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7、第 27 章 ...

  •   荆繆在十七岁时便中了状元,许是幼时孱弱的缘故,性子也有些冷清,用炙阳的话说,少了天启小时候那股子天不怕地不怕四处惹祸的劲头,看着闷闷的,但内里却是个十分逍遥的性子,于是这个人在中了状元之后,放弃了在京城皇帝眼皮子底下当青年才俊的好机会,非要跑到江南一带的德清当县令,天高皇帝远,作为一县之高官,确实是过得自由些,且不用被京中各方势力拉拢,落得清闲。
      如此过了三年,他治绩不错,也升了郡守。但荆繆这些年虽然心脉被道士治好,却仍是容易生病的体质,往常是小病不断,大病没有,可二十岁时,却忽地生了场来势汹汹的重病,高热不退,昏迷不醒两日,郡守府与同僚都急得厉害,城中贴告示寻妙手,最后是一位恰在此地云游伍姓老者入府诊治,施以银针汤药才缓住病情。
      荆繆醒来时闻见房中浓郁的药味忍不住皱眉,他从小是个药罐子,最是厌烦药味,所以屋中惯熏香,也从来不许侍从将药端进卧房与书房,此时醒来闻见这味道便要发作,却因为沉睡数日,刚醒来,一张口,入秋的凉气猛入肺腑,剧烈咳嗽起来,他咳得眼泪都出来了,眼角瞥见个玉绿色的身影不紧不慢走过来,轻轻地拍着背给他顺气,良久他才缓过来,转头瞧向给他顺背的人,眉头皱得更紧了。
      “你是何人?从未在府上见过你。”荆繆之所以如此介意,是因为他当年在京中还未高中时,便有世家子弟因其才名拉拢,不乏拉着他去京中酒楼乐府外加要送他美人此类,他烦不胜烦,却又不能得罪,因他在京中毫无根基,稍有不慎便会酿祸,于是一高中,便飞速脱离是非之地,他本以为他这样就能绝了那些人的心思,但有的朝中元老认定他此举是韬光养晦,将来必然厚积薄发,所以这几年虽然日子清闲了些,却偶尔也有明里暗里安插进来的侍从充当眼线,他因此对于近身侍从挑选极为严格,府中普通侍从的容貌姓名与来历他也是了然于心的,只是面上从来不显,此时见这小姑娘是个完全陌生的面孔,不免起疑。
      小姑娘听了他的话,拿手比了比,又想起来这人怕是不懂手语,于是从怀中掏出一根细细的石墨,从桌上拿了张纸写道:“我叫伍萦,你先不要动,我去叫阿爷来为你把脉。”写完递给荆繆,转身便去门外,她腰上有个小铃铛,边走那铃铛边响,不多时,一位老者与他的近侍韩孟便跟在她后面进来了,荆繆拿眼瞧了瞧韩孟,韩孟立刻明白他的意识,恭谨道:“大人,这位伍老先生是位医者,云游至此,大人病重,这位先生是看了城中寻医告示入府的,这位小姑娘是伍老先生的孙女,大人放心。”言下之意便是这二人底细他已经查过了,没有问题。
      荆繆这才放心些,却仍因屋里的药味十分不悦:“我不是说过,药不许入这里吗?”
      韩孟有些无奈:“大人容禀,伍老先生的医治之法需为大人药浴药熏,所以……”
      荆繆觉得自己鼻子都要坏了:“我如今好多了,把药熏撤了。”
      “大人。”伍先生开口制止:“大人虽清醒,但沉疴仍在,还未彻底除根,您这病由来已久,多年累积,忽来如山倒,所以还需慢慢调理,才能如抽丝般将病根尽除。”
      荆繆按下自己的那点脾气:“多谢,那……今后还劳先生费心了。”
      伍老先生上前为荆繆把了把脉,回到桌前写了方子对伍萦道:“阿萦,你去将药煎好端来。”伍萦点了点头,捂着腰间的小铃铛无声出门去煎药了。荆繆张了张嘴,终是压下了那句不必端进来我自己出去喝这句话。
      然后他看着伍萦的背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就不经思考地问出口:“伍先生,令孙女为何不能言语?无法医治吗?”说完他就后悔了,觉得自己病了一场大概是脑子病糊涂了,哪壶不开提哪壶,还是对着完全不熟悉的人。
      韩孟也有些震惊——他家大人向来对不熟的人基本不会多说一句话,更别提像现在这么主动跟人搭话还搭的这么的……往人家痛处戳。
      伍老先生倒是坦然:“阿萦这不能言语是天生的,无法可医。”
      荆繆没来由地心里一紧,却不知这感觉因何而生。
      因要长期医治荆繆的身体,伍老先生年事已高,也正好能够拿着不错的诊金在此安顿下来,于是伍先生便携着小孙女在郡守府住下。伍先生是个常年行医闲不住的性子,于是在郡守府不远处开了个医馆,每日除了为荆繆诊治外,也为当地百姓看看病,因他收的诊金不高,医术又好,名声很快便传开来,阿萦因要每日调整药物为荆繆制备药浴与药熏的草药,还要给荆繆送汤药,便留在荆繆跟前照料。
      她不能言语,却能十分灵敏地觉察人意,一段时间下来,便已能很快了解荆繆的脾气秉性与喜恶。她觉察到荆繆看起来十分闷且淡漠,实际上却十分护短,跟贴身的侍从话也挺多的,嘴还很毒,喜欢穿美衣服,对自己的外表十分在意,喜欢熏香,厌恶药味,饮食整体清淡,但偶尔会专门让韩孟给他带城南的点心……于是伍萦便很是有颜色地除了必要地给他送药,调整房中药熏的浓度,其他时候绝不在他跟前出现,安静得快要不存在似的。
      但荆繆这个人,你越是躲着他,他反倒越是容易顶上你。虽然荆繆对于自己对这个小丫头关注上心这件事莫名其妙,但他骨子里其实是个恣意的性子,既然想了,便去做,于是他对阿萦的脾性也很是了解,比如这丫头看起来不能言语脸上也没多少表情,其实精明的很,虽然每日也就对上那么几次,但他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她基本都能懂他什么意思,而且十三岁的小姑娘大都是性子正活泼的时候,她倒是跟个老僧似的,除了摆弄那些药,就是窝在院子里看看书写写字,偶尔还会发发呆。
      他听韩孟说过伍老先生之所以这么大了还带着孙女云游,是因为不愿回乡,说是年轻时家乡大疫,染疫者九死一生,他急于救人,早出晚归,不防家中人也染上了,老伴身子弱些,病重去世,儿媳妇生产时大出血,却因为他在外行医没能及时回来,失血过多而死,儿子一气之下再不与他往来,安置好儿媳后事,便要带着尚在襁褓中的阿萦离家,不料临行时才发现自己竟也染上疫病,怕再染给女儿,只得托付给伍老先生,自己独自离家,再也没有回来,伍先生因着这桩桩件件,在研出治疗当时疫病的药房之后,便带着小孙女离开故乡,云游四海,不再回伤心之地。他这人一向对于不相干的人不闻不问不关心,更没多少慈悲心,却在听了韩孟述说之后对这爷孙二人产生深深的怜惜来,所以才吩咐韩孟给伍老先生的诊金丰厚些,还出资为他建医馆,阿萦每日照料他的医药,他更是对她上心许多,只是这姑娘性子比他还淡漠,每每办完事就捂着腰间的小铃铛不声不响地离开。他有次问她为什么要捂着铃铛,她一笔一划在纸上写道:总是响会打扰别人,只有要找人的时候才会让铃铛响。他瞧着她认真写字的侧脸,觉得这姑娘懂事得有点让他心疼,他于是总想为她做点什么让她开心些,像个十三岁的小姑娘似的,不必那么懂事,却无从得知她喜欢什么想要什么。
      一日他兴致起来抚了琴,她恰好来给他送药,站在门口呆呆地看了半晌,直到他叫她,才堪堪回过神来,他问她:“想学?”她瞧了瞧他,犹豫了下,摇了摇头,等他喝完药便端着碗走了。只是后来他得空抚琴的时候,她便十分准时地要么带着药碗,要么带着药熏的草药站在他门口,他才知道,原来小姑娘并不是不想学,而且怕招他不喜,才不肯提自己想要什么。他没来由地觉得心里有些难受,于是在桂花开的正好的中秋日,他抚完琴,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她道:“我教你抚琴可好?”

  • 作者有话要说:  原本这一世我给女主取的名字是艹下面冖下面缶的那个字,结果粘上来全成了框框……只好换字,起名废起个名字多不容易啊,还这样对我TAT。没忍住女主的第二世写的有点点多,对于启子来说是第一世,不过他陪他下凡轮回,还是要按女主的轮回数算的。
    看到评论说要让女主跟浩辰恋爱跟柏麟结婚虐启子,你们的良心不痛吗?启子都被虐成这样了,我这个后妈都不怎么忍心再虐他了,你们居然……
    不过说起来,柏麟确实是白月光,也是老刘演的所有角色里最爱的一个,那可是我的正宫啊,但跨剧本跟柏麟谈恋爱结婚是不可能滴,那是另一个脑洞了,跟这个本子无关哈哈。主要是柏麟性子跟天启完全两个极端,写出来绝对OOC到极点,所以,柏麟正宫的同人等我下次写吧。
    另……十世虐恋太费脑子了,我是不会给自己挖这种大坑的,至于具体几世,每一世写多长,看心情呗,写文嘛,图个过瘾随意,大家看呢也就看个乐呵。
    再次感谢到现在还在追文的诸位,上班族更新不及时,再次说声抱歉哈,期待评论,评论是更文第一动力哈哈~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