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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有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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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秋那天,何湛告了一月假,同华扶朗一起回清州,这一趟回去,华扶朗同华府这许多年剪不断的矛盾纠葛,必定会就此解开。
秋老虎来的凶猛,恒昌热起来连半滴雨也不下,叶征在林子里练的汗如雨下,周逢山靠在一旁的树上没有丝毫要她停下的意思。天热的过分,饶是自小练武的叶征也觉头昏脑热,她倚着剑站在周逢山面前,脸上的汗水顺着下巴不断往地上掉。
“这才一个时辰,不练了?”
叶征越发头晕,她扶剑坐地,等这一阵眩晕过去,周逢山此刻看她的眼神有些许古怪,眼前的人近半个月都是副神情恍惚睡不醒的样子。
周逢山怕她劳累过度旧疾再犯,便说道:“你近来看着不大好,回去歇着吧。”
周逢山本想提醒她找个御医看看,但心想宫里有人在意她,就将此话打住。叶征坐在地上缓了片刻才好,却也未急着站起,她今日这汗出的诡异,也并非全是热的,多数皆是一阵一阵的冷汗来袭。
果真大病一场,人就要废上一年半载,叶征如此想,也未将此事放在身上。
她早早的回了宫,早到宫门口没有杨卓李拓也没有方天,回去司洛轩时先将自己泡进热水里,又命小福将自己回宫一事告诉方天或杨卓。
热水泡的她昏昏欲睡,又念着怕祁远一会儿过来,草草洗了身上热汗便穿衣出来,连头发也未擦干便径直躺进床里。
祁远来时已临近傍晚夕阳还未完全落尽,桃树映着晚霞将璀璨斑驳的光铺洒在叶征床上,祁远轻轻推开门,叶征未放帘子,整个人都陷在柔和的光亮里。
她睡的安稳,祁远走近床边都没能将她吵醒,祁远俯身看着叶征睡颜,眉眼里挂着许多疲惫。
祁远不忍心将她叫醒,直等到晚霞消失不见叶征也没有丝毫要睡醒的意思,他点了屋里的灯后,上前轻唤她的名字。
“叶征?”
叶征一动不动,祁远又道:“叶征,天黑了,起来吃口饭晚上再睡。”
他握住叶征露在被子外的手轻轻揉着指骨,这下才将叶征从安稳的睡梦中唤醒,叶征神情恍惚的看了看眼前的祁远,又瞥了眼窗外。
她只是打个瞌睡,怎么一觉睡醒天都黑了。
两人在司洛轩用饭无人打扰吃的惬意,回来时只觉得困,叶征此时才觉得饿,羊肉馅的包子不大不小,她吃了四个,粥吃完了一碗又添一碗,再加上各类小菜,她足足吃出了平日里两倍的量来。
祁远看的心满意足,叶征这样吃饭实属少见。
本以为下午睡的那一觉叶征夜里必定难眠,岂料只是例行在饭后走了一圈之后,叶征又困了。
祁远在御书房埋首在折子里,丝毫未发现不远处的叶征缩在椅子里已经睡着。
几天后,总算迎来秋后第一场雨,天气凉爽不少,叶征林间练剑时虽不再热的头晕目眩,但却明显开始力不从心,过往一两个时辰也不觉累,而今不到半个时辰便要停下休息一番才罢。
周逢山看着叶征这副模样,皱眉问道:“你是病了吗?”
叶征靠在树上喘息不定,她摇摇头道:“不知道,只是觉得累,也没有其他事。”
周逢山长剑回鞘:“回去吧,你这样练不了剑,回宫找太医给你看看,看你到底怎么了。”
叶征瘫软在地,缓了许久才站起,她上马回去时周逢山交代道:“去养你的身体,下月再来。”
叶征却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每日例行公事之后便在司洛轩休养生息,睡的多吃的多,这算哪门子病?
叶征在众人面前肉眼可见的圆润起来,但不会有人觉得此事不妥,无论祁远还是小福云喜,都巴不得叶征能吃的胖一些。
这些日子以来,叶征在宫中养的不仅人圆润了些,就连气色也越发好,她期间见过一次太皇太后,就连太皇太后也夸她,“叶护卫近来更漂亮了。”
这话当着祁远的面说,说的叶征挂不住脸面耳朵一红,祁远听了却暗自窃喜,心里直道,都是自己养的。
一场秋雨一场寒,半月来恒昌下了三回雨,祁远怕叶征受凉,早早便催促她换上厚些的衣服,叶征笑道:“小时候没爹疼,这么大了倒在你这里感受了一回。”
祁远道:“朕一国之君,只疼过你一个,请你务必好好收着。”
叶征笑着俯首躬身,说道:“多谢皇上隆恩,臣必定不负皇上厚望。”
两人相视一笑,祁远便忍不住一伸手将叶征揽入怀中,那眼里的笑在叶征看来,今日这午觉又睡不好了。
常道春困,但叶征却发觉自己如今像是在犯秋困。
清早祁远早朝时,她迈着疲乏的步子绕宫巡视,当发觉越睡越困时,她便有意让自己不过多陷在沉睡里。皇宫绕了一半时,她坐在亭子里休息,正碰见回宫的何湛,她这才反应过来,这不长不短的一个月,竟已经过完了。
何湛于宫中看见叶征,总是恭敬俯首行礼,叶征从亭子里连忙站起,说道:“何大人回来了。”
何湛上下打量了一番叶征,笑道:“回来了,近来身体可好?”
叶征道:“一切都好。”
何湛看着叶征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也未过多询问,因要赶去太医院,两人未说几句话何湛便匆匆走了,但他心里放不下,又在下午去了躺司洛轩。
祁远前脚刚走,何湛后脚便到,他手指搭上叶征的脉,一边问道:“你近来气色看起来不错,人也比之前圆润了些,倒是件好事。”
叶征显然还未从午睡里清醒,她慵懒的靠在椅子里应道:“最近能吃能睡,我还想问你是不是之前的补药到现在起了作用。”
不稍片刻,他已从叶征的脉象里觉察出了一丝不对,但因着华扶朗曾对他说过叶征的身体情况,他不敢往下定论,只觉得是自己错了。
他换了叶征另外一只手,一边仔细探查一边观察叶征,她浑身透出一股慵懒,整个人靠在椅子里一副昏昏欲睡。
但过去即便是从北疆回来后养病的那些日子,她也全然不是现在这副惫懒模样。
何湛的猜测逐渐在脉象里清晰,即便华扶朗曾告诉过他叶征伤及根本不能有孕。
但如今此番情景,加上这脉搏,无一不证明叶征她,已身怀有孕。
何湛放开叶征的手,说道:“从脉象来看,你近来倒也不是平白无故的如此,事出有因,但我说出来你千万别激动。”
叶征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何湛表情古怪,她便觉得自己兴许是又犯了旧疾,但也未将此事放在身上。
叶征道:“没事,你说吧。”
何湛道:“你的脉象和你近来总觉乏累,皆是因你有了身孕。”
“......”
何湛话说完,叶征仿佛听错了一般,她看似闭着眼睛毫无波澜,但内心早已如同雷击。
“你确定没有弄错?”
叶征抬眼看向何湛,双眼写满不信,她从那一年死里逃生后便从未想过能有这一天,她如今能事事都依着祁远,皆因如此,如今何湛说她有孕,她是一万个不肯相信。
何湛道:“不会弄错,你确实已经身怀有孕,按脉象来看,已足两个月了。”
叶征双手抱头,她闭上眼睛仔细思索这些日子以来的种种,困顿,多食,浑身无力又总觉乏累,和这两日隐隐约约有过的呕吐之感。
“这么多年,这病为何会突然好了?”
“许是这次长久调养的缘故。”
何湛从叶征身上看不出一丝喜悦,这对寻常女子来说,是求神拜佛也求不来的福分,但对叶征而言,她却一点也不想得到这样的福分。
身怀龙子,必定要给她安个什么名分,久居深宫生儿育女,这并非她此生所愿。
但事已至此...事已至此...
叶征一片乱麻,毫无头绪。
叶征沉默良久,才道:“这件事,请你先不要告诉任何人。”
“连皇上也不能说吗?”
“不要说。”
何湛点点头,又交代了些什么叶征也未听清楚,她整个人一时间无从接受有孕这件事,何湛走后,她一个人在椅子里一动不动的坐了多时。
何湛走出司洛轩不远,正看见祁远从不远处走来,祁远见他来时的方向,便问道:“你去看她了?”
何湛点头应道:“是。”
祁远问:“她身子如何?”
何湛道:“一...一切都好。”
祁远不知为何,总觉得何湛眼神古怪,硬是在擦肩而过后又叫住了他。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说明白。”
眼前到底是皇帝,何湛还没有胆子敢正大光明的欺骗皇帝,当即慌了神。
“皇上赎罪,是叶护卫她不许臣说出来。”
祁远心中当即闪过一丝不好的念头,他上前两步站在何湛面前,这压迫感当即让何湛不敢抬起头来。
“你最好想清楚自己究竟是谁的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