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谢无声》睿纤

9、第八章：接“吻”

　　初三的生活枯燥重复，每天就是两点一线地只做三件事，上学做试卷、回家吃饭睡觉。
　　从早上七点出门，言超和于夜约好在小区门口一起走，到晚上七点放学，两人还要复习到九点才回家，除了睡觉不在一起，两人几乎一天要呆上十四个小时，这样朝夕相处的生活一个月后，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是好朋友，是形影不离的好朋友，只要看到其中一个，另一个一定在方圆不超过十米的地方。
　　于夜的补课只持续了一个月，在那之后，他没有时间再去游戏厅，而遥杰也很少再来学校，但是有了新朋友后的充实感让于夜将所有的注意力和兴趣都聚集在言超身上。
　　初三紧张繁重的备战中考，让他二人每天重复最多的一件事就是做习题，这些各种各样的变态到极点的习题，那真是老师与学生之间的智商大PK。而言超和于夜也在这种做不完的习题中开始建立了一种只属于他们的默契。
　　“这题我做不出来！”
　　放学后的教室里，言超和于夜一直埋头复习功课，直到最后只剩他们两人还在用功，眼前是一道超难度的高分值数学题，言超试过了各种公式想找到突破口，但是无论怎么绞尽脑汁，都只能解决很基础的部分，想完全解开却始终不得其法。奋斗了近半个小时，言超终于懊恼地放弃了，扔下笔靠在座椅上对着天花板长长地吐气。
　　于夜瞟了一眼言超，顺手从他面前把那张写满公式的稿草拿过来仔细看着，其中一个公式的运用让于夜眼里一亮，没想到言超居然能想到这么奇门的公式，于夜不动声色地拿起笔顺着这个思路继续研究。
　　“我解开了。”
　　于夜的话让言超吃了一惊，自己忙活了半个小时都没搞定的题目，于夜居然十分钟不到就搞定了，“给我看看！”
　　言超腾地从座位上弹起来，抓过草稿快速扫了一眼，“小夜，你行呀，原来你才是高手。”
　　“这个多亏了你。”
　　“我？我没解出来。”
　　“但是如果不是你想到用这个公式，我也解不出来。”
　　“你的意思是说我捡到钥匙，没找到门，而你是找到了门？然后接过我的钥匙开了门？”
　　“看不出你还挺有文化的，这么复杂的比喻你也能想得出来。”
　　“我在你眼里是没文化的？小夜你很欠揍呀……”话音刚落，言超冲上前就想抓住于夜，于夜身手敏捷大笑着闪身逃开。
　　对于言超的一举一动于夜已经很熟悉了，一般看到他露出这种“狰狞”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大难临头，所以逃跑的功夫被他练得炉火纯青。
　　“你还敢跑！”言超高出于夜一个头，而且因为平时经常打篮球，那只手恨不得比于夜的脸还要大。
　　于夜刚想绕过课桌，言超已经仗着自己身高腿长，一个横扫翻过那张课桌直接将于夜堵个正着，“看你往哪里跑！”一只手抓住于夜胳膊，另一只手拼命挠着于夜的腰眼，于夜大笑着想扭开，“言超！你这个仗势欺人的恶霸！”
　　“还敢嘴硬！求饶不！”
　　“不求……哈哈求饶求饶……”
　　“这还差不多，叫一声言超哥，我就放了你！”
　　“什么呀，哪有你这样卖不出去硬塞给别人的。”
　　“叫不叫！”言超将于夜反手捆在胸前，虎着脸低头瞪着他。
　　“叫叫……超哥～～”于夜嗲嗲地叫了一声，麻得言超鸡皮疙瘩狂起。
　　“你给我好好叫，叫什么超哥！谁教你的呀！”
　　“那叫什么，言哥？盐哥？还米哥呢，油哥，醋哥……”
　　“我看你真是不见黄河不死心，叫你嘴硬是吧……”言超手中加了力道，将于夜压在墙边整个人贴在他身后，“再不叫小心我脱你裤子！”
　　“大流氓！”
　　“什么大流氓，我还没脱呢，你是不是宁死不屈呀，好，看我的九天十地菩萨摇头怕怕劈雳金光雷电掌……”那个时代的小孩子个个都会几句星爷的台词。
　　言超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摸进于夜腰带，扯住他的裤带准备往下拉……
　　“我叫叫……叫你言伯伯……”
　　宁死不招的结果就是被言超抓住裤带准备阵场不保，可是也许是言超用力过猛，于夜疼得大叫起来，“痛痛痛……”
　　言超吓得赶紧放开，“哪里痛，伤在哪里了？让我看看。”言超紧张把捏着揉着，在于夜身上到处找受伤的地方，“是不是这里？还是这里？”
　　于夜委屈地噘着嘴不说话。
　　“是不是很痛，伤在哪里了，是不是关节？我给你揉揉。”说着赶紧把于夜扶到座位上，然后蹲在一旁替他揉着肩头，“是我太用力，还痛吗？”
　　“痛死了，用那么大力。”
　　“对不起啦，只是闹着玩，哪知道你是玻璃做的。”
　　“什么呀，你以为我是你的篮球呀。”
　　“好啦好啦，是我的错啦，小夜别生气，这不是给你揉着呢。”言超小心翼翼地好象捧着瓷器一样揉着关节，到末了嘴上又嘟囔一句，“你怎么会是篮球呢，篮球可比你结实多了。”
　　“你说什么！”于夜眼一瞪，举手要打他。
　　“没……”言超忍着闷笑，闪开那只小粉拳。
　　正当两人说笑的时候，教室里的灯突然集体熄灭。
　　“咦？”两人一起抬头，“几点了？”言超先问。
　　“九点了。”
　　“糟糕，已经锁门了。”
　　“现在怎么办？”
　　“没办法罗，等着，那看门的老头儿过来会来巡查，到时候再让他开门。”言超一点都不担心，并起两张椅子躺在上面，“反正没电也看不成书，要么我们来背书吧，就今天老师讲的那段，”言超深吸一口气，轻声朗读起来，“应怜屐齿印苍苔，小叩柴扉久不开……”
　　“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于夜应声接上。
　　“从石苔上走过的鞋印布在青苔上，轻轻地敲门，却久久不见有人来开，猛然抬头看去，高高的院墙上一枝红杏探出了头，春天悄悄来了……”言超有些神往地描述着诗中的内容，“那情景真好。”
　　“是呀。”
　　停电最初的盲视已经消退，窗外隐隐透来微弱的光线，黑暗中两人沉默着一会儿，言超突然惊喜地叫道：“小夜，我问你一个问题。”说着翻身而起凑近于夜。
　　“什么？”黑暗中看不清对方的脸，但是那暖暖熟悉的气息迎面扑来。
　　“我们班……你有没有喜欢的女生呀？”
　　“啊？”于夜惊讶的张大了嘴，“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你就不要问为什么，就说有没有你喜欢的女生？”
　　“没有。”
　　“那全年级的呢，总会有你喜欢的女生吧。”
　　“你以为别人都象你呀，整天脑子里想这些，现在每天这么多作业要做，哪有空去想这些事。”
　　“说得也是哦。”
　　“你呢？你有没有？”
　　“我……没有吧～”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什么叫没有吧，模棱两可，那就是有！”
　　“有就有罗，我是有喜欢的女生，但是人家不喜欢我。”
　　“啊！？为什么？你这么帅，学校那么多女生在追你，她为什么不喜欢你？是我们班的？”
　　“不是，其他班上的，我听说……她有男朋友了。”
　　“你……不会是暗恋人家吧。”于夜又好气又好笑，那话里隐藏的嘲笑言超怎么能听不出来。
　　“暗恋怎么了！暗恋很丢人吗？”
　　“没，不丢人，但是人家不喜欢你呀，你能怎么办，那么多女生喜欢你，你随便挑一个都行呀。”
　　言超赌气地说道：“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又不能勉强。”
　　“那也是。”
　　这个话题似乎告一段落了，两人百般无聊静默了一会儿，言超轻声开口道：“我有一天，看见她和她男朋友了……”
　　“什么时候呀，我天天和你在一起，我怎么都不知道。”
　　“你去补课的时候。”
　　“老早了的事了，怎么现在提起来。”
　　“因为……”言超神秘地顿住话，搬着椅子坐近于夜，“因为我看见他们……”
　　逼得这么近，于夜微微往后靠了靠，“什么呀，吞吞吐吐的。”
　　“他们……KISS……”
　　于夜反应了一会儿，突然间明白了这个英文单词表达的意思，当初学到这个单词的时候，曾经让班上的女生闹得脸红，而男生们个个不怀好意暗自偷笑，彼此间传递着意味深长的眼神。
　　（纤：青春呀青春，青涩甜蜜的青春呀！）
　　“那……又怎样，和你有什么关系。”黑暗中于夜还是白了言超一眼。
　　“我问你，你有没有呀……”
　　“有没有什么。”
　　“装傻，就是KISS呀，你有没有过。”言超的声音显得有些兴奋和期盼。
　　“我连女生都没有交往过，哪里会有这种事！”就好象被人冤枉偷吃了糖果的小孩子，于夜有些恼羞地回驳道。
　　“我也没有……”言超沮丧地说道。“你说，那是什么感觉。”
　　“什么…什么感觉，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就是接吻呀，那是什么感觉，我看见他们……他们……反正我说不出那种感觉，就象这样。”言超说着，突然伸出两手捧住于夜的脸，朦胧中于夜隐约看到言超的脸向自己靠近，于夜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本能地伸手想推开，还没碰到言超，那家伙突然放开了于夜，然后一本正经地说：“然后就嘴对嘴，就这样。”
　　黑暗中于夜看不清楚言超的表情，但是自己的表情一定很难看，因为于夜感觉整个脸蛋火烫烫地发烧。
　　尴尬似乎只在于夜这一边出现，言超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刚才的举动有什么不妥，还在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但是于夜的大脑乱轰轰的不知道在搅些什么。
　　这时教室外传来看门老头的声音，两人马上将刚才的话题抛在一旁，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一路上言超还在兴奋地说些什么，而于夜一直沉默不语，隐隐有些气恼，但是具体气恼什么，他也说不明白。
　　“小夜，你怎么了？和你说话都不理我。”
　　“你刚才为什么那样做！”于夜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
　　“为什么？”言超莫名其妙的挠头，“怕你不知道呀，所以比划给你看的，怎么了？”
　　“没什么。”
　　“你就当是开玩笑咯。”
　　于夜转念想了想，也是哦，确实是开玩笑的。这样想完，突然发现气恼的东西一下子烟消云散了，整个人又恢复成开朗爱笑的性格。
　　亲爱的读者们，请你们原谅这两个少年的无知和单纯，这种事若是放在一对成年人身上，那样的举动足以说明很多事情，但是这样的事偏偏出现在两个十五岁的少年身上，不要说他们对爱情是完全空白的认知，就算是对这个世界，他们也处在一种半懂半不懂的状态。
　　这件事对他们的意识没有造成任何改变，不用惋惜不用懊恼，这样的反应是再正常不过的，中国的性教育本就非常落后，生理课只到高中才开始，更不用说异类的同志情，对他们而言，那简直是火星夜谭。
　　不过，这件事仍然对他二人的关系带来了一些改变，因为享有了共同的秘密，他们的关系比以前更亲密，肢体间的接触更随意，二人几乎变成无话不谈的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