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同人一念成殇》冏彻

26、第 26 章

　　一月后，阿念的元神放入白玦按着她人形雕出的小像里，用的是紫涵去寻得的神界数万年的檀木芯，恰逢元启小神君游历回来，瞧着那小像端详半晌道：“这么一来真是个呆木头了。”被他娘一记敲在头上。天启倒没计较，他心头萦绕的全是司命那番话，说阿念这般入轮回，遑论要受多少苦才能使这无魂无识的元神重新结出完整的六识五感与情思，即便是结出来，也是前尘尽忘，世世轮回，每一世结束都是要行过忘川的，最好的结局自然是七世轮回里在第一世便能结好六识五感，后面几世得了仙缘飞升，与曾经的神魂融合，稍差一点的是没能飞升，也平平稳稳度过七世，顶多是白走这一遭，元神届时再回来便是，最怕的就是一旦出了岔子，那时恐元神也再难保住返回神界了。
　　按照天启以往的性情，自然是不屑于去担心什么最坏的结果的，因他坚信他作为真神，必然能够扭转，绝落不到最坏的结果，可这次，他犹豫了，因为还要看顾她的神魂与原身，他作为阵法维系的中心，在神魂苏醒融入原身之前是绝不可离开的，但他又着实不放心她自己下去入轮回，思虑再三，他便央白玦为自己也塑了小像，白玦当时与炙阳在一处正在交流避开女子雷区的注意事项，听了天启这个要求，初时只以为他这是出于某种情愫非得与阿念的小像凑一对，所以白玦没多想就答应了，可当炙阳拿到的是一对小像，且里头都有元神的时候，两个真神都不淡定了。
　　“你疯了！居然连自裂元神这种事情都能做出来？”炙阳气的手都在抖，自打天启出生以来那绝对是从小宠到大的，一点苦没吃过，养了个混世魔王的性子，后来因为上古的事情经历了太多，转了性，本源也受损许多，亏得在神界这些年养回来些许，可如今他自裂元神，且不说这过程有多痛苦，阿念当时剖元神时他们四个真神在场阿念的元神都还伤成那个样子，他如今这般瞒着所有人自行动手，稍不注意便是元神尽散的下场。“你……你简直胡闹！”炙阳强忍住将那对木雕扔到他脸上的冲动。
　　白玦站在一旁没吭声，他们三兄弟，天启是最小的，原本上古与自己的那段过往已是伤他良多，让个原本最为恣意潇洒的老幺慢慢成长为他们当中如今最为寡言少语冷淡的一个，配上他那霜白的发，让众神仙与妖族都觉得他过于孤高冷漠难以亲近，可上古神界谁不晓得以往的天启神尊是最有亲和力的，白玦自己也做过类似的事，是以他完全理解天启如今的心情和做法，他也没立场说什么，只是心中感慨万千，他彼时在莫干山初次见到那个姑娘被天启抱回草庐时，还颇有些为天启开心，如今看来，天启这情劫是过于坎坷了。白玦拍了拍天启的肩膀，低声道：“你放心，她的元神本就有你的本源之力相护，纵然轮回诸事难测，但你的本源之力护住她的元神还是不成问题的，只是，你放了你的一半元神下去，命数也是自有天定，又焉能世世相护？”
　　天启沉默半晌，苍白的唇微动：“我向普华讨了姻缘绳。”
　　炙阳无奈道：“你不知道他那东西对真神无用？”
　　天启点了点头表示知道，却又道：“总归要试一试。”他抬眼看向炙阳：“送她入轮回这事就劳烦你了，我暂时不能离开，她在凡间……你多照看些。”又朝白玦道：“我此番还需闭关一段时间，妖族的事，你就多费心了。”
　　炙阳大手高高举起，末了也只是轻轻落下拍了拍天启的背道：“你在这儿说的什么狗屁客气话，酸不拉几的。你俩的元神去凡间，我自是要亲自看着的，虽则命道之事我不能干预，但如若有什么不妥，将你二人的元神带回来我还是能做到的。”
　　白玦插嘴道：“就怕你成日跟在月弥后头完全忘了自己要干什么。”
　　炙阳白了白玦一眼道：“我觉得你以前话少的时候就挺好，现在怎么变得这么欠揍。”
　　白玦还击道：“我觉得你以前老成持重的样子也挺好，现在怎么这么为老不尊。”
　　天启闭了闭眼有些疲倦道：“吵架去外面，我要闭关了。”
　　紫涵瞬间从旁边过来比了个请的手势：“二位神尊？”
　　炙阳甩了甩袖摆道：“刚还好声好气请我俩帮忙呢，这会儿就翻脸赶人了？天启，我说你小子……”
　　白玦拽了炙阳一边往出走一边道：“你第一天认识他？”
　　……声音渐远，天启复又睁开眸子，看着满脸担忧的紫涵道：“无须担心，本尊这次……并不是任性妄为。”
　　紫涵点了点头，瞧了瞧天启身后的芸香草道：“只是，这丫头若是知道神尊为她受这么多苦，怕也是不愿意的。”
　　天启轻笑了下，摇摇头道：“我现在才知道，她当时被我们剖了元神到底是有多疼，她倒是会瞒我，那些个药，哪能治得了这样的疼呢？”他眼神有些缥缈，“我如今总归也算是陪她一起知道这其中痛楚，我送她下界去轮回，也是当陪她一起的。”
　　紫涵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再说下去，又指不定那句话会勾得天启会更难过，只得道：“神尊放宽心，有炙阳神尊与月弥神君看护，您与她在凡间，一定会好好的。”
　　天启没再说话，只长长叹了口气，淡了唇角的笑意，缓缓闭上眼入定。
　　即便是神界檀木芯塑成的人形原本就带着灵气，在人间为胎时更容易结出六识五感，但出生之时，仍是要木讷许多，天启的一半元神毕竟是真神的元神，是以第一世虽十分孱弱且情绪寡淡，但思维与行动与常人无异，阿念的第一世却因元神本就重创，连六识都未能结全。这一世天启凡间的名字唤作荆繆，父亲乃是一方乡绅，因幺子体弱，便广招医者能人，在荆繆六岁这年遇到一个修道之人，那道士道行颇深，是以一眼便看出孱弱的原因在于心脉，后来遍寻同时出生且体质相同的人，很快在自家佃户里寻到了一个小姑娘，名叫陆涟，有些痴傻，生下之时便不会哭，长至六岁还口不能言，整日只是呆呆地坐在屋檐下，盯着房前一株老藤树。佃户家有两子三女，这个排行老四，又是个痴傻的，是以父母兄妹皆不喜，闻说乡绅愿意收养此女，且可因此免去他家三年的佃银，便毫不犹豫地将女儿交付出去，六岁的陆涟被抱着离开时，仍是那副呆呆的样子，只是眼睛仍还一直看着那株今年刚刚零星开出紫色花朵的老藤树，直到再也看不见。道人取了陆涟的心头血为引，全了天启的心脉，被取心头血后，乡绅虽也觉有愧，请道人配置了许多药养着她，但陆涟本就体弱，失了心头血终究不过一年便殒命。时只有七岁的荆繆按照父亲的指示，对着家里小祠堂多出来的安置在角落里的小牌位行礼，他知道那是他这一年来常常去看望的那个很是虚弱的小姑娘，据说与自己一般大，看起来却只是三四岁的个子，整日里呆呆的模样，不会说话，自己去瞧她时，她也只是盯着自己看，父亲告诉自己，这是救命恩人，然而那位道长却说这是因果，必然是她前世受自己恩惠，所以今生如此来报恩的……
　　炙阳瞧着泪流满面的月弥，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安慰，毕竟这第一世历劫，阿念这姑娘便如此凄惨，连他都忍不住想出手，可是他不能，不到不得已中断轮回强行取回元神之时，他是绝不能干预他二人的命运的。月弥擦了擦眼泪道：“就不能让司命想想办法吗？”
　　炙阳递过去一方帕子：“元神入轮回，司命那笔头子也管不着啊……”
　　月弥用帕子将眼角的泪痕拭去，瞧着验生石上浮现的阿念的命格道：“难不成她后面每一世都要这么难？”
　　炙阳安慰道：“会慢慢好起来的啊，你看那帛寅不也是到第三世才慢慢转运的吗。那道士倒也没说错，我听天启提过，这丫头六万年前是受了天启的心头血才开的灵识，如今这下了凡间，怕是得慢慢报天启的恩。”
　　月弥摇了摇头道：“天启如今闭关，不闻诸事，将来若是知道了，怕是要心疼得很。”言罢二人齐齐叹息一声，动身前去接阿念的元神入第二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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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凡间的事会简单地写写，等启子恢复过来去接媳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