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同人一念成殇》冏彻

21、第 21 章

　　天启抚着她的背，看她逐渐不再咳了，可之后却忽然安静下来，伏在石桌上一动不动，他以为她是哪里不舒服，结果低下身一看，这丫头居然就这么睡着了……天启无奈地勾起唇角摇了摇头，他将自己的外氅解下披在她身上，坐回对面的位置，拿起自己余下的酒慢慢品，如她所言，这下界的月色与星光确实是柔和高远，合着夜风虫鸣，别有一番意境，口中的酒确是佳酿，加了桂花与糖，虽不是秋日，饮下去，唇齿之间倒是弥漫着秋日独有的味道，他有多少年不曾饮酒了，今日让这丫头带着破了例，怕是以后也难以收住了，他何尝未曾察觉到自己对她特殊的纵容，只是他欠月弥良多，月弥为他身死，他……无法偿还这样的情，那便只有让自己断情，如今月弥即将归来，阿念说得对，无论如何，自己是不该让月弥再伤情的，可自己的心……对月弥的情确非爱意，那是多年好友的情谊，与数万年的愧疚歉意。不过……好在这个丫头……天启看了看睡得正香的阿念，看起来也是情窦未开，仍是个呆呆的草木脑袋，所以，自己与她，如今这样便好，这种缠人的心绪，自己一个人受着便是了，不过……也不晓得她那未来的心上人，是什么样？
　　他这般想着许多事，于庭中坐了良久，才将一壶酒饮完，夜风微冷，他将酒瓶搁在桌上，与阿念的那个酒瓶靠在一起，起身，将熟睡的阿念抱起，一边往屋子走一边想明日还是得让药神再给她看看，重伤方愈，喝这么多酒，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将床边的灯燃起，他弯腰准备将她放下，阿念似是有所觉，脑袋在他肩头蹭了蹭，轻轻皱起眉，眼睫眨了眨，天启便没有动，待她眉头渐松，又睡得安稳了，才缓缓将她放在床上，他自觉动作已是很轻了，可没成想，在准备抽去阿念枕着的左胳膊时，她还是醒了，眼神迷离地瞧着他。
　　阿念瞧了他一小会儿，忽地笑起来，拿手摸了摸他的脸十分开心道：“神尊又入梦啦~”
　　天启没做声，他在想：什么叫做“又”入梦？
　　阿念觉得梦中天启不说话很是正常，于是自顾自地言语道：“神尊这次入梦多待一会儿吧，以后……”语气忽地又黯然起来“以后怕是连梦都没有了。”
　　天启不知道她为甚么又忽然伤心起来，只觉得醉酒的人果然情绪多变的很，还十分没有道理可言，于是直接抽了手起身坐在床边——这个姿势很是别扭，却冷不防被跟着坐起来的阿念用手环住脖子，只见阿念眼中蓄着泪，十分委屈道：“果然你连在梦里也不肯多待一会儿吗？又要丢下我！”
　　天启十分莫名，他正在想自己就在这儿坐着，怎么丢下她了？便听她控诉道：“神尊一声不吭消失一年多，我……我其实很想你的，可是……可是我告诉自己不能去找你，我要努力些，不能总是依赖你。”她吸了吸鼻子，眼泪终究是没忍住掉了下来，“可我做不到，我历劫之后便在想，我还是不要为难自己了吧，以后就要赖着你！”她说这话时的语气执拗又可爱。
　　天启笑了起来，伸手替她擦了擦眼泪，语气轻柔地道：“赖着便赖着了，我又不曾赶你走。”
　　谁知阿念听他这么说，哭的更厉害了，眼泪跟断线珠子似的瞬间就将他的指尖濡湿，她抽噎着说：“可我后来晓得，月弥神君要回来了，你是要跟月弥神君成亲的，我不能总待在你身边的，我怕……”
　　天启无奈，干脆幻了帕子出来，耐心地给她拭去不断涌出的眼泪，嘴里顺着她的话问道：“你怕什么？我什么时候说我要跟月弥成亲了？”
　　阿念咬了咬唇，轻轻道：“你与月弥神君数万年历经生死才修成正果，自然是要成亲的，我怕被发现……”她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看天启，即使在梦里，她也是小心翼翼的，“神尊……”，她这样唤了唤。
　　天启只觉得自己的心口被这声轻唤与那小心隐藏却像是呼之欲出无限情思的眼神忽地蛰了一下，又酸又疼。
　　“我……我喜欢你。”她终是忍不住低声在梦里讲出口，她怕她再不说出来，以后连在梦里对他说的机会都没有了，待元神消散，三界再也没有阿念，那就再也没有人知晓她的心了。她只敢在梦里这样对他说，因为她知道，月弥的元神与神识还在体内沉睡，只那一次，自己生命垂危，寄养的元神才会苏醒，如今自己恢复意识，那道元神与神识便再次陷入沉睡，可平日里，她其实仍不敢放任自己去在心里想，她真的太担心月弥知晓，更担心天启知晓之后，不知是会直接与自己不复相见，还是会为难，可她还想再看看他，更不愿让他有一丝一毫的为难，于是，便只有在梦中，才能放任自己靠近他，却也从未曾像如今这般……逾越，但她真的……太难过了，爱而不能宣之于口，任情丝将心占满，却要牢牢地缚住，于是，在自己彻底离开他之前，对梦里的他这样说一说，也算是圆满了吧……她哭着，嘴角却勾起一个笑，像是偷偷喝了蜜糖饮了藏酒。
　　天启却因为这短短四个字，耳边似是响起惊雷，他为她拭泪的手顿住，丝帕从手中滑落，她的泪便再次流淌在他指尖，他不知作何反应，他竟不知，他以为情窦未开，单纯得有些呆的小姑娘，竟将情思藏得这样深，藏得这样苦。
　　阿念仍是环着天启的脖子，看天启仍是愣着，她想梦中的神尊真好说话，竟然没有立马走人，也没有训斥她对他生了这样的妄念，于是便大了胆子轻轻靠过去，将唇轻轻地贴了贴天启的唇，很短暂，然后便将头靠在天启的颈窝，轻轻松了口气，闭上眼睛，口中道：“神尊，再多留一会儿吧，就一会儿……”
　　她渐渐又陷入沉睡，却留天启僵在那里，方才的触碰像是忽然将他这么多年来在心上所加的禁锢瞬间击碎，断情绝欲四个字在这轻轻一击之下溃不成军，他一时不知是该欣喜还是该难过，欣喜的是，她心中的那个心上人，是自己，难过的是……为什么偏偏是如今这个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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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表白表白！摊牌摊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