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角枫花》三分野甜

26、天堂之下04

　　送走人后，程野让季甜联系今天来报案的那几对家长，确认过后，所有人都承认收到过一条短信提醒，不过提醒的内容除了那段话之外还附着一张照片。

　　程野拿着车钥匙直接开去了通讯总局，让他们帮忙调查号码，最后只查到号码绑定的是一个国外的网站，信息是由网络终端定时发送的，并不能追查到任何人。

　　程野看着调查到的文件，突然想起了贺安安之前跟他说的那句——他们总会再见的。直觉告诉他，天使之家的事或许背后还有文章。

　　回到局里的时候，陈闻远和许常飞已经回来了，观察了一晚上没什么异常，而且DNA检测也没问题，他们自然没理由一直守着孤儿院。

　　季甜见程野回来，把一踏资料递过去：“你昨天交代的事儿我查过了，这是天使之家最近三年的情况，总体看起来没什么异常，如果非要说异常的话，倒是有一件事确实有点怪。”

　　季甜看了天使之家三年全部孩子的登记信息以及领养信息，所有手续都合规，查不出一点问题，只不过，相较于其他孤儿院的流动记录，他发现天使之家孩子的收养和流入特别频繁，收养成功率高出其他孤儿院十几倍，甚至更多。

　　“三年不够，我要近十年的，越早越好。”他将资料丢到陈闻远桌子上：“闻远，你带着正义和小飞把资料上所有的领养信息都确认一遍，挨个打电话问，知道了吗？”

　　陈闻远道了声好，将资料分给两人便开始进入工作状态，程野拉着王猛准备再去一趟孤儿院，哪知道刚出门就被记者围了个死，一个不知名的小号在网上爆光，说天使之家孤儿院疑似拐卖儿童窝点，一时之间引起无数青少年保护协会的关注。

　　闪光灯在眼前闪得睁不开眼，王猛抬手挡着叫他们不要道听途说，话筒凑到嘴边，记者逼问道：“我们知道昨天已经有多个家长前来报案，警方也抓了天使之家的院长来协助调查，公民有知道真相的权利，请程队长回答一下，网传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天使之家的孩子们究竟是不是被拐卖来的！”

　　程野一把夺过话筒，王猛心里念了句完了，紧接着程野看着镜头，一副痞样暴露无疑：“你也知道是协助调查？用不用我告诉你什么叫协助调查。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你身为公民如果真的关心真相就不应该在这里围着警察，妨碍办案。”

　　摄像机缓缓要放下去，程野一手撑著，冷声命令他好好拍：“我不知道是谁让你们来的，躲在背后的人，你最后给我好好躲着，我会抓到你的。”

　　二十分钟后，二队的人恭恭敬敬的站成一排，祝局用力拍着桌子指着电视上程野大放厥词的画面：“看看！看看，你有点公安干警的样子吗！你是流氓吗？公开给我搞威胁这套！”

　　程野垂着头不说话，祝坤抬手用力在他后脑勺上拍了一掌，骂他太不像话了你。

　　程野咬牙瞪了他一眼，啪的一声，又一掌落了下来，祝局气的喊到：“说你呢，你看他干嘛！”

　　就在祝坤得意洋洋吐着舌头扮鬼脸的时候祝局冷声叫了他的名字。他虚声喊了声爸。祝局一瞪眼，他赶快换成：“祝局，有事您吩咐。”

　　最后去孤儿院在走访的活交给了祝坤和王猛，其他人遣散后程野被留堂问话。

　　“说说吧，什么情况。”

　　程野沉默半响回答：“是方家的人。”

　　祝景峰眉头一紧问他有没有证据。

　　程野摇头：“这么多的事都是冲着陈家去的，我觉得不是巧合。上个案子，我怀疑剧场里最后一个见陈敬之的就是方旭宁的儿子方槿黎，而且...”

　　祝景峰急催着问他而且什么，程野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将贺安安转告他的话如实告诉了他。

　　祝景峰嗤笑一声，道了声好，时隔十八年，消失的人终于出现了。

　　电话回访领养家庭时，能联系上的都确认过，没有任何问题。一个国外的号码拨了多次都无人接听，就在李正义拨打下一个号码时，电话回拨过来，视频信号接通，对面的人诧异的看着一声刑警服的人愣了一下：“Sorry, I accidentally opened the video。”说罢将通话切成了语音模式。

　　李正义糙着口不怎么正宗的英语问对方：“can you speak chinese？”

　　对方笑了笑问他：“警官，有什么事吗？”

　　李正义说了情况，问他是不是2年前收养过一个孩子，现在情况怎么样，外国人的回答一如其他寻访的人，都说孩子很好，现在已经能够融入他们的家庭和学校了。就在电话挂断前，李正义犹豫一下询问道：“还有件事我想确认一下，我看资料上显示常先生只领养过一个孩子是吗？”

　　对方回了声是，李正义看着常冠一的收养材料想到刚才短短几秒视频画面露出的内容，他委婉的试探问道：“我刚看到视频里您书架后面的相片，Eddy很喜欢跟您一起踢球啊。”

　　常冠一解释道：“eddy爱美，常说摔伤了就不好看了，她都是站在一旁帮我加油的。”

　　李正义握紧手里的资料，看着档案上的男孩子照片缓缓说道：“是啊，小女孩都这样。”

　　对方没有否认，说如果没什么事他就去接小孩放学了。电话在嘟嘟声中挂断，李正义心头大颤，他扭头看着陈闻远说他们的询问方向错了。

　　所有的资料，姓名、时间全部都对的上，人们惯常在给孩子起名时会因为性别有所偏倚，男孩子会阳光刚毅一点，女孩子会温柔甜美一点，他们根据姓名臆想了性别，在询问的过程中问答双方说了同一个名字，接收信息的双方就主观上觉得说的是同一个人，但其实，天使之家资料中被领养的孩子和真正被领养的孩子根本就是同名不同人，所有的收养档案都是假的。

　　祝坤带队过去的时候，天使之家的院长谷泽育正准备逃跑，办公室的资料被翻的乱七八糟，看护孩子的护工也早就不知所踪了。

　　人铺出去，几个人陆续被抓到，问话的过程中，护工们一口咬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问他们为什么要跑，他们各说不一，有得说看到新闻觉得孤儿院名声不好了，不想干了，有得说看到院长回来慌慌张张收拾东西，她觉得不安，怕再被警察问话就想走。

　　谷泽育被重新关到了审讯室里，王猛把调查的情况摊桌子上，问他怎么回事。

　　谷泽育吭呲半天说自己不是故意造假的，就是想提高孤儿院的声望才伪造了这些收养证明。

　　季甜问道：“既然你说收养证明是伪造的，那这些资料上的孩子呢？孩子都去哪儿了？”

　　“我不知道什么孩子，我就是买通一些关系知道有哪些孩子被领养，我就做份同名的假资料。”

　　季甜打开文件夹推到他面前：“资料是假的，但所有孩子的出境记录确是真的，我劝你配合调查。”

　　王猛指着谷泽育喊道：“我警告你，别耍花招，快点说孩子都被你弄到哪去了！”

　　问话到这里谷泽育沉默着一口咬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他就是做了份假档案，不知道怎么会真有这些孩子的。

　　天使之家因为涉案被查封，网络上众说纷纭，刚被压下去的各种揣测，随着院长的再度被抓而引爆，官方一直对外宣称案件仍在调查中。孤儿院十几个孩子暂时还待在天使之家，因为一时调不开护工，祝局就从队里挑了些女刑警过去照顾。

　　霍宁正好路过，便提了些点心、水果和饭菜去了局里。王猛坐在办公桌上，一口一个茶点感慨道：“今儿午饭终于不是泡面了。”

　　李正义舔舔嘴角粘着的米饭粒左一个小霍哥，右一个小霍哥，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儿子见了妈，那个亲昵劲儿啊。陈闻远把蛋汤推到他手边，酸不拉唧的说道：“白眼狼，我前天给你带饭，怎么没见你这么亲热的叫我？”

　　李正义端起蛋汤喝了口，瞪着他：“你还好意思说，你带的那啥饭，辣椒炒肉，藤椒鱼片，你知不知道我第二天拉粑粑都辣屁x！”

　　陈闻远嚼了口米饭，没滋没味的说道：“谁能知道你一个四川人吃不了辣。”

　　李正义懒得搭理他，转脸满眼小星星的望着霍宁，甜滋滋的喊了声谢谢小霍哥，陈闻远嘎嘣一声，把嘴里的塑料勺咬断了。

　　季甜拿纸巾擦了擦嘴，看了眼李正义和陈闻远跟霍宁说道：“他两就不能凑一起，你在等会，头儿估计马上回来了。”

　　霍宁点头，坐在程野位置上把兜里揣的棒棒糖一根一根给他插笔筒里，本来空荡荡的笔筒又被塞的满满当当。

　　王猛啃完瓜空出嘴来，赶快否定季甜刚说的话：“我觉得小花挺适合闻远的，他俩要是一起过日子准热热闹闹的。”

　　李小花同志一口米咽不下去喷了王猛一脸，陈闻远倒是高高兴兴把李正义刚喝了一半的汤咕咕灌下了肚。

　　程野埋头看着刚问完的口供，闻到饭香再一抬头，多日没见的人正偏着头站在他工位上笑着跟他招手。这人啊，忙的时候没时间想，突然见着才觉得轻飘飘的心里好像有了点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