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留旧城》硬币树

28、第 28 章

　　包夜回来很难受，走在路上感觉身体轻飘飘，没有思想，空有一副躯壳。拖着这副躯壳往学校走。头脑中唯一明白的事——睡觉。

　　回到学校也不想洗漱，脱掉身上的衣物便蒙头大睡。傍晚时分醒来坐在床边，眼神定格在一个角落，呆滞无光。心里莫名觉得抑郁非常。

　　宿舍进来其他寝室的人，他们聚在一起滔滔不绝的聊天，我此刻只觉得他们吵，没有来由的抑郁像潮水一般涌来，一次又一次吞淹没掉我。

　　生活的本质是什么？又是什么要支撑着我要日复一日的活着。活在这个无人可以交汇的尘世间。这一刻，脑海里涌现出了上千种死法。却不知道该选哪一种。

　　室友给我带了晚饭，吃了两口便再也吃不下。没有食欲。很想找个安静的地方。

　　最后去了干爹家里。可以安安静静的躺下来，不用听到别人说话的声音。

　　还是会在每个周末去书店，周六这一天看了余华的《活着》。

　　余华在创作《活着》时，听到一首美国民歌《老黑奴》，那位老黑奴经历了一生的苦难，家人们都先他而去，而他仍然友好的对待这个世界，没有一句抱怨的话。这首歌深深打动了他，于是决定写下一篇这样的小说。才有了1992年的《活着》。

　　不管是小说还是歌曲，都写到人对苦难的承受能力。怎么这些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竟是这般软弱不堪呢？逝去的人无法挽回，活着的人不应该振作起来吗？怎能任由自己沉沦堕落到无药可救。

　　若真有另一个时空，若人逝去是跳升至四维空间能看到三维空间的人。那么，小崔见自己这副模样又该多担忧呢？

　　我决定努力振作起来。

　　回到学校，陈森和几个男生从篮球场出来。也许是见我这般戚然，他眉头紧锁对旁人说
　　“走了，拜”

　　他来到我跟前问
　　“你这段时间精气神也太差了。”

　　“是吗，我没什么感觉”我笑

　　“感觉你眼神都黯淡了。未老先衰，形容的就是你目前这模样吧。”

　　“一起出去吃个饭？”他又说

　　“走呗。”我爽快答应了。

　　“你没事吧？”他忧虑的看我

　　见他这反应我不自觉笑了出来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放心好了，我不是那种做傻事的人。”

　　陈森这才缓缓松掉一口气。
　　他轻轻搂着我的肩膀，行为暧昧，遇到熟人，那人开玩笑对他说
　　“哟呵，陈森你这小子不对劲啊。”

　　“我媳妇儿。”他对那人说

　　我推开他的手说
　　“别他妈腻腻歪歪的，恶心。”

　　“你还嫌弃我，和梁实初的时候怎么不恶心？我哪里比不上他？”

　　我停了下来

　　“我错了哥，说错话了，别生气。”他连声道歉。

　　又好气又好笑。

　　吃饭时陈森想着叫上石榆，便打了电话唤她过来。石榆带上一个高挑清瘦的长发女孩，女孩的头发染上了不羁的树莓色。

　　石榆给我们互相介绍，女孩名叫候泽雨，性格很开朗，热情奔放，她给所有人递爆珠的555香烟。

　　石榆分享快乐给我，说起工作上发生的一些有趣的事情。我问她
　　“要是我没考上大学，可否和你一同去酒吧卖唱？”

　　石榆给我夹菜，爽快答道
　　“当然可以，但如果你考上好大学我会更开心。在酒吧工作乌烟瘴气的，日夜颠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若不是为了生活谁不想朝九晚五过清静日子呢？”

　　石榆带我们去商场，硬要买礼物送我和陈森，盛情难却下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

　　看完一场电影我们在路口告别，石榆和候泽雨要回到那空气混浊和弥漫着噪音的战场。用劳动去获取生活的战利品。

　　这一晚去了陈森家里，我们躺在一起互诉衷肠。说了很多事情。他聊到了他的父亲，他的父亲去世得很早，在他年幼的时候。

　　他当时赴朋友的结婚宴。在外喝了很多酒。骑摩托车回家的时候出了重大车祸当场去世。那个时候家人甚至不能见他最后一面。

　　记忆里父亲在那一天的夕阳下骑摩托车从家离开，带动了花园地上的白色细微花瓣，飞旋起来又轻轻地落在青石板上。

　　他坐在花园的石凳上。石圆桌子上零零碎碎放着积木和玩具。父亲转头对他挥手道别。

　　但就在那一个黄昏，他再也没有回来过。第二天母亲在医院哭天抢地。他的叔叔带他回家。他坐在花园里，还在等他回家，天上的星星都出来了，他还没有回家。

　　后来他才知道，他永远回不来了。

　　那一个晚上，陈森说着说着就睡着了。半夜气温凉下来，被子有些单薄。我们感觉到冷便拥抱在一起。陈森身上有着淡淡的香味，像幼童身上淡淡的奶香。一时间很有安全感。心里莫名感动。

　　那一个寒假我们基本每天晚上都睡在一起，有时候是在他家，有时候是在我家。两个灵魂在渐渐地在靠拢。互相拥抱，互相取暖。

　　他的吸引力无懈可击，狂傲不羁的外表下竟这样温柔。令我撼动。不得不承认，我无可抑制的喜欢上了他。

　　我很唏嘘，这颗无良的心，怎么变得这样快。如今心里没有了那个位置。仿佛另找到了太阳，脱离了原先的轨道。但转念一想，自己并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所以这一切有什么关系呢？我只是一个游乐场的客人，花钱的大爷。一觉甲不好玩，马上去玩乙。可爱又可恨的游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