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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刀起 ...

  •   晚霞已落,明月又起。
      归途里过客匆匆,骑马架车,让这四个异乡人在夜晚也不觉得孤独。
      承泽灯火通明,夜晚比白日还喧闹,行人渐多时,几人下马,牵着往客栈走。街上行人繁多,刚到客栈门口,就有烟花突然在承泽上空炸响。
      四人停在客栈门口,看了一时烟花璀璨。
      沈关霖先一步踏进客栈,一进门便愣在门口,楚明修从他身旁绕过进去,一踏进门手里的剑突然握紧,他立即伸手挡住身后即将要进门的叶征和祁远。
      屋内的两人浑身黑衣,有一人半蒙面,一人浑身黑色,连头也被兜帽遮的隐秘,客栈里空无一人,仅有掌柜的瑟缩在柜台之后,那两人从客栈起身,迎面朝他们走来,楚明修拽过沈关霖,自己执剑挡在众人之前。
      半遮面的人正是那天路上,将他们堵在半路的人,叶征扶刀,将祁远护在身后。
      才刚退至客栈外,半遮面的人跃起拔刀,直朝楚明修而来,楚明修挥剑横劈,刺耳的刀剑相撞之声响在喧闹里。
      近处的人群看见刀剑,立刻骚动起来,跑的跑叫的叫,原本热闹的承泽街头一时间尽是奔跑躲避的人,慌乱间撞着祁远叶征,叶征紧紧握着祁远手腕,一刻不松。
      带着兜帽的人始终站在人群中,一动不动的盯着叶征。
      此刻沈关霖也已拔了剑,同楚明修一同挡着蒙面人,叶征手扶在刀上,紧盯着眼前看不清面貌之人。
      街上的人已四散,但沈关霖已被那人一刀逼的后退连连,楚明修借着空袭一脚踢在那人腹上,那人一个翻滚落地,停在头戴兜帽之人身旁,他还遇再冲,被那人伸手挡住。
      夜色里承泽灯火通明,却照的那人如同鬼魅。
      他边往前走,边将兜帽掀开,兜帽下是一张带着笑也觉杀气满布的脸。
      楚明修提剑挡在前,质问道:“你可知道这里站着的是谁?”
      那人止步,看向楚明修,说道:“这是我与他们的事,本与你无关,但你看起来,应是个讲义气的人,我要你跑,你必然不会跑,对不对?”
      楚明修长剑指向他,毅然道:“我确实是个讲义气的人。”
      “甚好,甚好。”
      那人话音未落,一跃已至楚明修眼前,刀也未出,手上动作之迅,连叶征也未看的十分清楚,楚明修抵挡几式躲避不及,竟被那人空手夺了剑,一掌打倒在地,沈关霖立刻上前扶住他,楚明修还欲再去,被叶征一把抓住。
      叶征的手用力的握了一把祁远,缓步上前。
      她紧盯那人,问道:“你到底是谁,受何人指使?”
      那人抬头,灯火下才看清他一丝眉眼,似笑非笑饶有性质的看着叶征,道:“御前第一护卫,御前第一女护卫,你跟我走,我便告诉你。”
      沈关霖在叶征后听了这一句,脑子里嗡的炸响,比方才承泽上空的烟花还响,他转头看向祁远,此刻的恐惧里皆是这几日的回忆。
      他是皇帝,他是皇帝,齐渊,祁远,怪不得...怪不得...
      祁远站在他身后不远,不躲避不逃跑,但眉头紧皱。
      此时叶征长刀出鞘,双手紧握着一跃而起劈向那人面门,但只觉眼前闪过一丝光亮,手里的刀落下时已被眼前这人抬刀挡下。
      双刀映着月色和灯火,将那人眼睛照亮,满目里尽是狡黠,但叶征并不畏惧,盯着那人目光迅速转动刀身,滑向那人胸口,滑去时并不思索能否划破,在那人抵挡时又迅速转刀刺向脖颈,脖颈触之不及她并未犹豫,抽刀立即后退,丝毫不给那人制住她的机会。
      他确实意在制住她,刀刀在抵挡但手起手落都想将她抓在手里。
      “真是慕容秋教出来的好徒弟。”
      叶征并未接他这话,抬腿将烟花从靴中取出,但才取出一半,还未来的及放上夜空,那人一柄快刀袭来,竟一刀将烟花从叶征手中打飞,掉在暗处。
      叶征未做犹豫,挥刀进攻,没有半分保留,每一刀都带着杀气向那人挥去,刀法之迅猛之狠戾,硬是在这强大的对手面前赢得一丝上风,她一刀挥去,来人避之不及,胸前兜帽上的绳子被叶征一刀斩断,兜帽连带着耳畔的一缕头发,一同落地。
      那人后退两步,看着叶征,脸上笑的诡异。
      “护龙山庄的第一个女弟子,确实有点能耐。”
      叶征的手此刻在微微发麻,右手的刀被她换向左手。
      “不然,怎么能进宫做御前第一护卫。”
      叶征左手执刀一跃向前,动作迅猛与右手时没有分别,来人突然不似方才那般嬉笑,挥动的刀落在叶征刀上,震的她手腕发麻。
      祁远身旁,沈关霖看见掉在暗处的那支烟火,他弯着身子飞快去捡,手才触上便有弩箭飞来,正射中他肩膀,但此刻祁远不知何时已将弩箭端在手中,弩箭射出,一箭将对面偷袭之人手腕射穿,那人弩和箭都落在地上,再一箭,直射向那人胸口。
      沈关霖忍着痛将烟花放上天空,耀眼的红色在黑夜之中瞬间炸开,那人似是知道什么,招式突然狠戾到让这一旁站着的祁远,内心无比恐慌。
      叶征的刀掉在烟花炸开的不久后,落在地上断做两截。
      她赤手相搏,这边楚明修已提着剑挡在祁远身前,沈关霖的肩膀还有弩箭刺穿,叶征朝他们大喊:“快带他走。”
      “叶征!”楚明修朝她大喊。
      叶征的刀掉了,楚明修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在犹豫,但叶征一边拦着那人一边仍旧大声说:“求你快带他走。”
      叶征觉得今天是要死了,她恐惧于那人可以杀死所有人的力量,但她不断赤手相拦,将那人死死挡在另一端,心中虽恐惧,但只有一个念头。
      祁远要活着离开。
      “你们...快带他走!”
      祁远端着弩箭对着那黑衣人,黑衣人此刻已将叶征束缚,他手掐着叶征脖领,挡在身前,此刻的叶征还紧紧抓着他的手腕,生怕他突然朝祁远追去。楚明修拦着祁远后退,他的弩箭不敢射出,稍有偏差便会落在叶征伸手。
      楚明修近乎是拖着祁远离开,但才未走多远,身后的黑衣人便抓着叶征脖领,将她重重摔在地上,力量之大,只那一下,叶征口中已涌出许多鲜血来,原本灯火璀璨的承泽街头,在她眼中,突然一片黑暗。
      叶征口中涌着鲜血,眼前黑暗,她摸索着碰到那人衣摆,用尽力气伸手紧紧抓住,嘴里仍在用力的大声说:“你们快走...快走...”
      楚明修和沈关霖用力拖着祁远后退,祁远回头一眼终于看见,承泽灯火下的叶征,短短片刻间,已脸上血色模糊。
      又一下,祁远在回头的那瞬间里,黑衣人又抓着叶征用力砸在地上,且手里的刀已举在叶征头顶。
      “周逢山。”
      生与死的缝隙里,慕容秋突然从月色里而来,似是从天而降般落在承泽街上祁远面前,楚明修似是看见救命稻草一般,突然停住。
      那黑衣人原本已抬起的刀在最后关头收起,他伸手将叶征从地上拖起,叶征的嘴角眼睛里此刻皆涌着鲜血,慕容秋来时,祁远再走不动瘫倒在地,看向叶征口中喃喃:“叶征...叶征...”
      黑衣人手掐着叶征脖子,笑着看向慕容秋。
      “好师弟,你总算赶上了,快来看看你的好徒弟。”
      叶征已听的不是很清楚,但她知道,三师父来了,祁远便没事了,此刻她已不在紧抓那人的衣服,矢了力一般任他掐着自己脖子。
      “我不是她师父”,慕容秋的剑指着那人,他路过祁远时只看了他一眼,仍旧向前走向叶征,“贺川才是她的师父,你与她今夜交手,竟看不出来吗?”
      黑衣人神情一滞,自是不信,说道:“你一定在骗我。”
      “我没有骗你,他是贺川唯一的徒弟,她的刀法皆是贺川所教,你今夜被私欲蒙蔽,竟一点都看不出来吗?”
      慕容秋往前,那人带着叶征一步一步后退,只听见手下已奄奄一息的御前第一护卫口中喃喃,似是梦呓一般。
      “我师父...是贺川,他是天下第一...第一高手...”
      慕容秋在他愣住时突然提剑杀去,那人将叶征往他身前一推,带着身旁中了两箭的人消失在承泽街头。
      慕容秋接住重伤的叶征,未再去追,此刻才有封武、明空、飞扬几人跑来。
      慕容秋在看见烟花炸响后,用最快的速度赶来,便是轻功还不错的飞扬,也未能追的上。
      承泽街头,祁远挣脱开楚明修还抓着他的双手,不顾众人目光,飞奔过去将叶征从慕容秋怀里接过,叶征脸上已满是鲜血,她闭着眼睛一动不动,脸上的血色模糊里尽是痛苦,祁远不敢摇晃,好似轻轻一动,这个人就会像那夜的梦里一般,在他眼前碎掉。
      他甚至不敢大声叫她,他低头,附在她脸旁,叶征的血便沾上了他脸庞。
      “叶征...叶征...”祁远轻声喊她。
      叶征在他怀里,似是听见了他在喊她,忍着浑身疼痛勉强说了一句:“皇上,对不起...我尽力了。”
      这一句话后,她再也没有了力气,呼吸都快疼的断掉。
      当她再次醒来,眼睛却疼的睁不开,眼前漆黑一片,她觉得自己应是死了,但又好像还有一口气,便试着将手抬起,她手疼的厉害,虚空中手突然被人握住,那双手她觉得很熟悉。
      “叶征,叶征...”
      她头脑一片浑浊,浑身都在剧痛,她还不知道,此刻她已在第二日傍晚赶回恒昌的马车上。
      沈关霖肩膀上的箭在那夜被明空拔掉,飞扬紧按着他的胳膊,疼的他险些晕死过去,他以往二十年来没有经历过这些,那箭拔掉上完药后,他觉得像是重新活了一回。
      回恒昌的马车上,他和护龙山庄庄主坐在一起,对面坐着皇帝,皇帝怀里抱着深受重伤的御前第一护卫,此刻那御前第一护卫昏迷一夜又一天,终于醒来,与当今皇帝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叶征知是祁远在身旁,她也无法握住他的手,便是自己疼的像是快要死掉,祁远好好的在她身旁,她也觉得十分安心。但她始终没有办法将眼睛睁开,她稍一用力,眼睛便疼的如刀割一般。
      慕容秋拿出一条帕子,将叶征不时流出鲜血的眼睛蒙上。
      叶征道:“三师父,我打不过他,我尽力了。”
      慕容秋叹口气,说道:“在他未离开护龙山庄之前,论辈分,你该叫他师伯。”
      “你已做的很好。”
      慕容秋安抚似的拍了拍叶征胳膊,她此刻整个人被祁远用披风裹住,但祁远仍觉得她在发抖。
      祁远一张口,语气中还是慌乱,他将披风裹紧,问道:“你是不是冷?”
      他还不知道叶征不是冷,叶征在疼,周逢山那两下摔的她五脏六腑都要碎掉。
      “我不冷”,叶征道,说罢又喊着沈关霖,“沈关霖,你还好吗?”
      明空的药是华扶朗嘱托他带的,止疼止血的良药,沈关霖此刻觉得肩上只有酥麻,不觉疼痛。
      沈关霖看着眼前叶征,道:“我没事,一点小伤,只是你快好好休息,不要再说话了。”
      “谢谢你。”
      叶征还记得沈关霖不顾危险去捡起了那支烟花,慕容秋才能已最快速度赶来。
      一路上未做停顿,到恒昌时,已是半夜,华扶朗和祁俊在无数声二师父中迅速披衣跑出了屋子来到院中,祁远并未将叶征交给他人,连慕容秋下马车时也未能从他手中接过,祁远抱着叶征进了护龙山庄,华扶朗看见这情形来不及多问,迅速引着祁远将叶征安置在房中,他推着祁远出去后关上房门,将众人关在门外。
      叶征此刻没了动静,只有一丝微弱的呼吸。
      华扶朗的房门关上,祁远终于没了力气,瘫坐在他门前,祁俊快步上前,将他抱进怀里。
      祁俊看向慕容秋,问道:“这是怎么了?”
      “是周逢山,若我在晚去一步,叶征便要死在他手里了”,慕容秋蹲下,看着眼前神情恍惚的祁远,说道,“他到底还是对贺川的徒弟,手下留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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