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半书（无限流）》酷暑不熟

338、索哈莱之泪（47）

　　“喂喂喂，你还没告诉我什么是「零域象限」呢？”当邢桉的瞳孔渐渐聚焦，周围也渐渐明亮了起来，他艰难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只横在邢桉眼前的手。

　　那只手先是在邢桉眼前晃了一下，随后邢桉像是刚刚睡醒一般顺着手腕的方向偏过头看了过去，结果看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青年。

　　他穿着相对轻便，几乎完□□、露着上半身，用相对轻薄的亚麻布缠绕腰部形成短裙造型。

　　脖子上戴着一个宽领项圈，手腕上也戴着银色的金属配饰，脚上踩着一双凉鞋，青年的皮肤略显黝黑，此刻正以一种非常好奇的眼神看着邢桉。

　　邢桉这才发现自己此刻正靠在一根巨大的柱子上，他艰难的抬起手，彼时的太阳正从厚重的乌云钻了出来，第一缕落下的日光就这么猝不及防的落去了邢桉的眼中。

　　或许是因为来到漩涡前与旋涡后的反差实在太大。

　　也或许是邢桉刚刚完全掌握如何具象化自我「思想」的能力以至于脑袋还未完全清醒。

　　当那道刺眼的日光落入邢桉眼中之时，邢桉像是被梦魇魇住了一般，先是呆了呆，随后像是感觉到眼睛之中就像有无数根针扎过一般。

　　在强光的直射下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并用手遮蔽落下来的日光，刚巧一片厚重的云再一次遮挡住了刺眼的太阳，让周围暂时性的又暗了下来。

　　邢桉用一只手扶着额头，看似低着头像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正在试图让自己混沌的大脑尽快清醒过来。

　　实则在脑内快速思考着自己此刻的现状，并通过余光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这大概是一座神殿的角落位置，因为在他的视线之中还有很多像他现在靠着的这种石柱。

　　石柱是典型的多立克式石柱，特点是粗大雄壮，柱头是个倒圆锥台，没有柱基。

　　柱身雕成20条槽纹，石柱下部约占全柱三分之一的地位槽纹很浅，几乎是平的，往上越来越深。

　　看样子他现在所在的位置应该是在这座深点的侧面，这里没有什么人，只有眼前的人正用一种非常好奇的目光凑近看着他。

　　邢桉很快就发现了自己为什么会被他用如此奇怪的眼神看着，他缓缓低下头，发现自己身上穿的还是之前进入卡萨鹤鸣陵寝时穿的防风防沙的冲锋衣。

　　怎么看都和眼前的人以及周围的陈设相当格格不入，这人没有把自己当成间谍扔给这附近的警卫队甚至还用一种看珍惜动物的眼神看着自己，已经算是非常有种了。

　　更加神奇的是，明明这人说的语言听上去和现代说话的方式并不相同，甚至吐出来的是对邢桉来说完全陌生的语言，咬字和发音上也和邢桉听到的各种语言并不一样。

　　这种语言就像是之前他在那段混乱而又复杂的记忆中听到的……古厄达穆斯语，但是在这一刻邢桉完全能够确定自己能听懂这种语言。

　　甚至在还未完全恢复清醒的时候，邢桉脱口而出的语言也是当地的厄达穆斯语。

　　可能连邢桉都没有料想到有一天自己的学习能力会恐怖到连他自己都觉得惊奇，邢桉只听见自己开口用古厄达穆斯语以一种疑惑的语气对眼前的青年说：“你听得懂我刚才在说什么？”

　　青年歪着头先是盯着邢桉凝视了几秒钟，随后无奈的摊开双手：“这有什么听不懂的，异邦人，你刚才说话不也是用我们国家的语言？

　　话说你厄达穆斯语说的可真好，在整个主神世界的现有语言体系之中，我们厄达穆斯语可是最最难学的语言，就没几个异邦人能学得会的。

　　你还真厉害，不过你说的「零域象限」到底是什么啊？”

　　邢桉：“我说「零域象限」了？”

　　青年本来还是蹲在邢桉身边，见邢桉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索性直接盘腿坐在了他的旁边，双手撑在膝盖之上用力的点点头：“对啊，当时你就像现在这样靠在这里，昏迷不醒着嘴里用厄达穆斯语喃喃自语着「零域象限」这几个字。

　　而且你嘴里翻来覆去的就一直在重复着这几个字，所以到底是什么意思？这是个什么东西？是你们异邦的什么地名吗？”

　　邢桉微微眯了眯眼，他缓缓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也想知道「零域象限」到底是什么东西以及……这个存在到底该用什么来界定其概念。

　　过了一会儿，他艰难的摇摇头：“没什么，「零域象限」……只是……我们异邦……呃一句箴语，在我们进入深度冥想的时候默念这句话，然后进入漫长的自我审视，以期得到上天的指引。

　　对，就是这样的，它并不是什么地名，是一个存在于概念上的定义，它本身并没有什么实际的含义，正因为如此，每一个人眼中的「零域象限」都是不一样的。”

　　本来邢桉忽悠人还忽悠的磕磕绊绊的，一开始他还深怕这人不相信自己，但是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越讲越顺，到最后已经能侃侃而谈了，说谎都不打草稿，这镇定自若口若悬河的表现让旁人完全看不出来邢桉是完完全全在忽悠人。

　　其实也不能算是完全忽悠人，因为对邢桉来说，他也不知道「零域象限」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存在。

　　对姬将晚他们那些域主来说，这是一个想要夺取他们身上血脉因子的存在，对严汲来说，这是一个有点神秘但是应当还在他掌控之中的不足为虑的存在。

　　但是对邢桉来说，「零域象限」是什么呢？它就像是一个诅咒一样呼的一下就缠上了邢桉，最开始无意识的共情他们惊世骇俗的想法，并同步着他们的思维。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朝他的大脑内灌输着某些看不见并且摸不着的东西。

　　一点一点慢慢的渗透着旁人的思想，想要在不知不觉间同质化他的思想，踏出一条他们想让自己走的道路，并通过这条道路见证他们想要的结局。

　　而先前对「零域象限」的假设中最重要的一条便是他们的存在是为了制衡现在在主神世界已经如日中天的「植物园」。

　　还有一个最最重要的问题，从眼前的青年口中得知，自己会在睡梦之中反复提到「零域象限」这几个字，甚至还是以古厄达穆斯语来重复说出「零域象限」这几个字。

　　零域象限用他们现在的语言来说只有四个字的发音，非常好读，但是换成古厄达穆斯性质就不一样了，古厄达穆斯语发音下的「零域象限」又长又绕口，而且还要一直重复。

　　邢桉并不觉得自己会用一个了解没多久的语言去念这样四个字，更不要说这四个字用这种语言读出来还格外的绕口复杂。

　　但是现实是他确实用这种语言在昏迷过程中不断重复着「零域象限」，当然了也有可能是眼前的人在说谎。

　　可是假设他在说谎，那么他执着的想要知道「零域象限」这四个字这代表着什么，又是为了什么？

　　「零域象限」……自己一开始也没有过分的去联想这个名词，反而是进入了卡萨鹤鸣的陵寝之后，准确的来说应该是在进入那个漩涡之后，就开始频繁的想起这个名词。

　　自从来到主神世界，邢桉本能的相信着自己的第六感，而现在「零域象限」不断出现在他眼前，以重复性的语言不断的冲刷着邢桉的记忆。

　　而这正代表了「零域象限」与「旱海域境」这个神秘的国度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说不定，「零域象限」的诞生和这个国家有着最直接的联系，否则邢桉也不觉得自己会在这里频繁的想起并说出这个名词，甚至用的还是古厄达穆斯语。

　　而且……从醒过来之后，周围是完全变了一番天地，先前卡萨鹤鸣的陵寝完全消失不见，周围也没有邢宙的身影，不知何时起他和邢宙分开了。

　　眼前的人又用古厄达穆斯语与自己交流，奇怪的服饰以及身后貌似是神殿的存在，所以……这里是很久很久之前尚且处在熙武王朝时的鹤鸣吗？

　　邢桉不动声色的抬起头，收敛神情让自己表现的非常自然，仔细观察着青年人的神情，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青年在听到邢桉这样说之后，先是皱了皱眉，像是并不相信邢桉所说的话一样。

　　就当邢桉以为青年不相信自己的时候，青年忽然冲着他很温和的笑了一下：“哦，我明白了，相当于对着祈祷的神明的化身对吧？就像我们的「权衡」大人和卡萨丹汀大人一般。”

　　邢桉没想到青年就这样平淡的接受了自己的措辞，他先是愣神了片刻，然后像回过神来一样给自己找补着：“什么？啊，对对对……就是这样，等等，你说谁？「权衡」，卡萨丹汀？”

　　这一下子获知两个对他来说并不算陌生的名字让邢桉一时间有些懵，看样子自己应该是在「原初时代统括积年星盘」的作用下来到了熙武王朝最前期的时候。

　　那个时候这里还是由开国皇帝卡萨丹汀统治着的，至于「权衡」……指的是《权·衡世家》吗？

　　青年人拍了拍邢桉的肩膀：“啊，你不知道吗？「权衡」大人就是整个厄达穆斯的守护神啊，而掌握着这个无上伟大存在的便是我们的帝王卡萨丹汀大人，能掌握神器的存在必然也是神明的化身，「权衡」大人丈量一切、称量万物。

　　那么能掌握它的卡萨丹汀大人便是掌握规则掌握律法的神明化身，我们厄达穆斯是受主神庇护的土地。

　　正因为如此，我们才会定期开展庆典，向神明以及上天献上自己的一切，而这盛大的庆典也吸引了不少像你这样的异邦人过来，朋友，你无疑是幸运的，你赶上了我认为这十几年来最有意思同时也是最热闹盛大的庆典了。”

　　邢桉不解的看着青年：“哦，此话怎讲？”

　　邢桉的话像是触发了青年的话匣子开关一般，只见青年滔滔不绝的说：“那当然是我们的长公主卡萨鹤鸣殿下在即将到来的庆典前夕，得到了来自上天的嘉奖。

　　她成功的锻造出了除「权衡」大人的又一件旷世神器，而这件神器将要在庆典之中正式亮相，届时整个主神世界都会为之震颤的，天佑我们厄达穆斯。”青年越说越激动，到最后甚至已经上手开始摇晃邢桉的肩膀。

　　不得不说，这家伙的力气是真的大，邢桉居然没有在第一时间挣脱他的束缚，被他强大的力量摇晃的差点吐出来。

　　邢桉抓住青年的手腕：“停停停，我知道了，你别激动。”

　　青年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对邢桉做了什么，连忙松开手，尴尬的挠挠头发，尴尬的笑了一下：“啊哈哈哈哈哈，抱歉抱歉，太激动了，你不要介意，哦，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伊布缇达，在厄达穆斯语中意味着初始，你呢？异邦人？”

　　邢桉刚想开口告知伊布缇达自己的名字，但是“邢桉”二字刚到嘴边，核心支配者的声音从他的心底响起：“主人，我个人认为，最好不要在古厄达穆斯暴露自己的真名。

　　因为你并不确定你现在所处的位置是真实的过去的古厄达穆斯，还是因为「原初时代统括积年星盘」影响下的一道时空乱流投影。”

　　“有什么区别吗？”在和核心支配者交流的瞬间，邢桉发现了一些与众不同的地方，他能明显的感觉到周围时间的流逝变得不一样了。

　　就连一脸期待的等待着他回答的伊布缇达眨眼的频率都像放慢了一千倍，就好像……时间变慢，可他和核心支配者之间的对话速度却是正常的。

　　这种景象之前不是没有发生过，只是当时的邢桉还不能如此直观的感受到这种变化，而面对这种变化，核心支配者给出的解释是。

　　随着邢桉对自我思想的把控越来越熟练，思考的速度自然也会越来越快。

　　在一瞬间会逃脱时间对思考的掌控，呈现出一种脱离时间影响的现状，即比时间流逝还要快。

　　而在这之后，对邢桉的第一个问题，核心支配者也给出了合理的解释：“由于血脉的特殊性，您的真名不应该在历史中被留存，越是强大的人在进行漫长岁月的旅程，就越会隐藏自己真实的名字。

　　在这点上，「植物园」的「命运园丁」已经给出了答案，「植物园」成立至今为何无人知晓幕后之人的名字。

　　显然……是有这层顾虑在的，如果被别有用心之人知晓姓名，在您还未强大之前，他们便派人来截杀，您……又当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