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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Chapter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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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悠南大大方方转到屏风后。
他抬眼，呼吸一窒。
小孩小小年纪五官就隐隐利落分明，一双眼睛眼角上挑出小小的弧度，黑白分明。
中衣已经整齐穿好。
中衣雪白，小孩皮肤瓷白，于是那双漆黑的眸子便愈发凸显出来。
发丝如墨，不经扎束，便散散滑落于瘦小的肩头。
“小孩，”小孩一抬眼，就看见钱悠南一向温和眸子里挑了一抹坏笑，“来，给哥哥笑一个。”
“……”
“怎么脸红啦？”
“……”
钱悠南看着小孩像是生气了，不再看他，自己拿起一旁堆在地上的衣服往身上比划。
小孩瓷白的脸涨的红红的，低着头，隐约看见抿得紧紧的唇。
钱悠南看那小脸好像软软的，手痒了，就真随心中所想伸出手。
小孩动作一顿。
钱悠南注意到小孩一下子警惕起来，眼中露出紧张的神情，他的手停在空中，又讪讪伸回来：“抱歉，看小朋友脸好像软软的，想捏一下来着。”
看那双黑眸一错不错盯着自己，又补充道：“我这人就这毛病。”
“嗯。”小孩顿了半晌，继续整理手中的衣服。
不知道为什么，钱悠南一对上小孩的眼睛，总是有种逃课被教导主任发现的感觉。
就不由自主的说真话。
钱悠南以为小孩不会再说话时，忽然听见小孩低低的声音响起：
“我以为你要打我。”
语气很平静，甚至带了淡漠，像是在街上看到个陌生人，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落在这安静的空间中，竟觉得刺耳。
钱悠南看小孩低着头，顺着衣袍的领口，看不清表情。
他蹲下来，伸出手，这次毫不停顿，将小孩的脸捧起来。
他看见小孩眼角微红，心中细细微微的疼蔓延开来。
他叹口气，将小孩搂进怀中，语气中带了安慰的笑意：“我家小朋友这么可爱，怎么会有人舍得下手呢？”
钱悠南拍拍小孩的背脊，捡起地上散落的衣服：“我帮小朋友穿上衣服，好不好？”
小孩点点头。
钱悠南按顺序将衣服披在小孩身上，又很细致的帮小孩捋顺衣领，摆正衣带。
“头发自己梳吗？”
“嗯。”
敲门声响起，是小二端饭上来了。
钱悠南正准备去开门，动作一停：“小朋友，你去开门，好不好啊？”
小孩听话走到门口，一拉。
“客官，饭……”小二的话卡在嗓子里。
这种反应在钱悠南意料之中，他也转出来，故作疑惑：“怎么了，快端进来呀。”
他又看了一眼小孩，笑起来：“我家小孩都饿了。”
小二看着一大一小，一个公子如玉，一个清冷若仙，看直了眼，嘴中只道：“惊若天人，惊若天人啊……”
直到放下饭，退出房间还没回过神。
小二将门关上，钱悠南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坐到檀木桌旁的圆凳上，看着小孩一身利落的黛绿色圆领汉服，袖口缩起来，长长的墨发扎了个高马尾，显得清清爽爽，多了那么一抹少年感，配着精制的五官，还真是……
“你笑什么？”小孩不解看他。
“我笑我家小朋友啊，”钱悠南语调拉得悠长，带了调笑的味道，“惊若天人。”
“……”
午饭吃毕，两人之间气氛和谐。
“小朋友几岁了？”
“大概十岁吧。”
“十岁啊。”
钱悠南忽的想起他的男二了。
再过一会儿，大概就是男主和男二的第一次碰面了。
掐指一算，男二刚出场时大概也差不多这个年纪。
钱悠南脑中闪过什么思绪，总觉得好像哪儿不对，却没抓住那一瞬间的思绪到底是什么。
算了，大概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小朋友困不困啊？”钱悠南突然起了兴味。
小孩摇头。
钱悠南习惯性牵起小孩的手，看着菜盘子，又放开手。
将菜盘子摞成一摞，看看自己沾了油的手，无奈看着小孩：“哥哥手脏了，没办法拉着你了。”
不知不觉，牵着小孩已经成了习惯。
小孩自然把手伸过来，握住他手腕，认真道：“我拉着你就好了。”
于是钱悠南一手托着一摞菜盘子，一手被小孩牵住，就这么下了楼。
把菜盘子送到前台，找地方洗了手。
钱悠南看了一圈周围，没找到目标人物，也没太失望。
他又牵着小孩回到二楼，却没回房间，而是从不远处拖来两把椅子，就倚着栏杆坐下，眼神示意小孩也坐。
看小孩神情恹恹，钱悠南关切道：“怎么了？困了就回房休息会儿。”
“为什么坐这儿？”小孩没回答他的问题。
“哥哥带你看场戏。”钱悠南想起这段剧情，还有些期待。
看小孩没动，钱悠南又道：“不困吗？”
“还好。”见对面的人一脸兴致盎然，小孩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
既然他想看，那就不妨看看。
钱悠南看着楼下，兴趣很快过去，困意卷土而来。
在原来世界他有睡午觉的习惯，即使穿进书里倒也还是没改。
半梦半醒间，钱悠南忽然察觉到周围景色变幻，他看向四周，是自己家中的模样。
又穿回来了？
钱悠南正欲伸手，周围忽的升腾起一片白雾。
再看时，自己像是处于一个虚空。
他正茫然。
虚空中忽然想起一个声音，空洞，无感情：
【钱悠南。】
“啊？”钱悠南下意识应一声。
【我是这部小说中的规则。】
【现在为你集中答疑解惑。】
钱悠南没反应过来：“小说中的规则？”
【有什么疑惑可以集中提问。】
钱悠南要问的问题一时多的不知从哪个问题开始。
“为什么我会穿书？”
【适合。】
“……”
这回答和没回答有什么区别？
不过名字一模一样，人生经历是钱悠南映像最深刻的，不是适合是什么？
“那么，我就是这本书中的反派？”
【是。】
“我还能不能回去？”
【任务完成即可。】
“任务是什么？”
【走剧情。】
“一定要按原著走？”
【主线剧情是一定的，但支线剧情可更改。】
“剧情改变后，我不一定会走原著的结局？”
【是。】
钱悠南松了口气。
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那我是魂穿还是身穿？”
【可以算是身穿，在您穿书的瞬间，您所进入的角色已经与您原本的容貌百分之百契合。】
“现在我的……”钱悠南改口，“这个反派的年龄？”
【17。】
“若我以后还有问题能随时问你吗？”
【随时恭候。】
钱悠南突然一笑：“在走剧情途中，我不会挂了吧？”
【……】那边罕见顿住。
【不会，规则会一直保护你的生命直到剧情结束。】
“行。”
钱悠南又感觉昏昏沉沉的，像是下一刻就要陷入沉睡。
突然感觉脸上冰冰凉凉的贴了一只手。
他蓦地惊醒。
眼前是小孩沉沉如墨的一双黑眸：“要是困了就回房睡觉。”
“嗯。”钱悠南像是做了一场梦，醒来脑仁儿疼。
小孩把手放下。
钱悠南揉揉太阳穴。
“谢谢小朋友。”
刚刚他的头差点磕到栏杆上，小孩伸手过来才防止他头上起包。
楼下又热闹起来。
“客官，您这……”小二看着一群人浩浩荡荡进来，客套话咽回肚里，“吃饭啊？”
那群人都穿着奢华，向两边分开，让出中间的道路。
一青年摇着纸扇，一身青衣，衣摆上用上好的有色蚕丝绣上绿竹。
头发扎成半束发，上半部分被束起的发丝绾了个简单的发髻，斜插一根白玉簪。
整个人显得温润又有些贵族的懒散味。
钱悠南眼中兴味十足。
不愧是他笔下的男主。
暂且不说内里是什么混蛋样子，只看外表，倒是人模人样。
小孩突然出声：“你认识他？”
钱悠南目光没从男主身上移下：“算是吧。”
“嗯。”
钱悠南直觉旁边的小孩不高兴了。
他转头笑：“怎么？”
小孩也看着下面的那人，眸色暗沉：“他很好看。”
钱悠南觉得这句话又像陈述句又像疑问句，有股子奇奇怪怪的感觉。
钱悠南甩去奇怪的感觉：“还行吧。”
想起男主是自己亲哥，又见小孩盯着下面的男主，像是出了神，钱悠南心里不平衡了。
他扳过小孩的脸，一字一顿道：“其实还是我更好看一点。”
其实他也没底，男主毕竟是男主，身份就摆在那，长得好看点是正常的。
小孩盯着他的脸，没回答。
钱悠南慢慢撤回手，嘀咕道：“算了，你……”
“哥哥更好看，”钱悠南的话被打断，小孩主动拉住他撤回的手，“哥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钱悠南怔怔看着小孩。
那双黑眸中不再是毫无情绪，而是泛着鲜活的光，温暖的光，带了浅浅的笑意，很认真地看着自己。
像一汪潭水，潭水中只映着自己一人。
眼角微微上翘，像个小勾子，专来勾人魂魄。
——这么漂亮的眼睛要是挑着笑意，即使浅淡，也一定是惊艳人间的绝色。
钱悠南低估了小孩笑起来的杀伤力，他一男的都心头悸动。
他忽的又想起小二的那句比喻——“惊若天人”。
天人也不过如此。
“哥？”
钱悠南蓦然回神，慌张撤回手。
他竟然被一个小孩给撩到了，说出去不得让人笑掉大牙。
钱悠南大脑已经无法思考了，嘴里含混道：“看楼下吧。”
小孩看了一眼钱悠南耳尖的红，敛了眸，重新看向楼下。
钱悠南努力让自己想别的事。
男主叫钱悠远，是自己这个反派的亲哥。
外表简直没的说，可惜内里是个渣渣。
这时，楼下已经安顿下来。
巧的是，男主一抬头，就能看见楼上的两个人。
钱悠南心中升腾起危机感，正准备拉着小孩换个更隐蔽的地方。
“呦，那不是二弟吗？”温润的声线灌进耳朵，心疼。
原著里，男主被他塑造成一个道貌伟岸的人渣。
前半段还好，但后半段很明显。
男二晋升为比男主还厉害的人物，但男主反而一直跟三观特正的男二作对，于是男主倒像个反派了。
如果这个世界是一个平行世界，那么为了使钱悠远的性格变化不显突兀，前后的本性肯定是一样的。
也就代表，今天可能要栽。
钱悠南思绪万千，但表情管理很好，没流露一点想法。
他转身：“兄长。”
钱悠远见他脸上笑意淡然，心中疑惑，也没露出来，只笑道：“兄长怕你一个人进贡，把握不好度，就赶来看看。”
这段剧情正是天阳国周边小国一年一度的进贡时期。
原著中，这个机会是钱悠南向他老爹软磨硬泡要来的。
但到了宫中，钱悠南是一众进贡的领头人中表现最不好的。
也许，其中就有钱悠远的火上浇油。
不过，这次局面由自己来掌控。
“谢谢兄长的关心，”钱悠南面不改色，“劳兄长费心了。”
他真像是变了。
钱悠远心中一跳，面上灿烂：“这么久没见，怎么跟兄长见外了。来，和兄长喝杯茶。”
钱悠南听他亲切的语调，不动声色，依言走下楼。
想起小孩，总觉得哪都不安全，还不如带在身边。
下了楼，钱悠远才看清钱悠南身边带着一个小孩，面若桃花，青丝如墨，扎成一束高马尾，黛绿色的衣摆处有金丝镶了边的祥云，抬眸低首间竟全然是低奢贵气。
钱悠远心中大为惊异，见两人并排来了，敛好表情：“来，坐。”
钱悠南毫不客气一屁股坐下，让小孩坐自己旁边。
不用钱悠远端茶壶给他倒茶，自己提起茶壶倒了一杯茶：“大父一切还安康吧？”
“大父”是天阳国周边国家皇室子弟对父亲的尊称，毕竟天阳皇帝还在那，也不敢称“父皇”。
“就是担心二弟这边。”钱悠远有意这般说。
要以前，钱悠南会觉得他这老爹看不起自己，一定会生气。
可现在钱悠南只是淡笑：“还是大父关心我。”
“哎，这是谁家小孩？”钱悠远像是才注意到小孩，“来，喝水。”
钱悠南只倒了一杯，就是怕这茶水有问题：“不用了，兄长，小孩子家不喜欢喝茶。”
“这茶不苦。”钱悠远倒了茶，就要递给小孩。
“哎——，小心！”
滚烫的茶水从杯中倾倒而出，直冲小孩门面浇去。
钱悠南及时伸手。
宽大的袍袖挡住了小孩的视线，瞬间眼前一片白。
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只剩耳边钱悠南轻轻的吸气声清晰无比：“嘶——”
小孩猛地拽住那块白色布料，一拉。
眼前又瞬间明亮。
小孩拽过钱悠南的胳膊，看上面被茶水染湿一片，还冒着丝丝白气。
小孩抬头，面无表情看了眼钱悠南。
钱悠南缩缩脖子，莫名慌了。
小孩又抬眸看着钱悠远。
钱悠远还没反应过来这变故，就见一双黑眸里杀意暗沉。
背上一凉。
小孩拉起钱悠南：“跟我走。”
于是一个大人被一个小孩拉着跌跌撞撞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