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同人一念成殇》冏彻

30、第 30 章

　　阜平十二年，九岁的傅芮看着阶下跟着卫将军叩拜的小男孩，只有六岁，名唤卫宬，是父皇给自己钦点的伴读。一般的皇室子女都是六岁便入宫中的书房就读了，傅芮因是先皇后留下的幺女，皇帝傅琮本就与先皇后恩爱，于是更加偏爱与先皇后唯一的小女儿，她在公主中排行第七，出生便被赐了永宁的封号，因这封号寓意深远，大家对她的称呼都是“永宁”，可她更喜欢被叫做阿芮，因为先皇后在时便时常这么叫，原本三皇子也爱这么叫她，可是年前三皇子忽然染了伤寒，病势沉重，也去了，便再没人叫过她的小名。皇帝总爱叫她永宁，说这两个字好，只有沧洛国最尊贵的七公主才当得起这两个字，她于是也不想拂了最宠爱她的父皇的意。年前三皇子去世，她最是伤心，他们一母同胞，是对双生兄妹，三皇子早她两年入学，一直说等父皇舍得让她入学了亲自带她，可是……
　　傅芮想着想着，眼睛就有些红，她也从不会掩盖情绪，于是被唤了平身的卫将军不小心瞧见公主这副模样，吓了一跳，连忙道：“公主可是不愿犬子做陪读？公主莫要伤心，若是犬子不合公主的心意，下官恳请皇上准下官将犬子带回再好好教导……”
　　“不……不是。”傅芮被卫将军的声音唤回了神，听了这话连忙摇头——自己虽然还没入学，但之前也听三哥说过，一般伴读的都是三品以上京官家很是优秀的孩子，而这位卫宬是父皇钦点的，肯定是更好。
　　傅琮偏头怜爱地摸摸幺女的头顶，温声道：“那永安怎么看起来不开心？可是不想入学？”
　　傅芮将头轻轻靠在父亲怀里，低声道：“不是，父皇，我……我只是想三哥和母后了。”
　　傅琮听罢叹了口气，对阶下卫氏父子道：“卿不日还要前往塞北，早些回去准备吧，卫宬便留在宫中，先去书房学习规矩，待永宁入学，他便一起伴读。”
　　卫将军听罢，也不多言，只恭敬道了声“臣遵旨，臣告退。”便退下了，留卫宬独自站在阶下。
　　卫宬内心十分不以为然地嫌弃着座上比自己大了三岁还在撒娇的傅芮，没过一会儿，被宫人领着往书房去，心想自己大约是倒了八辈子霉了，竟然跟着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公主当伴读，回头又要被那群京官子弟嘲笑了。原本他家就是武将世家，常年在塞北，到了他父亲这一代官位到了大将军，才得以时常回京面圣，且在京中安置了家业，虽然他们其实并不怎么在京中。但是这皇帝老儿不知道怎么想的，非得让他来给这七公主做伴读，他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他们塞北虽不比京中繁华，但胜在快意潇洒，他入境以来认识的那些京官子弟都一个个文文弱弱的，还不知道各自几斤几两，看他从塞北回来的长相不似他家那一脉相承的粗犷风格，就觉得他是个好欺负的，他可是忍了好久了，父亲再三告诫他们一行在京中要万事小心谨慎，他才没出手，顶多离他们远点，这下子父亲回了塞北，没人再能让他顾忌，入了宫中学府，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真要哪个不长眼的惹上了，他可是不会手软的。
　　傅芮正式入学第一天，就被自己的伴读深深震惊了——这个看起来长相十分可爱软萌的小弟弟，脾气居然这么爆，爆到能因为大皇子的伴读秦颛嘲笑了他这北方来的怕是听不懂京中官话还来凑热闹云云，就直接动手把大他五岁的秦颛给揍了，而且这出手太狠了，秦颛直接肿着一张脸被抬走的。
　　傅芮第一次看见这种场面，不免呆愣，也有些吓住了，可眼见着太傅板着脸问责，大哥唤着宫人要将卫宬拉下去杖毙，傅芮只好深深吸了口气佯装镇定地护在卫宬前面，仰着脸对大皇子道：“大哥，阿宬打人是不对，可秦颛出口伤人在前，他但凡收敛些，也不至于惹得阿宬动手，阿宬还小，又刚回京，冲动了些，我回去自回禀父皇罚他，大哥还是多管管自己的伴读吧。”
　　大皇子皮笑肉不笑道：“哟，这就护上了，你能禀明父皇罚他？你舍得你这未来的小驸马？”
　　书房里因着大皇子这番话忽地安静下来，其他的皇子皇女与伴读都看着傅芮与卫宬，眼里皆是“原来如此”，太傅咳了一声，低声道：“大皇子慎言！”。
　　傅芮听得他后一句话一时又羞又气，她知道大哥的嘴巴一向坏，跟他那个伴读一样坏，且一直与三哥不和睦，也不喜欢自己，可如今竟说这样的话平白玷污她跟阿宬，更是污蔑了父皇的圣意，她气急，眼眶红了起来，却没哭，走到大皇子面前，扬起手狠狠地甩了一巴掌出去。
　　大皇子捂着脸不可置信：他居然……被这个丫头给打了？还是打的脸？
　　他还没反应过来，傅芮就利落转身，拉起也看呆了的卫宬头也不回往出走。
　　身后是突然起来的喧闹，太傅的劝说声，大皇子的吵嚷声，其他人的窃窃私语……傅芮统统不想管，也一刻都不愿再在这里停留，她一直以为宫中的学府是用了于给他们长学识开眼界用的，三哥从来不曾告诉过自己，这里竟是如此的……乌烟瘴气。
　　傅芮这事很快便传到皇帝那里，当日大皇子便领了罚去祠堂罚跪思过，其母妃珍妃和太傅因教导不当也领了责罚，秦颛遣送回府，没了伴读的资格，卫宬自然也受了责罚，责罚是鞭笞三十。
　　傅芮拉着傅琮的袖子眼泪汪汪地求了许久，也没将卫宬的鞭笞之罚给免去，卫宬一声不吭下去领罚，她听得外面宫人计数的声音和鞭子落在人身上的声音急得哭起来——卫宬是因为当了自己的伴读入宫才招此言语中伤，如今还要受罚，这不是飞来横祸嘛。
　　她哭得厉害，气便有些接不住，这是娘胎里带出来的病，一时脸色涨的通红，随后又迅速白下去，嘴唇也有些发紫，这把傅琮给吓住了——她这病这些年不知让太医院的人换了多少方子，才维持了这两年，年前因为三皇子去世反复过一次，养了大半年才好没多久，此时忽然再起，让傅琮忧心忡忡，他急忙让宫人停了刑罚，急招专管傅芮的苏太医从她永安殿的药堂赶过来。
　　卫宬背上挨了几鞭子，咬牙正忍着疼，却忽然听得停止行刑，接着就看宫人们跑得慌张，一个个如临大敌似的，也没有人再管他，他起身站了起来，不经意回头望殿里一看，就看见傅芮脸色苍白如纸，双眼紧闭，发紫的唇微微张着，眉头紧紧蹙起，像是极尽全力去忍了极大的痛楚，他的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像是被什么东西扯了，蓦地疼起来，步子不受控制地向她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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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世是青梅竹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