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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Chapter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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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房，钱悠南被按着坐下。
小孩搬来凳子坐在钱悠南对面。
掀开沾着水汽的袖子，烫红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
钱悠南一直盯着小孩，想他抬个头，自己才好开口，结果小孩这会儿看都不看他一眼。
钱悠南舔舔唇角，刚想开口，小孩起身出了门。
钱悠南：“……”
小孩好像有点生气？
为什么啊？
钱悠南看着自己红了一片的胳膊，叹口气，陷入沉思。
这段剧情应该是发生在男二身上。
原剧情是男二忍受不了饥饿，又不愿偷鸡摸狗，于是决定来客栈谋份工作，没想到男主正好来了，男主一副善人善心模样，给男二一杯水，结果就莫名洒了，尽数倾倒在男二身上。
但现在，竟是全洒在自己身上。
钱悠南想起小孩，又是一口叹气。
要不是自己挡着，茶就洒在小孩皮肤上了……
等等。
钱悠南眉头一下舒展开来，他知道问题在哪了。
男二在该出现时没出现，而该发生在男二身上的剧情在那小孩身上出现。
所以说……
门被嘎吱推开。
小孩提着篮子出现。
“你叫什么名字？”钱悠南紧盯那双黝黑的双眼。
小孩听出他语气中不同寻常的气息，脚步顿在门口：“赵离夏。”
钱悠南一瞬间脸上表情万千。
竟然真的是他。
接受了自己穿书的事实后，钱悠南一直祈祷能晚一点遇见男二，没想到，千防万防没防着身边。
赵离夏见钱悠南脸色莫测，最后停在苍白上，管不得其他，向钱悠南走去。
篮子被搁在桌子上。
赵离夏去拉钱悠南的手。
触碰的一瞬间，赵离夏明显感觉钱悠南的肌肉紧绷起来。
赵离夏动作顿了一下，没用力握住，只是轻轻覆着钱悠南的手背：“哥，怎么了？”
钱悠南没说话。
很多人不理解，为什么男二会成为比男主还厉害的角色。
在写男二童年经历时，钱悠南心情不好，在创作时带上了负面情绪，导致男二的童年经历无比悲惨。
钱悠南自己就没见过有一个角色的经历比主角还悲惨的。
于是钱悠南在后期带着愧疚的心情帮男二尽量走顺他的人生之路，没想到帮上瘾了。
就有了一个处处压男主一头的男二。
甚至很多读者到最后都默认男二为男主了。
但钱悠南认为这是他手下最失败的一部小说。
特别是对于男二，钱悠南怀着极其复杂的心情。
自己也算是对他补偿够了。
但钱悠南也知道，其实远远不够。
总有一些人，在用一生去弥补童年。
赵离夏见他一直不说话，心下慌张不已。
哥是不是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了？
他一直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个麻烦——没有人愿意无缘无故摊上麻烦——所以他一直将自己的身份隐藏的很好，只有自己知道。
而摊上这份麻烦，意味着卷进政治漩涡。
若能享无尽荣华富贵，换谁都愿意去做。
但可惜，这并不是去什么温柔乡的康庄大道，反而可能通向刀山火海的地狱。
哥，也一定不愿意吧？
即使钱悠南愿意，他也绝对不会让钱悠南陷进这肮脏的泥沼里。
那么干干净净的少年，只需要懂得清风明月，草长莺飞，就可以了。
赵离夏掩去眼底的不舍与失望，收回手。
而后面不改色说着虚假的谎言：“哥，我已经找到活儿了，我帮你擦完药，就……”
话语断在离别处。
他被拥入怀抱。
这次换赵离夏僵住。
“别走了。”赵离夏听见钱悠南的声音，轻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我带你去王城。”
赵离夏敛下眸子。
也许他不应该这么自私。
但——
赵离夏回抱住钱悠南，点点头。
——让这份温暖持续到王城吧。
赵离夏退出钱悠南的怀抱：“哥，我帮你擦药。”
一抬眼，看见钱悠南眼角晕了淡淡的胭脂色。
眼角的胭脂色，眼底的心疼神色。
这是赵离夏见过的最好看的眼睛。
他拿药的动作停住。
又复笑开来，像是什么都不知道：“哥，没关系，不疼的。”
他将药膏抹在烫伤的部位。
钱悠南一直看着赵离夏低头给自己上药。
他面容精致，神情乖巧，格外认真，不时抬头问句：“哥，会疼吗？”
药膏抹在伤处，凉丝丝的，很舒服。
钱悠南又感动，又有愧疚。
赵离夏还不知道自己就是害他失去童年的罪魁祸首。
他只是摇头：“不疼的。”
既然小孩的童年已经是过去式了，那么就由自己来帮他铺好路，让他顺顺利利的走下去。
忽然有人敲门。
赵离夏放好膏药，起身去开门。
门外赫然是一身青衣的钱悠远。
钱悠远笑意温柔：“你好啊，小朋友。”
赵离夏不说话。
“小朋友生气啦？”钱悠远弯腰与赵离夏平视，“哥哥就是来赔罪的。”
赵离夏往后退一步，脸上的厌恶不加掩饰。
钱悠南在这时走出来：“兄长有何事？”
钱悠远看了一眼钱悠南的胳膊，道：“刚刚是兄长的不小心，现在我来赔个不是。”
“哦？”钱悠南一点不着急。
“今晚，这小镇中有一年一度的‘播种节’，听说场面热闹，正巧让咱们赶上了。”
“所以呢？”
“不知二弟可有心思同兄长一逛？”钱悠远以为鱼儿上钩，笑意灿烂。
“兄长请回吧。”钱悠南毫不犹豫拒绝钱悠远，“您瞧，我这伤怕是出不了门了。”
钱悠远看着钱悠南抬到自己面前的胳膊，笑意维持不住了：“二弟这是责怪兄长了？”
“我哪敢啊。”钱悠南没耐心跟他耗下去，“兄长请回吧，我要养伤了。”
门被关上。
钱悠南不用想都知道钱悠远的表情是什么。
不过那也不是什么重要事。
钱悠南看向小孩：“阿夏，想去见个热闹吗？”
赵离夏对突然改变的称呼没什么反应：“哥哥想去吗？”
钱悠南想起原著中赵离夏很喜欢安静，喜欢一个人待着，但那是长大后的。
说不定，小时候的赵离夏喜欢热闹呢。
“那就走啦。”钱悠南喜欢过节，喜欢那种热闹而团圆的感觉。
虽然也没人跟他团圆。
黑夜很快降临。
阿纪不想出去，钱悠南也没勉强，拿了银子就牵着小孩出了门。
确实热闹。
夜晚的天是深蓝色的，深到近乎黑色。
有一簇一簇的星星缀在其上，发出或暗或明的光亮。
家家户户挂上灯笼。
清风客栈的青瓦檐上也挂了两盏灯笼。
从每户窗户纸上映出明亮的灯光，有些人家把窗棂支棱起来，于是灯光亮亮堂堂，直暖人心。
街上人潮汹涌，有的三个一群，有的两个一伙，有的直接八九个人一群队伍，浩浩荡荡，热热闹闹。
有很多卖糖人的，还有的卖风车、糖葫芦。
钱悠南与赵离夏一路说笑。
“要糖人吗？”
“不要。”
“麻烦做一串这个小孩的像。”
赵离夏手中被塞了一串糖人。
“糖葫芦呢？”
“不用了。”
又多了一串糖葫芦。
“那个风车挺有意思的，要吗？”
“……”
于是风车出现在面前。
赵离夏：“……”
低头看见满手的玩具、吃的喝的，又抬头看见钱悠南的笑容。
在周围灯光的照映下，钱悠南的眼睛里有星火跳动，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
少年意气风发。
赵离夏忽的说不出话来。
在他最落魄时，是少年将他带回人间。
在这一派繁华热闹的人间，他的眼里只能容下少年一人。
只有他，就够了。
赵离夏又忽的想起曾经那段岁月里，受尽白眼嫌弃的自己。
人们对他避之不及。
即使有关心他的人，在知道他的身份后，都找借口又将他扔进黑暗里。
希望之后是更大的失望。
但他没有资格指责，也没有立场。
这是人之常情啊。
谁都不希望招惹上麻烦。
但这个少年——钱悠南——像是什么都不怕一般，撕破黑暗，给予他光明。
会对他笑，会保护他，会毫无保留的对他好。
而无目的。
可却不知道他这无害的皮囊下藏着什么血海深仇的恨。
若是面对少年，他愿收起那些锋利的爪牙，心甘情愿。
想起王城那一群等着他的人，赵离夏眸色深沉。
到了王城，就与钱悠南两别吧。
他只愿护他一世安宁。
赵离夏看着少年笑容明媚，对所有事物怀有孩子般的好奇，嘴角弯起小小的弧度。
自己将面对怎样危险的龙潭虎穴都不知道，还要护着别人。
傻瓜。
“哎，这真是木质的青蛙啊？阿夏，想不想买一个？”
“好。”
小青蛙被递进手里。
这是他送的。
两人一路随着人潮走。
“阿夏，那边好像很热闹，走，去看看。”
“阿夏喜欢这个吗？”
“这个花圈，你带着挺好看的。”
“阿夏，笑一个呗。”
“阿夏。”
“……”
到了夜半时分，繁华散尽，灯火阑珊，只余妇女之间偶尔的谈笑。
垂髫小儿都早已沉睡在妇女臂弯。
空中遥遥传来打更声，隐隐有打更人的声音飘荡：“子时三更，平安无事——”
赵离夏头上戴着一圈花，手里拿着一堆小玩具，吃的喝的早已被他和钱悠南分完。
大脑还处于兴奋状态。
钱悠南神采奕奕，没有丝毫困意，不过怕影响小孩的发育，钱悠南还是帮小孩抱着玩具，牵着小孩不紧不慢走向清风客栈。
客栈一楼还是很热闹，人声鼎沸，众人推杯换盏，兴致盎然。
钱悠南叹口气，微笑起来。
真好啊，这样热闹。
“你很喜欢过节？”赵离夏无时无刻留意着钱悠南的表情。
“还行吧。”钱悠南不甚在意，“大概是没人陪过节，便喜欢看别人团圆。”
“以后只要我在身边，就一定陪你过节。”赵离夏看钱悠南笑意浅淡，声音放的很轻。
钱悠南没听清：“嗯？”
赵离夏摇摇头：“哥，我困了。”
说话的当，两人已经上楼进了房间。
“那洗漱完快睡吧，”钱悠南走到床边，帮小孩铺好床，“小孩子家睡眠不足会影响发育。”
“嗯。”赵离夏脱了外衣，只余一身中衣，“哥跟我一起睡吗？”
钱悠南看着小孩瓷白的皮肤，下意识便想伸手捏他的脸。
手伸到半路忽的想起小孩上次过激的反应，又折回来。
“哥，”赵离夏蓦然出声，“我知道哥是好人。”
钱悠南看着小孩的微笑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说的意思。
不愧是男二，这么聪慧过人，善解人意。
钱悠南没忍住，伸出罪恶之手。
果然很软。
钱悠南捏了两下，过了手瘾，满意收回手。
赵离夏脸上留下浅浅的两道红痕。
钱悠南忍不住惊叹，这皮肤。
小二送水上来。
钱悠南叫小孩先去洗澡，自己抱着之前的话本，思绪却不在其上。
这段剧情……
等等。
钱悠南闭眼假寐。
“系统。”
【宿主。】
“所以说，这本书的男主到底是谁？”
按理说是钱悠远没错，但后半本书的男二被统一看成男主。
【赵离夏。】
果然是读者为尊。
“OK。”
钱悠南累了一晚上，这才睡意昏沉，竟没醒过来，就着困意睡过去。
赵离夏很快出来，就看见暖色的烛光照着钱悠南的脸庞，更显温润。
钱悠南一手支着头，另一只手自然垂落，话本脱落，摊开在地面上。
赵离夏没惊动钱悠南，叫小二上来换了热水。
赵离夏这才走到钱悠南面前：“哥？”
钱悠南本是浅眠，睫毛颤了颤，睁开眼睛。
赵离夏见钱悠南一双眼睛中满是迷茫，轻声道：“热水已经换了，哥也快去洗漱吧。”
“嗯。”钱悠南迷迷糊糊应声，动作迟缓走向屏风后。
赵离夏盯着他迷糊的背影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
钱悠南泡进热水里，用水扑脸，好不容易清醒过来。
大脑又开始思考。
如果男主换成赵离夏，那么一些发生在赵离夏身上的剧情是不可避免的。
钱悠南叹口气。
有些剧情不是他想改变就能改变的。
也不是他想躲就能躲开的。
比如，今晚的刺杀剧情。
既然注定要发生，那么——
钱悠南一向温润的眼瞳闪现寒光。
躲不开，不如正面应敌。
小孩，他是护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