒息而亡了。
　　天启带着些不敢确信问月弥∶“你说什么？她，有孩子了？”
　　炙阳听了这话内心道∶说的好像只是她一个人的似的，还不是你……你那元神搞出来的。
　　月弥忙点头，再接再厉道∶“对，叫卫晏，是个女孩儿，天启，阿宴已经没了母亲，你可不能再让她没有父亲。”
　　天启仍是有些愣怔，反复思考这话中的意思，半晌道∶“她，她居然生了孩子。”
　　卫宬虽然方才一直被天启掐着脖子差点没命，脑子却还在转着，他大概是弄明白了一些事情∶眼前的三个是神仙，而且这个白头发的男人，对阿芮有情。
　　他于是就着姿势跪下，十分恭敬地朝面前三人行了礼道∶“三位神仙，求你们救她！我愿以自己寿数换她的命！”
　　三人闻言神色各异地瞧着他。
　　炙阳内心想∶小子你可闭嘴吧，好不容易把你救下来，你这一开口保不准天启又得发疯……
　　月弥眼中涌现出深深的同情，感叹道∶造化弄人，这一对痴男怨女啊……
　　天启冷冷开口道∶“既如此，你为何要杀她？”
　　卫宬摇头低声道∶“我没有……我没有想要杀她……”
　　“难不成还是她自己撞到剑上的？”天启语气森然，仿佛卫宬再多说一句他就立刻要了他的命一般。
　　炙阳开口道∶“你说对了，还真是……她自己撞上去的。”
　　天启闻言，抬手将阿念的元神引至掌心，闭目探了探附着在元神上，在这几世轮回里逐渐凝出的神魂。
　　卫宬直直看着天启的动作，他以为天启是在施法救傅芮，他此生因为卫家灭门，痛骂天道不公，不信鬼神，可如今却在内心不断祈祷眼前的神祇能将傅芮救回。
　　天启良久睁眼，眼底满是悲怆——傅芮迎向剑身的那一幕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他想，她那时是有多伤心，多绝望，才会以这样的方式了解？
　　天启看了眼盯着傅芮的卫宬，他想起方才他初初到这里时听到卫宬低声喃喃的那句“你在报复我……”
　　天启因着探了傅芮的神魂，与她共情，明白她只是为求解脱，也为了消去些卫宬的恨意，更是为了卫宬建立新朝时不会被人诟病与前朝公主有牵绊，丝毫没有报复他的意思。可是……天启看着卫宬满眼期待的样子，心想∶的确没有比这更狠绝的报复了，让他一辈子活在后悔与自责里。
　　天启于是收好阿念的元神，抱起傅芮，起身，对卫宬道∶“人死不能复生，不是所有的事，都有转圜之法。”他这话是对卫宬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言罢转身准备离开。
　　卫宬看着他的动作，反应过来这个人并没有救回傅芮，且要将她带走，立刻起身冲上去，口中喊道∶“把她还给我！”
　　天启凝起的屏障将卫宬挡住，卫宬眼睁睁看着三个人带着傅芮的尸身化作流光消失，挡着他的屏障也随之消失，他向前踉跄几步，脱力跪倒在地，眼睛还望着天启离开的方向，口中重复着∶“把她还给我……”
　　被神力压制的兵士们恢复了意识，他们方才的记忆已被天启清除，于是他们只看到卫宬独自跪在雪地里，看着一个方向，嘴里不断重复一句话，而被他亲手杀死的前朝公主，尸身凭空消失。
　　阜平十四年正月十六，沧洛灭国，正月二十三，卫宬称帝，国号大周，年号靖元。
　　大周开国之君旻帝，能征善战，识人善任，爱民如子，只有一点，为史书诟病，便是过于迷信神鬼之说，除开与前朝公主的婚事，称帝之后竟再未立后封妃，整日除了处理朝政，便是与天南海北招募来的修仙道士混迹一处，醉心于寻仙招魂之事，后来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在几个得道高人指引下在江南一带寻着了流落民间十六年的女儿，带了回来，并且不顾众人反对，封为公主，后来成了大周女帝……
　　民间对于这位公主的传闻颇多，有说是旻帝在当年卫家落难之际为民间一女子所救，后来虽被指婚却一直旧情难忘，并与那女子诞下后来的女帝，那女子饮恨去世。还有说是旻帝与前朝公主江南一行时结识了一位貌若天仙，柔情似水的江南女子，情投意合，却碍于当年的皇家势力，只能分开，那女子有了身孕，独自抚养女帝长大，天妒红颜，没能等来旻帝接她，便撒手人寰。还有一种说法是女帝是旻帝与前朝永宁公主的孩子，可百姓听了这个说法大都是摇头表示不可信∶旻帝与前朝公主可是有着国仇家恨，那公主还是旻帝亲手杀的，据说尸骨都没留下，一把火烧在了永宁殿，他们怎么可能有孩子？即便有孩子，又怎么可能立为后继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