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往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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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漱子听闻直觉不妙，但还是尽力往好的方向想：“昭然可是看中了镇上的哪家姑娘？”
李昭然又扑通跪了回去：“回禀师尊，没有哪家姑娘，只有凛轩。”
“……”
静了一会儿，一个茶盏直直朝他脑袋飞了过来：“疯了，真是疯了！你知不知道他是谁！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是个什么身份！”
李昭然没有躲，一股灵力包裹着茶盏于千钧一发之际停下，又晃晃悠悠放回三师伯桌上：“三师弟稍安勿躁——昭然我问你，你们可是两情相悦？如果我没记错，三千年来你还是第一个得了允许进了凛轩洞府内室的——别和我扯什么关禁闭，这话也就掌门师兄信，真正被关押过的人可不是这样的。”
“是，我昨日向凛轩求亲，他答应嫁我为妻。还请师父师叔成全。”李昭然重重磕在大殿冰凉的石砖上不愿抬头。
三师叔当场就腾地站了起来，被六师叔扯扯袖子拽了回去，只好转头满是怒火地望向掌门师兄等他定夺。二师叔则眉头微皱，思考了一会也看向掌门。
殿内一阵压抑，清漱子垂眸摩挲着手里的茶杯，终于下了最后通牒：“这件事，我不同意。”
“师父！”
“无需多言，昭然，你太过莽撞，这些日子就留在房里静心吧。还有你们几个，完成任务不回宗门还跟着乱跑，也陪着你们大师兄一起静心吧。”
另外四个徒弟心下一沉，拱手应是。
他们都听出来了，师父这会儿禁他们的足，明面上是跟着大师兄一块儿挨罚，实则是要他们看着大师兄，别让他跑去不该去的地方。
李昭然心急如焚，他简直不敢去想已经有了家的小猫又被扔进风雨中会是什么感受，不能想，再想他全身的灵力都得逆流。
然而无论他怎样挣扎，还是被铁面无情的执法弟子押进了房间，随后房间门打开，溜进来四只垂头丧气的小老鼠，齐齐低头站成一排。
“对不起呀大师兄，三天没有你的消息，我以为出了什么事，才叫了师父过来的。”四师妹声音越来越小。
“这不关小四的事，是我叫她传的讯，大师兄对不起。”二师弟赶忙插上一句。
但李昭然纵使急的要呕血也没有迁怒的习惯，“不是你们的错，是我考虑不周。但凡我动身前多解释几句，或者后面给你们传讯报个平安，也不至于是今日这个局面。”
四只小老鼠面面相觑，最后还是二师兄站了出来：“抱歉……现在有什么我们能做的吗？”
李昭然眼睛一亮：“我灵力被封，替我给凛轩传个信。”
当天他连写了六封信，利用洒扫和送饭的弟子将信送了出去，可是直到第二天晚上，也没等到半点回音。
这不应该。
青翎宗的内门弟子个个是御剑的一把好手，从这里到凛轩所在的幽淼谷来回顶多四个时辰，按理早该有回信。
除非阿凛伤透了心，根本不想理他。
事实也的确如此，幽淼谷内美人静坐床沿一夜未眠，而早早送来的六封信，都已经泡烂在清晨的露水里，永远不会被谁打开。
到第三天晚上，李昭然已经彻底坐不住了，就像房间内一头困兽焦躁至极又无可奈何。得到消息，二师叔善易容的小徒弟心软了，扮成他的模样替他关了禁闭，临行前捂着自己后面某个部位眼泪汪汪：“昭然师兄你可得早点回来呀，要是被三师叔发现了，我这儿非给他踹烂不可。就那个暴脾气我师尊肯定拦不住……”
李昭然感动不已，虽然他出逃这事不少师兄弟都出了力，但最后直面三师叔怒火的人肯定是那个假扮的，这位师弟那是冒着半年都不敢往下坐的风险在帮他。
那他当然也不能让自己身后的同门失望，就是耍宝也得把媳妇哄回来，反正想要媳妇就得豁的出去，李昭然一直很有这个觉悟。
为了不惊动师父师叔，再次被路人暴露踪迹，李昭然不敢御剑，不敢往城镇里走，等他再次回到幽淼谷，衣衫被露水打湿，发髻被勾地散乱，可他那样欣喜地拍打着石门，忘记了满身的疲惫：“阿凛！阿凛我回来了！”
内室凛轩猛然睁开眼睛。
该死的，为什么又听到他的声音了。
轩轩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阿凛！”又一声激动的声音响起，伴随着石门轻扣的声音：“我知道你在里面，开门好不好，我回来向你赔罪了，随你家法伺候。”
居然真的是他。
他怎么逃出来的，他师父居然没把他禁足吗？
不是说好了会回去约束门下弟子……带都带回去了，还放出来干嘛呢。
凛轩心绪纷杂，最后思虑良多还是重新闭上眼睛，封闭五感潜心修炼。
不听，不看，不说，就没有人可以真正伤害到他。
接下来几天李昭然一直在门外徘徊，他放下食盒，鲜花，小玩具，却再也诱不出他想见的人。
也对，这才是正常的，堂堂魔宗客卿，怎么可能真的在意这些寻常人家的玩意，当初自己能成功，不过是凛轩愿意被他诱哄罢了。
现在他不愿意了，自己便再无计可施。
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好靠在石门上轻声说：“阿凛，就是要退婚，也得我们亲自谈一谈。”
……
石门终于缓缓打开。
凛轩站在门后，冷漠地扬着下巴：“退婚什么流程，你说，我做。”
“阿凛”，李昭然无奈地看着他，“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一定要和我退婚，散修的我是李昭然，身为青翎宗大弟子的我就不是李昭然了吗？身份之别，就那么重要？”
“正魔本就不两立，是你在强求。”
“可凛轩你严格来讲都不能算魔宗的人，只是一个客卿罢了。我知道这么多年来你守着魔宗却从未真正参与到魔宗事务中去，起得更多是震慑作用，震慑魔宗蠢蠢欲动的各路堂主，震慑想要瓜分魔宗地盘的所谓正道，可你从不轻起杀戮，更不偏帮魔宗，就是将来正道清算，也算不到你头上去！”李昭然抓住他冰凉的手，满是哀求地看着他。
凛轩垂眸避开了他的视线，将手轻轻抽了出来：“那又怎样，只要前面冠了魔宗二字，管你是客卿还是护法，是现在还是曾经——”
“都一样。”凛轩一字一顿。
李昭然一滞，又有些不甘心：“可阿凛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何会去当魔宗的客卿……你明明这么爱在家里窝着，趟正道魔宗的浑水不是你的风格。”
闻言凛轩的眼神微微放空，两千年前的场景一一浮现，清晰如昨：
那时他一千五百岁，为求天材地宝以散修的身份进入了一处秘境，他就是在那里遇上了狼狈逃窜的魔宗宗主。
彼时他被自己人背叛重伤，又被正道众人追杀，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自认已是无法继续活下去，于是决定用性命为魔宗换一份生机。
很不幸，凛轩就是那个被他选中的倒霉蛋。
在凛轩与巨鹰殊死搏斗时魔宗宗主冲出来横插一脚，以小腹被鹰爪完全贯穿为代价帮凛轩取到了宝物及巨鹰的内丹。
“你要什么？”凛轩站在他身旁，居高临下淡漠地望着他，背后是无尽的黑夜和冲天的血光。
“在我死后，若有余力，还请看顾魔宗一二，别让……别让那几个贪婪嗜血的叛徒，毁我祖宗千年基业……”魔宗宗主的眼神已逐渐涣散，凛轩却不以为意，粗暴地掰开了他的下颚，割破手腕喂了几滴血：“死不了。要看自己去看，等你好了成功进阶，我就走。”
自那以后魔宗宗主重伤闭关，就在正道以为有机可乘之际，却又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个魔宗客卿，虽然常年不见人影，却也勉强护住了魔宗这个摇摇欲坠的庞然大物，偶有几人犯上作乱，也翻不起什么太大的风浪。
大概魔宗宗主都料不到自己孤注一掷究竟求来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听完原委李昭然略有几分恍惚，凛轩他……果然本性纯良，这是什么赔本买卖，天底下只有这只傲娇的小猫会坚守几千年，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这时凛轩扫了他一眼：“我也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李昭然回神：“你问。”
“当初你说你曾见过我，可是真的？为什么我一点也想不起来？”
李昭然摸摸鼻子：“阿凛你就是太想当然了，自己几千年容貌未变就以为别人也是这样——你拿我现在的样子去回忆当然没有印象，毕竟我十年前还是个没长开的小屁孩。”
明明现在也是。
凛轩扬扬下巴，示意他继续说。
“十年前听风镇附近的村落一夜之间被屠了个干干净净，引得修真界和凡界广泛关注，最后查明乃是魔宗分支叛乱，肆意杀人提升修为——这事凛轩你可还记得？”
凛轩自然记得。
他还亲自赶过去镇压了。
“那时候，其实我也在。是跟着长辈出来见见世面的。”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往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