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故多发地》柿梨鸭

3、第二章

　　王艾玉的作业本还是没能收齐，因为胡玉生第二天没来上课。

　　王艾玉见垃圾桶旁边的桌子孤零零的，有人路过，随意地将手里的纸丢在垃圾桶。垃圾桶已经装得满满当当，那张纸就滚落在地上，旁边也还有其他一些垃圾，脏兮兮的。

　　王艾玉皱眉，这些人怎么这样，一点爱护环境的意识都没有，胡玉生坐在旁边多难受啊。王艾玉想了想，他既然是自己的小弟，做老大的，总得多帮衬着点，就主动把垃圾桶旁边的垃圾都扫干净。恰好老刘走进来见到了，上课时大力表扬了她：“我们班王艾玉同学，是一个非常有主动服务意识的同学。垃圾桶满了，全班都看到了。有的人，选择消极应对，不丢垃圾；有的人呢，选择无视它，直接把垃圾丢在旁边。可是王艾玉同学，主动打扫干净了，这种精神值得我们全班学习，我希望全班都能有这种意识。下次我再看到教室里的卫生这么差，那就全班一起大扫除！”

　　王艾玉尴尬地坐在位置上，脸憋得通红。一下课，班上有男生打趣：“王艾玉，你不是英语课代表吗？还想篡我们劳动委员的位啊？”全班哄堂大笑，李思思也过来问她：“你今天抽什么疯啊？”

　　王艾玉趴在桌上，把头埋进胳膊里，瓮声瓮气地说：“哎呀，不知道不知道。”

　　她恨恨地把这一笔记在胡玉生头上，都怪胡玉生！要不是他今天不来上课，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

　　次日早上，王艾玉一到教室，就见班里几个男生正在聊天。王强坐在桌子上，聊得那叫一个激动，唾沫横飞，其余几个男生听得也很认真，胡玉生也在一边，他椅子反着坐，单手托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盯着王强，听他胡扯。

　　“当天下午放学，那小子压根儿不敢赴约，下课就想逃，结果刚出校门，就被堵了，我哥们儿他们一群人，直接扯着他衣领就往旁边废弃旧厂走，然后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胡玉生和另外一个男生一起问。

　　王艾玉往旁边过，嘟囔了句：“男生也这么八卦。”

　　王强“啧”了一声，“这怎么能叫八卦呢？这叫新闻传播，信息分享。”

　　“别理她，你继续说，怎么着啊？”有男生扯了扯王强袖子，王强喝了口水：“结果啊，女主角根本没出现，直接把这事告诉给了班主任，所以打群架的全部被围剿了，带回学校写检查。”

　　上课铃声刚好响起，几个男生“切”了一声，回到自己位置上。胡玉生也一脸无趣的模样，回了自己位置上。王艾玉偷瞄了他一眼，他坐在靠近后门的最后一排，垃圾桶就在不远处的角落，今天，垃圾桶是干净的。

　　注意到王艾玉的眼神，他笑着对她做口型，嘴巴张大得格外夸张，王艾玉辨认出，他说的是“老大”。他弯腰在抽屉里摸了摸，然后挠了挠脑袋，双手放在桌上，坐得乖巧。他指了指抽屉，又对王艾玉做口型，这次说得话有点复杂，王艾玉皱着眉，一脸困惑，也做口型：“什么？”
　　他耸耸肩，没再说话，盯着黑板。王艾玉莫名其妙地收回视线，过了会再转头，盯着他空空的桌子，才反应过来，这家伙没带书！

　　好在，他坐在最后一排，老师并没有发现。真是个学渣，作业也不做，书也不带，真是不知道怎么被分到重点班的，是走的后门吧，看那家伙的样子，是挺像富二代的，王艾玉自顾自地乱想。

　　不过他上课好像也很认真啊，不吵不闹的，王艾玉这么想着，回头又偷偷看了眼，胡玉生靠着墙壁闭着眼，正睡得香甜。呃……收回刚刚的评价，这个学渣！

　　午饭时间，王艾玉和李思思去吃了学校对面很好吃的一家砂锅粉。两个人吃得满头大汗，肚子也圆鼓鼓的，李思思提议：“在操场上散散步，消消食吧？”王艾玉点头：“好啊。”

　　操场上有一堆男生在打球，李思思佩服道：“这帮男生，也不嫌热。”

　　王艾玉点头：“可能男生皮厚吧。”

　　“皮厚应该更怕热吧？”说完，两个人哈哈大笑，李思思推了推王艾玉：“那个是不是隔壁班的吴舟啊？”王艾玉迷惑：“谁？”

　　“吴舟啊？你不认识？”

　　“不认识，谁啊？”

　　李思思停下脚步，不可置信地看向王艾玉：“隔壁班的班草啊，成绩好，运动好，长得好，这样的风云人物你居然不认识？”

　　王艾玉顺着看过去，那个叫吴舟的男人脱了校服，穿着件黑色T恤，满头大汗的，正在和人抢球。是挺帅的，王艾玉心想，然后就看到了不远处在树荫底下乘凉的胡玉生，他还是松松垮垮地套着校服，干干净净的，比女孩子还白。和吴舟对比起来，那还是胡玉生更高，更白，更帅啊。胡玉生也就成绩比不上吧。

　　“那，咱们班班草是谁啊？”王艾玉扭捏地问道。

　　“我们班？可拉倒吧，我们班就一群歪瓜裂枣，没骨气，没担当，每天还嬉皮笑脸的，每一个好东西。”王艾玉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不过，一定要选的话，我觉得数学科代表稍微好点，斯斯文文的，温文尔雅，戴着眼镜，有时候还挺有斯文败类那味儿的。”

　　“数学科代表？周季啊？还好吧，难道你不觉得……”王艾玉顿了顿，难道你不觉得胡玉生更帅吗，这话怎么能说出口，万一李思思误会了怎么办，王艾玉没再说话。
　　“不觉得什么？”李思思追问。

　　“没什……啊！”王艾玉话还没讲完，就被不远处一个篮球砸到了头，她蹲在地上，捂着头，眼泪都被砸出来了。吴舟跑过来：“对不起对不起，同学，你没事吧，我送你去医务室吧？”

　　王艾玉捂着头，“不用了。”

　　“真不用啊？”

　　王艾玉缓过劲来，揉着脑袋站起身，“没事，我缓缓就好了。”

　　吴舟抱着球，一脸歉意：“真对不住啊，同学。”

　　在王艾玉再三表示没事之后，吴舟跑回球场继续打球了，李思思扶着她在旁边花坛坐下：“真没事啊？缓缓再回教室吧。”

　　王艾玉点点头，不经意间看到胡玉生站在一边，捧腹大笑。王艾玉揉着脑袋瞪着他，胡玉生学着她的样子，夸张地捂着脑袋，蹲下，然后两只手在旁边做擦眼泪的样子。学着学着，他又笑起来。王艾玉拳头硬了，想揍人。

　　她决定收回觉得胡玉生更帅的想法，这个狗东西！

　　下午上课前，吴舟忽然拿着两杯奶茶站在他们班门口，小声叫王艾玉：“同学，同学。”

　　王艾玉指了指自己：“你叫我？”

　　吴舟点点头，然后冲她招手：“你来一下。”

　　王艾玉走过去，他递过两杯奶茶：“中午实在对不起啊，要是你头还痛或者哪里不舒服，你记得来隔壁班找我，我带你去医院，我叫吴舟。”

　　王艾玉急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真没事。”

　　“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王艾玉。”

　　“好的，那王艾玉同学，快上课了，我先走了，拜拜。”说完，他放下奶茶就跑了。

　　王艾玉提着两杯奶茶进教室，将其中一杯递给李思思，李思思吃惊：“哪来的？”

　　“吴舟拿来道歉的。”

　　李思思享受地喝了口奶茶，然后叹气：“唉，别人家的男同学。”
　　王艾玉看着角落的胡玉生，狠狠地将吸管插进去，“是啊，别人家的男同学。”

　　放学，回家路上。

　　胡玉生又跟着王艾玉。“你脑袋没事了吧？老大，你本来就不太聪明的样子，可别再把智商给撞下降了。”

　　王艾玉装作听不到的样子，大步向前。

　　“老大，我昨天没来，你想不想我？”

　　“老大，今天中午，你真得太好笑了。”

　　“老大……”

　　“胡玉生！”王艾玉忍无可忍，停下脚步，瞪着他，怒吼。

　　“诶！”胡玉生也停下来，站定在她面前。

　　“你能不能别烦我，算我求求你了。”

　　“可是，老大……我是你小弟啊，我当然得跟着你，贴身保护你了。”

　　王艾玉抓狂：“可是你很烦啊，你话太多了，而且你根本就不是做小弟的样子，你一点也不尊重我，我不想理你啊，你能不能离我远点！”王艾玉一口气把话说完，胡玉生听她把话讲完，垂着头，手在背后背着，脚尖在地上擦来擦去。

　　又来了又来了，每次都这样，讨嫌以后就装作可怜的样子。

　　王艾玉决定不吃他这一套，看也不看地往前走。胡玉生在背后默默跟着。快到家了，王艾玉停下来，胡玉生也跟着停在不远处。

　　王艾玉终究还是心软了，朝他走去，没话找话地打破僵局：“你昨天怎么没来？”

　　见她理自己了，胡玉生又笑得灿烂起来：“我，我昨天生病了。”

　　“生病？严重吗？”

　　“还行，就是发了个高烧。”

　　“发烧？那你今天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胡玉生摇头，王艾玉见他脸色苍白，伸手摸了摸他额头，也是凉凉的：“你还是赶紧回家，吃药休息吧。”
　　胡玉生愣愣地碰了碰被她摸过的额头，点头：“好。”

　　王艾玉叮嘱他：“虽然生病了，但是今天的作业，还是要……”

　　“老大。”胡玉生打断她，“你以后可不可以不收我作业啊？”

　　“什么？”

　　“那什么，我家已经跟老师们打过招呼了，我不用交作业，因为……我身体也不是太好，所以，你别收我作业了，真的，老师不会管我的。”他低着头，说话声音越来越小。

　　“真的？”王艾玉有些怀疑。

　　“真的。”他抬头，语气又笃定了起来。

　　”行吧，不收就不收。”她提了提快垮下去的书包，“那你快回家吧，我也要回家了，明天见。”

　　“明天见。”胡玉生在她身后说道，王艾玉没回头，也想得到他笑得贱兮兮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