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角枫花》三分野甜

25、天堂之下03

　　眼泪混着血啪嗒啪嗒掉到程野脸上，血顺着脸颊滑了下去，可他的眼泪一滴一滴流进了程野的心里。程野看了眼脚下，反手握紧霍宁的手腕：“别哭，我数三声，你松手我借力踹进三楼的窗户。”

　　霍宁愤怒的哭喊道：“你放屁！你当我没上过学是不是！”

　　垂直角度，人体下坠的速度根本就没有办法斜角跳碎窗户进入三楼，程野王八蛋根本就是想骗他松手！胳膊实在太疼了，后来滴下去的都不知道是汗还是泪。

　　楼下的安全底垫刚刚搭好正在充气，一队人涌进楼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上来。霍宁气若游丝的笑道：“程野，我真的抓不住了，你要不要和我赌一把。”

　　霍宁让程野以他为支撑点，踢着墙荡一下，借着荡起来的角度拼一把，看能能踹碎三楼的玻璃，程野丝毫没有犹豫，仰头对霍宁说了声信我，随即拽着他的胳膊点了下脚尖，晃出去的瞬间两人同时松了手，程野翻身向下护住脸掉进了一堆碎玻璃渣中，伸出外面的手一把拉住轻飘飘坠下去的霍宁紧紧抱回了怀里。

　　程野把人勒的紧，恨不得嵌入自己身体里，他不敢想象，如果自己刚才没抓住会发生什么，明明自己的时候还口口声声说着三层楼摔不死，换成霍宁，好像三层楼梯都不行。

　　被抱在怀里的人像个漏了气的气球，任他怎么摆弄都不见动弹，程野抵着他额头情不自禁地缓缓落下一吻：“没事了，我送你去医院。”

　　他打横把人抱起，霍宁闭着眼睛，头歪在他怀里，胳膊无力的搭在腹部，轻声呓语着什么。直到医院将伤口都包扎好，程野打着一堆的纱布守在他床边时，才听清那个一直不肯松手的人在喊他的名字。

　　他反复说着：“程野，好疼，你别松开我。”

　　住院观察了一天，第二天一早程野开车把人接回了家。前天夜里看完的资料还散在沙发上没有收拾，霍宁随手拿起章卷宗看了眼，程野端着空杯子从厨房匆忙跑出来把文件收起来放到书房的柜子里。

　　出来后看着霍宁询问的目光解释了句内部档案。霍宁点点头，他看着程野倒水的背影缓缓开口：“那案件里说的是你父母吗？”

　　程野把水杯递给他：“不是说渴了吗？先喝口水吧。”

　　霍宁就这吸管吸了几口，便听到程野缓缓说道：“是我父母。”

　　出事的时候，程野还小，他对案件的经过也只能通过几张调查记录验证推敲。十八年前，江城首富方旭宁的小公子被绑架，方家悬赏八百万寻找绑匪。东港县出任务的特种兵程西崇在破获大宗毒品交易的时候，在10公里外的废弃铁皮箱里意外救回来被绑架的方槿黎。方程两家因此交好，但三个月后东辰大道发生一起车祸，程家夫妻和方旭宁死于这场车祸，方家太太应雨佳自此失踪。

　　事后调查案件的警官在方家发现大量毒品，陈敬之提供的交易流水成为方家参与贩毒的铁证，当天事故现场的监控显示方家开车撞向程家，两车相撞引起的火花引燃了汽油导致大爆炸。应雨佳的失踪被判定为畏罪潜逃，还在医院接受治疗的方槿黎被严格监控起来，后来一直跟着方家的奶妈担心小少爷的安全偷偷把人换了出去，这么多年再无踪迹。

　　霍宁闭着眼睛，靠在沙发垫上听故事一样听着他的讲述，待程野说完，他缓缓道：“那你重新看这些资料，是因为最近的事，觉得陈家当年的证词不可信？”

　　程野手攥成拳：“可不可信根本不重要，监控拍到的画面不会假，应雨佳和他儿子的失踪不是假，如果他们没有罪，为什么要逃。”

　　霍宁头靠在他肩膀上，手覆在他因为愤怒而颤抖的手上：“我不知道监控拍到了什么，但有时候眼见也不一定为真。”

　　程野看着霍宁质问他：“你怎么知道？”

　　霍宁轻松地笑笑：“你不也怀疑吗？如果你不是也有疑虑，为什么这么多年了，突然又调出当年的档案。”

　　程野错开霍宁的目光，说了句是真是假，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霍宁请了一周的假在家养伤，程野光荣的又被迫停职担任起临时保姆的工作。

　　陈家的往来账目和资产基本已经查完，剩下的就是走访几家陈家资助福利机构。程野带着李正义从院长办公室了解完情况出来时，正看见霍宁坐在一架钢琴前给小朋友唱歌。

　　谷院长长得慈眉善目，他看着孩子们的方向跟程野说道：“那是之前安排的活动，当时陈家还没出事，陈先生邀了霍先生来教孩子们弹琴。”

　　一曲唱完，邢秋秋招呼着霍宁和孩子们一起照了张合照，路过程野的时候还不忘狠狠瞪一眼他。

　　李正义无辜受牵连，寒毛直立的问道：“老大，你们最近结什么仇了？”

　　程野拆了跟棒棒糖叼嘴里，白了眼李正义：“什么胡话，我看着像是会跟人结仇的？”

　　李正义撇撇嘴，不予置评。程野看着独自坐在一边的小男孩关切的问道：“怎么不过去跟他们一起玩啊？”

　　小男孩目光灼灼的盯着他，只看人不说话。程野眼睛转了一下，笑着从兜里掏出一根棒棒糖问他要不要吃。那只小男孩瑟缩的退了几步，转身躲到了霍宁身后。

　　霍宁顺着小男孩的目光看过来，程野无辜的摊手表示自己啥都没干。李正义在一旁偷着乐，心想打脸了吧，你看看你，连小孩看了都怕。

　　中午孤儿院的孩子们午休后，霍宁被拉回了片场，程野当然跟着李正义回了警局。刚离开孤儿院估计两个十字路口没有，霍宁的工作室就更新一条微博，写着孩子们真可爱，下面是一张集体合照的图片。李正义坐在副驾驶位上看着图片咋舌，像一旁的司机发问道：“老大，你说他们明星究竟是真的想做好事，还是只是想借做好事宣传啊？”

　　他老大没好气的回了声：“你说呢？”

　　致命提问啊，谁不知道小白楼里霍宁被程野抱出来的还穿着他的衣服啊。李正义盘算了半天觉得还是不能说家属坏话。

　　他讪笑着说道：“我觉得小霍哥肯定是真得想来看看孩子们的。”

　　程野鼻孔出气，满意的轻哼了声：“算你说了句人话。”

　　李正义双手合十，心里默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回局里的路程不过二十分钟，霍宁工作室的一条微博一句被转载了几十万次，李正义不由的感慨道以后缺钱救命就找小霍哥，这号召力，一人一块都够我活十次了。

　　关于陈家的案子档案都整理好，相关证据也都存放到了档案室，其他涉及金融往来的资料刚刚移交其他部门，局里就连着接了七通报警电话。

　　报案的人都声称和霍宁合照的孩子里有自己被拐的孩子。一个小时后，程野带着人重新折回了天使之家。院长看着带队的程野不解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程野如实说他们接到报警电话，现在怀疑孤儿院里有失踪被拐的孩子。

　　谷泽育被带回局里配合调查，四名护工留在孤儿院照看小孩，许常飞和陈闻远留着看人。晚上七点多，各地报警的家长陆续赶来，程野安排人逐个替他们做了笔录，并安排医生对他们指认的孩子做了DNA的检测。

　　整整熬了一个通宵，最后发现这七对家长和孩子的DNA没有一对能配得上。王猛好生送走家长，一晚上的问话嗓子都干冒烟了，他哑着嗓子感慨道：“真是好大的乌龙啊。”

　　就在这时一个满脸白胡渣，蓬头垢面看上去像六七十岁的男人走进警局，他敲了敲门：“我听说孩子丢了可以来你们这儿找，请问，我孩子，我是不是从咱这儿报警啊？”

　　季甜走近扶着老人问道：“您孩子多大了？”

　　“今年应该22岁了。”男人从兜里掏出一块红布包了好几层的照片递过去：“这就是我闺女照片，我只有这么一张了，不知道可以找到她吗？”

　　季甜看了眼照片，重新帮他包好：“我们今天是接到好几期小孩失踪的案子，但检测结果都不匹配。再说了，天使之家的孩子，年纪都很小，和您女儿岁数不相符。”

　　男人紧紧握着照片，双眼噬着泪花，他自己身上脏，手也黑怕碰脏了对面姑娘，只能抬眼请求道：“真不能让我见见孩子吗？”

　　季甜抱歉道：“叔，确实是信息对不上。这样，你把您女儿的信息在留我们这儿一份，我们会帮您留意女儿信息的，你看行吗？”

　　男人垂下头，点了点转身走了，走了几步又想起什么便停了下来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的透明袋子。他珍重的将带子放到桌子上：“这里面是我和孩子他娘的两股头发，如果可以，能不能也帮俺看看？”

　　程野将桌子上的袋子拿起来递给王猛，让他送去检验。对方笑着把腰弯的很低很低，哽咽着跟他说着谢谢。程野扶起对方：“叔，我想跟您问个事，不知道您可不可以告诉我。

　　对方愣了下又连连点头，程野问道：“您刚进来的时候说，听说孩子丢了可以从我们这儿找，您是听谁说的啊？”

　　对方从兜里掏出一个手机，程野结果手机打开收件箱看到一条短信，上面写着：“想找孩子到镇江公安局找刑侦二队程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