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轻》木子大颅

2、第二章

　　深夜如一块暗色的幕布，遮蔽了天上的星辰。木叶的暗部休息室只得一盏油灯照明，暗暗恍恍。宇智波鼬合上柜门，铁器碰撞的响声在黑暗中异常响亮，划破了深夜的宁静。他站在原地未动，只开口说道：“旗木队长，是否有话想与我说？”

　　话音一落，微不可闻的脚步声停在了鼬的身后：“我还以为是你有话想和我说，难道我对你刚才的那一眼会错意了？”

　　的确，刚才在议会时，是鼬先看向卡卡西的，他本人也并不知道这一眼会让他如此解读。那一眼，只是鼬因为楠木苍介出现的消息而一时走神罢了，别无他意。

　　“他…”鼬刚开口便戛止：“没事…”

　　楠木苍介在宇智波鼬心中的地位，卡卡西十分清楚。在鼬加入暗部的第一天，最先见到的便是楠木苍介。苍介对鼬而言，不仅仅只是上司，他更似他的兄长、他的导师，让他更加坚定了心中的信念。当他得知楠木苍介灭族后叛逃木叶时，第一次这样失态地在街上横冲直撞，待看到楠木家的断柱残垣后，还动用写轮眼确认这一切并不是幻觉。但他始终不相信楠木家会做那种盘算，更加不相信苍介会灭族叛逃。

　　“你认为他会加入那样的组织吗？”卡卡西侧身平视着那已看不出原本颜色的柜门，它的主人已判离木叶，但没有人动过它。自从出事之后，苍介在暗部已成为忌讳，没有人想过对火影忠诚不二的暗部会出现判忍。暗部的任务本就极为敏感，苍介的叛逃让暗部陷入了舆论的洪流，甚至有一些队员也开始对自己的任务产生怀疑，暗部低潮的汹涌已接近临界。

　　“那你信吗？”鼬将问题抛了回去。

　　卡卡西笑了笑：“真是狡猾啊，明明是问你，怎么又问起我来了？”

　　“因为与其问我，不如问你更合适吧，毕竟你们才是挚友。”鼬说完转身看着卡卡西：“不是吗？队长。”

　　“嘛，苍介叛逃木叶是真，听说这个叫晓的组织专接收他这样的判忍。他们打着雇佣军的名号，表面上好像金钱就可以买到他们的武力，但实际似乎并不是这么简单呐…”卡卡西用单手扶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又侧过头过头看着鼬，笑着的眼睛在细微的缝隙中观察他的表情。

　　“你认为呢？”

　　“这样的事情，我没有兴趣知道，已经很晚了，先告辞了。”鼬说完礼貌地鞠了一躬，随后离开了休息室。休息室的灯光突然一暗，卡卡西被吞噬的黑暗中。

　　深夜的木叶静谧，可即便如此也没有让人感到祥和。鼬独自行走在路上，宇智波一族的宅地远离闹市，已与西郊接邻，回家的路需要走上些时间。这一路鼬的脑海中反复回放着卡卡西的话，久违的声音从脑海的深处浮现出来，让鼬停住了脚步。

　　“鼬和止水是希望啊，你们是宇智波与木叶的高层们、和宇智波一族自己和解的关键啊，所以…”苍介仰头喝完壶中最后的酒，咽下佳酿的他表情变得严肃异常，那是鼬第一次见到他如此正经的模样。

　　“所以，要守护好希望。”

　　那是楠木家出事的前一夜，那一刻鼬才意识到，即便是写轮眼也有看不透的事物。

　　“守护吗…？”鼬抬头起头，真相如朔月难以窥见，昏黄的街灯闪烁不定，恍惚间，鼬再次想起了楠木苍介。

　　十一岁的鼬将暗部的制服整齐地放在双臂上，站姿端正，他在等待他的队长。现已时过午后，鼬站在这里已经近五个小时了，暗部这样的纪律部队，也允许迟到这样低级的错误吗？鼬心里正这样想着，面前竟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张俊秀的人脸，很显然，他没有察觉到这个人是何时进来的。

　　“什么嘛？还只是个小孩子而已吧？！”发出抱怨的人摇摇晃晃地走到办公桌后，跌坐进椅内。此时鼬才闻到空气中有清冽的甘甜还夹杂着些许的酒味，面前的这个应该就是自己的队长了吧。在工作时间迟到饮酒，看来并不是什么可靠的人，实在很难想象在暗部这样的人还可以担任队长。

　　“喂，小鬼，你就是宇智波富岳的长子吧。听说你八岁就开眼了，是宇智波的天才少年…嗯，说起来，我们队里还有一个天才啊…”说完他将脚翘在桌上，毫不遮掩地举起手中的酒壶喝了起来。

　　“真是的，上面说要给我增加人手，没想到是个孩子，天才又怎么样？毕竟也只是个孩子，难道要让我教一个孩子去杀人吗？”坐在椅上的人口中念念有声，还不忘用手摆出杀人似的姿势，很快壶中的酒就被饮尽了。

　　苦无是从鼬的右臂上方直向他面前的人而去的，只见队长本因醉酒而迷离的眼神流露出一丝清醒的不悦，酒壶在空中一抛，恰恰挡住了苦无，毫无疑问被拦下了，这样的抵挡对于上忍来说简直是易如反掌。鼬没有听到金属被弹开的声音，只见队长伸手接住了酒壶，苦无有三分之一没进了壶身。

　　“你是想谋杀未来的大哥吗？”队长抽出苦无一把拍在桌上怒斥道：“这可是我最喜欢的酒壶啊！”

　　“不是说过很多次不要在工作的时间喝酒吗？”

　　声音从鼬的背后逐渐逼近，鼬转头便迎上一张熟悉的面孔，他认识他，旗木卡卡西，木叶的天才忍者，被称为木叶第一技师。

　　队长的脸又变得谄媚起来：“卡卡西桑～现在又没有任务，就不能让人家放松一下吗？”他略带娇嗔的仪态配上他低沉的声线，让人止不住地冷颤。

　　卡卡西并未理他，只是向鼬说道：“没想到新来的队员会是你啊，总之先介绍一下，你面前这位吊儿郎当的男人就是我们的队长楠木苍介，29岁，未婚，爱好大概就是喝酒和逛春街吧。”

　　“喂，干嘛对一个小孩子说这种事！”楠木苍介一脸羞恼，对着桌子重重一拍。鼬实在不明白能做出刚才那样轻浮行为的人，竟会为了卡卡西的一句实话而发火。

　　卡卡西并未理会他，只是继续对鼬说道：“我是旗木卡卡西，副队长，至于年龄和爱好什么的，就不用知道了。”

　　苍介不知何时凑到鼬的耳边蚊声说：“悄悄告诉你，他的爱好是和我妹妹约会，还有…啊…卡卡西！你放开我…！”

　　“作为队长请你正经一点，醒醒酒跟我去开会吧。”卡卡西拖着苍介刚走了没几步又转过身对鼬说：“你也换好制服准备开会吧。”

　　苍介有些哀怨地看着鼬，随后眉毛一挑，轻佻地对鼬一笑：“那我们就会议室见咯。”

　　这便是鼬和苍介的第一次见面，无论时迁何境，他似乎永远都是那副懒散不正经的模样，但就是他的那副模样，反而让鼬觉得安心。

　　苍介离开之后，卡卡西升任为队长，并迎娶了楠木家唯一的幸存者，楠木家的大小姐楠木叶伊。没有亲友的祝福，没有喜服，没有婚宴，就在楠木家出事的当晚，叶伊就被匆匆接入了旗木家。女子婚嫁本是喜事，但这对叶伊究竟是悲是喜实在很难评说。若说是喜，那双人本就两情相悦，谈婚论嫁都不过是水到渠成，可悲就悲在楠木家恰在那晚遭遇惨祸。虽说婚事是卡卡西想庇护因悲伤过度而失忆的叶伊，让她免遭牢狱之苦。但婚后的她人是活着，灵魂已死，这如同软禁的生活对于失忆的她来说究竟是幸还是不幸。不记得痛苦的过去，并不代表就可以抛弃一切，重新面对当下与未来。

　　在出事前，叶伊也算半个暗部的人，因为她一边在忍者学院从事教学工作，一边又在暗部的侦讯部门担当搜查队长。楠木家出事后，鼬便再未见过楠木叶伊，她曾经也是鼬尊敬的前辈，她教会了鼬许多侦察技巧。楠木家的兄妹好似把自己当作胞弟般对待，后来鼬才知道宇智波一族里有人比他先享有了这个待遇，这人便是自己一生的挚友宇智波止水。

　　止水和苍介的关系很好，苍介十分欣赏止水跳脱在宇智波狭隘主义之外的宏伟理想，坚信止水和自己一样，是火之传人。

　　鼬虽然是族长儿子，但因和楠木家交往甚密，所以和止水一起遭到族人的排挤。宇智波一族向来不喜与楠木家有所交集，甚至对楠木家嗤之以鼻，这一切还要从他们的先祖说起。那时木叶还未创立，楠木家的祖先楠木堂在战乱中流离失所，最终被宇智波的祖先宇智波斑所救。后来宇智波和千手一同创立木叶忍村，当时千手一族的族长千手柱间有意想将村长的位置让与宇智波斑，楠木堂却第一个站起来坚决反对。也正是因为楠木堂的坚持，一干大族纷纷站在千手一边，最终千手柱间还是成为了村长，木叶的初代火影，而宇智波只能屈居千手之下。据说宇智波一族应该被隔居也是楠木堂的想法，这个想法得到了初代火影千手柱间的否定，最终却还是在二代火影千手扉间时期施行，所以宇智波一族一直憎恶楠木一族。

　　就算如此，这种仇恨有必要延续至今吗？正这样想着，昏黄的灯光照映出另一个人影，鼬驻足，看着离自己不远的止水。

　　“你跟我来…”止水率先开口，他的面色凝重，与平时截然不同，这让鼬也不由绷紧了神经。

　　止水带着鼬穿梭在寂静的街道上，在黑暗的纵横交错的小巷里，最终走向了偏僻的地界。一路上止水不发一言，鼬也未曾想问，只是一心好奇着接下来要看见的事物。

　　“到了。”随着止水停下的脚步，鼬才发觉他们已到了村子最偏远的郊区，这里人烟稀少，零星的立着几间荒废的小屋。鼬环视周围，最终将视线定格在一间完整并为破损的小屋上。屋外围着篱笆，篱笆后有开得正盛的紫阳花，如此繁盛必是有人精心打理。

　　止水上前推开篱笆中的木门，走了进去，鼬紧随其后，进去才发现这篱笆后竟是个小花园，虽不大，却十分雅致。鼬身子一震，看到这里，他竟又想起苍介，这里的确很像他的品味。正在鼬发愣之际，止水已进了屋子，屋内灯光微弱，很容易让人忽视。

　　鼬被隔离在外，以忍者的敏锐，屋内的情况他也可探听一二，但他并未这样做，也不知是出于对友人的信任，还是怕验证自己心中的猜测。

　　很快，门被拉开，止水依旧神情严肃地看着鼬：“进来吧。”

　　止水让开了道，鼬却犹豫起来，这屋内究竟住的是什么人，那赢弱的呼吸声拉扯着他的心脏一下一下跳动。最终他抬脚走了进去，屋内陈设简单却极为考究，屋内虽焚了香，但难以掩盖住新生命的气息。

　　房间的门被拉开，鼬看见了熟悉的面孔。

　　“宇智波少爷，好久不见。”女人礼貌地跪地行礼，鼬的眉头却蹙得更甚。面前的这个女人曾经是楠木家的侍女春香，与叶伊十分亲近，鼬一直以为她也在那夜遇难，可转念一想，谁会去确定一个下人的死活，就算她不在也不会有人察觉。

　　“春香，你请他们进来吧。”屋内传出柔弱的女声。

　　春香应了声，便将门彻底地推开，鼬转身就看见卧在榻上的女子，昏暗的灯光看不真切她的样貌，但即便如此，她那不着粉黛的脸却美艳的让他为之一颤。

　　“怎会…？”

　　女子将身旁的物体抱起，鼬这才看得真切，他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他不知自己此刻是各种表情，这是他第二次见到新生的婴儿，上一次是自己的弟弟佐助。

　　“他们…？”

　　“就是你想的那样，我想你应该认识她吧？”止水打断鼬的询问，直接肯定了他心中的猜想。

　　面前的这位女子他的确认识，她是花街最有名的艺伎森川抚子。他记得苍介对她很是特别，也记得第一次见她，亦是初次见叶伊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