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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晚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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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间不过隔了四五日,祁远便在傍晚时分同封武策马回了护龙山庄,明空同季北在院子里摔跤,叶征几人皆在廊下一遍看热闹,一边等着一起用晚饭。
季北根本不是明空的对手,两人中间旦个头就差了一大截,明空不多时便将季北抗在肩头,院子里一时欢笑,接着敲门声随之而来。
叶征心中一阵悸动,季北从明空肩上跳下,一路小跑的前去开门,叶征的眼神穿过昏暗的连廊,等着尽头出熟悉的身影出现,接着却是季北先行跑来,朝着叶征喊道:“师姐,是公子来了。”
祁远在季北身后,着了件墨色的斗篷挡风,连廊尽头未点灯,昏暗里叶征只看的见祁远一边摘着帽子一边从远处疾步走来径直走入廊下。
叶征立在廊前,傍晚里的风吹的她长发和裙角都在微微浮动,祁远一愣,将叶征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又一遍。
叶征今日才穿上华扶朗为她准备的裙子,淡青色的长裙,外罩了件霜青色的广袖袍,头发也未在高高束起,只挽了个简单发髻,其余的皆松散的铺在脑后。
叶征从未这么穿过,此刻本就生的好看的五官被衬的更加动人,过往那身装扮之下的锋芒与英气尽数收敛,看的祁远一时间不敢上前相认。
祁俊打破寂静,走下廊檐说道:“你来的巧,正是晚饭的时辰。”
祁远回国神来,解下斗篷时封武上前接过,他笑道:“正是算着时辰来的。”
那边已摆了饭,但却无人请祁远先走,祁俊领着众人先行离开,故意让几天未见的两人留下来独处。
叶征走下台阶时祁远将手递去,那手上温度透露着一路急行后的热。
“你今天这样,很好看。”祁远终于说道。
叶征微笑,用袖子将祁远额上因奔波溢出的细汗一点一点擦掉,她擦去的每一滴汗都是眼前这个男人急于来见她来陪她的证明。
“你...”
叶征被吻住了。
祁远双唇上干燥的触感很快被舌间里的湿润融化,廊檐上点着灯笼,让两人的侧脸上都笼上一层又薄又暖的光,他将叶征拥进怀里,又克制着自己不敢用力抱紧。
祁远附耳问道:“这几日你过的好不好?”
叶征被吻的双颊微红,灯火下眼睛里泛着明亮的光,她同祁远贴的那样近,祁远松开她时,手自然的摸着叶征隆起的肚子。
叶征道:“我过的很好,你好不好?”
祁远道:“一切都好,只是很想你。”
连日的思念都融进了吻和拥抱里,叶征当晚在祁远的陪伴下,睡了近些天最安稳的一觉。两人在夜里相拥而眠,但谁也未曾吐露自己在没有彼此的那几天里,睡的都不算安稳。
天寒夜长,祁远在天未亮时便已起身,饶是他动作放的又轻又慢,叶征还是跟着醒来,叶征怔怔的望着他,手里还攥着他的袖子迟迟不肯松开。
祁远以为叶征不愿他走,便重新俯身过来吻了吻叶征额头,一边揉着她侧脸轻声说道:“我过两日就回来看你。”
叶征此时才总算清醒许多,她方才陷进的梦里是祁远一身戎装,要只身一人去往前线,紧要关头叶征终于拽住祁远一只袖子。
她并非要阻拦梦里的祁远,她只是想同他一起去,但祁远却并不等她。
她在清醒里从床上坐起,屋外天色很暗,屋里连灯也未点,那是祁远想要她重新躺会去休息。
“让我送你出去。”
叶征攀上祁远手臂,将额头贴在祁远侧脸,这样的动作在祁远看来是挽留是依赖,是叶征在不为人知里仅仅只他可见的温柔。
祁远将手盖在叶征后脑,与她额头相抵:“好。”
叶征在屋内被祁远披上斗篷,从头到脚都裹的严实,两人牵着手从院子里一直走到大门外,封武已牵马站在门外等候。
“往后天冷,要记得添衣,千万不许着凉。”
叶征望着他点了点头。
“我一有空闲便立刻回来看你。”
叶征依旧望着他点点头,但祁远仍觉不够,又接着承诺道:“绝不超过七天。”
两人双手交握,叶征在昏暗里悄悄红了眼睛,祁远背身凑近,扯着她的帽子吻上她的额头眼睛和双唇。
一旁的封武连忙将身子背过去。
这个吻持续的时间并不长,昏暗里祁远没有再多逗留,叶征站在门外,一直看到祁远的背影消失在长街尽头。
祁远常常嘱托叶征好好休息,但叶征却是个闲不住的人,每日里仍旧提着木棍去督促季北练功,明空与季北年纪最小,两人时常一道对练,叶征每每看不过眼,便想亲自上前做一番示范。
明空看见连连摆手,道:“好师姐,饶了我们吧,这可万万使不得。”
叶征全然不在意,举着木棍将两人动作一一示范,所幸并无要紧,这一连串动作下来,叶征并未觉得有哪里不适,只是比往常累一些。
季北道:“二师父嘱咐你多走动,少动武,师姐你忘了吗?”
“多走动我走了,动武的话,你觉得多吗?”叶征问。
季北与明空对视一眼,明空道:“我觉得还是能不动便不动的好。”
季北连忙跟着应和:“是,师姐肚子最要紧,等明年,等明年一定跟师姐好好讨教。”
明空又补充道:“二师父让我们看着你,师姐你也为我们两个想想,二师父很凶的。”
明空这话说的不假,在身体一事上若不听华扶朗的话,这个二师父发起火来,比谁都吓人。
叶征只得作罢,搁下木棍裹着披风坐在场边,时而看看两人又时而看看天空。
生孩子这件事,怪无趣的。
叶征在晚饭时,突然开始隐隐腹痛,起初如同蚂蚁叮咬,后来又如同针扎,这中间隔了不过半碗饭的时间。
寻常人此等腹痛并不要紧,但身怀有孕之人这般腹痛起来,便觉十分难忍,不旦腹痛,她整个肚子都突然间仿佛在下坠,紧接着冷汗涌上浑身。
她还没来得及张口,坐在她对面的华扶朗已经觉察出了不对,他连忙搁下碗筷走来,叶征已捂着肚子脸色十分难耐。
华扶朗问:“是不是肚子疼?”
叶征点头,华扶朗又看向季北问道:“今日午后你们去武场做什么了?”
一桌子人都搁下碗筷起身围了过来,季北连忙说道:“午后...午后师姐看我们练功去了,期间她用木棍作剑给我们两个做了示范。”
华扶朗捏着叶征手腕看脉,又问了一句:“多久?”
明空应道:“不到半盏茶的时辰,师姐结束后觉着累,就坐下了。”
叶征虽腹痛但还能忍耐,但因有孩子的缘故心中十分慌乱,霎时间心中涌现出许多不好的念头来,她一手扶着桌子撑起半身,问道:“孩子会不会有事?”
“放心,不会有事,”华扶朗松开叶征手腕,转头对少容说,“少容,抱叶征回房。”
众人守在叶征门外都不肯离开,华扶朗出来后神情已缓,祁俊上前问道:“怎么样?”
华扶朗道:“动了胎气,要卧床修养几天,她今年身体亏损多时,如今又有了身孕,更需小心。”
华扶朗说罢看向季北,说道:“今后你师姐她再乱来,你就来告诉我,或者跟她说等皇上来时就告诉皇上。”
季北听着连连点头。
但华扶朗知晓,叶征是个奔波惯了的人,突然要她什么都不做,难免不习惯。
叶征在床上躺了一天又喝了药,腹中的痛已削减许多,但那股坠感却隐隐还在,她不敢在乱动,躺着看季北从门外走进来。
季北在早晨将窗户打开了些,日光正巧落在屋中,叶征看着季北突然说道:“过两日皇上来时,你别将此事告诉他。”
季北道:“我可以不告诉皇上,但你得答应我从今往后必须好好听二师父得叮嘱。”
叶征笑道:“我都这样了,今后哪里还敢不听话。”
季北心满意足得笑了,当即答应,但此事还是没有瞒过祁远。
祁远在午后来了护龙山庄,径直到了叶征得院子,一进来没看见叶征,只看见季北瞪着眼睛惊讶得望着他,当即心中闪过许多不好得念头来,他斗篷也未脱,匆忙掀帘而入,一进门便看见叶征安静得躺在床里。
往常叶征至少会听着动静起身迎一迎他。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祁远神色慌张,他盯着叶征微微泛白的脸色,手抚上她脸颊,问,“是摔跤了吗?”
“没有摔跤,只是有一点点不舒服,你别担心。”
叶征如此轻描淡写的说,祁远根本不信,他喊道:“季北,你进来。”
叶征心道,这事瞒不住了。
季北进来后,在祁远的凝视下,一五一十的将事情说的清清楚楚,眼看祁远眉头越皱越紧,脸色愈发严肃,叶征攥着被角开始紧张起来。
她从未如此害怕祁远生气。
季北说完便出去了,叶征靠在枕头里因着华扶朗的叮嘱不敢乱动,祁远看了她片刻,无奈道:“肚子还疼不疼?”
叶征终于握住祁远的手:“早就不疼了,我躺着没动,也喝了药,你别生气了。”
祁远此前早就叮嘱过不得动刀动剑叶征还是动了,但即便心中又万般无奈,此刻的他也心软了下来,他将脸凑近,额头几乎贴着叶征额头。
“你亲我一下,我就不生你的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