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谢无声》睿纤

10、第九章：狼来了

　　自那天“熄灯”事件之后，言超对于夜无意却似有意地开始玩一种奇怪暖昧的游戏。
　　某天做课间操，广播里雄壮的音乐声一响，教室里的学生就好象蚂蚁一样鱼贯出仓，黑压压的人头慢慢向操场汇集。
　　于夜也随波逐流，但是走出一半回头发现言超并没有在人流中，于是逆向又返回教室。
　　空荡荡的教室里言超正趴在桌上不知道在看什么，窗外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可以击碎整块玻璃，但是言超似乎不为所动，专注地做着自己的事。
　　“言超，做操！”于夜刻意用两个谐音词来唤他，很自然地走过去拍上他的肩。
　　那之后发生的事完全超出于夜的意料，只见言超站起来，转过身，居高临下，突然伸出大手一左一右将于夜的小脸包在掌心，然后嘴对嘴，低头吻向他的嘴唇……
　　这一系列的动作快速准确，而且一气呵成，于夜根本来不及反应，如果说上次是在没有灯的黑夜，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那么这一次就是在大白天的教室里，虽然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但是难保没有哪个老师从旁边经过，于夜条件反射地想推开言超，眼见两人的嘴唇只差一毫米就要亲上了……
　　但是！就差那一毫米的距离，言超象征性地“啵”了一声，然后拉开距离，直起身，松开手，所有动作再次一气呵成，看着于夜呆滞的表情很淡定地指指门外，“去做操。”说完继续淡定地从于夜身边经过直径出门。
　　身后的于夜涨红了脸，刚才那一下是亲上了还是没亲上？那娃愣是傻了半天还没明白，刚才那一下似曾相识，言超说过，这是开玩笑，嗯！开玩笑的。得出这样的结论后，单纯懵懂的于夜居然阿Q般地松了一口气，转身三两步追上言超，无事般和他疯疯笑笑地汇入人群。
　　知道狼来了的故事吧。
　　有了第一次，不愁第二次，某天下了晚自习，于夜和言超又是最后离开，空无一人的教学楼里两人说笑着下楼梯，走到一半于夜发现自己的鞋带松了，正准备弯身系带，言超比他早一步行动，蹲下替他系好，然后直起身，这时候的两人一个在台阶下，一个在台阶上，原本差距甚大的身高看起来和谐对等，又如上次一样，言超伸出大手包住于夜的小脸，象征性的“啵”了一下，值得表扬的是，于夜这次的反应那是相当的淡定，两人就好象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照例说说笑笑一起回家。
　　这样的暖昧游戏越演越烈，正所谓色壮人胆，两人假戏真做的扮演着好似情人一样的好朋友，这一对暖昧温暖的身影会出现各种无人看到的地方，教学楼的某个角落，实验楼的某个拐角，单独相处的器械室，空无一人的停车棚，最多的，还是教室，
　　狼来得太多了，于夜也习以为常，因为这只狼每次都是在嘴唇上打一个擦边球，然后淡定地闪人。
　　不过两人的感情越来越亲密，秋日的午后，言超会背靠着窗户坐在那种长板凳上，侧着脸看向窗外一中的操场，年轻干净的脸庞在温暖的阳光下泛起光泽，于夜会背靠着他，任凭他的手臂环住自己的腰，温顺地将头微微靠在他的胸口，闻得到他的皮肤隐隐散发出的淡淡荷尔蒙气息，低头便可以看到言超新买的运动裤很肥大，洗得发白的球鞋很干净。
　　每周六放学后，言超都会去打篮球，作为初三为数不多的娱乐活动，他几乎是以一种狂热的精力在享受那几个小时的游戏。
　　“小夜，放学后你来看我打球吧。”
　　“不去，我要复习功课。”
　　“今天周六，休息一下嘛。”
　　“休息什么，还有这么多题没做。”
　　“今天你看我打完球，我请你去吃铁锅烙饼？”
　　于夜的眼前立刻浮现出那一张张葱香扑鼻的烙饼，但是幻像随即和眼前白晃晃的一张张试卷重叠，“不去，作业没写完。”
　　言超哀怨趴到桌上长叹一声，故意嗲嗲地说道：“小夜，你好狠心呀，人家都求你这么久了，你都不答应。”
　　于夜淡定地头也不抬说道：“谁有空去看你呀，你每次打球那么多女生来看你，你还要怎样。”
　　“你不来就没意思了。”
　　于夜斜眼看过去，“你求我呀？”
　　“是呀是呀～”言超一下子高兴起来，从后面环住他的腰，“小夜你来吧，你可以在操场旁边看书呀，打完球我们一起回家。”
　　于夜得意地挑眉，“好呀，不过，烙饼还是不能少的。”
　　“当然当然。”

　　贵阳的秋季一天温差很大，早晚要穿一件很厚的外套才能御寒，而中午的时候气温回升你甚至只用穿一件衬衣。
　　夕阳渐沉，操场上好似铺了一层金红色的光毯，当言超和于夜出现球场时，早已等候在那里的队友纷纷向他们打招呼。
　　“言超，快来呀，三对三，我们打小场。”
　　“来了～～”言超麻利地褪下外套手表书包交给于夜，于夜小小的个子一下子被塞得满满的，言超转身刚要上场，突然想到什么，转回来从于夜怀里抽出那件厚厚的外套折了几下，然后铺在场边的水泥墩上，“小夜，坐上来！”说着拉着于夜坐了上去，“在一旁等我。”
　　那件厚厚的外套让于夜心里泛澜起一阵暖暖的波纹，“嗯！”
　　操场四周的草地上聚集着许多女生，三三两两的围成一堆堆，看到篮球场上开始了小比赛，那些女生们的注意力全都聚集到那个最高最帅的身影，彼此间愉快兴奋地聊着什么，时不时将目光锁在言超身上，其间互相埋怨打闹着脸颊绯红，
　　小场的比赛打得热火朝天，裁判时不时吹响三分的哨子，当然了，这三分基本上是言超的功劳，到后来，只要球在言超手上，那些女生们就会兴奋地大叫加油，比赛的激烈和精彩慢慢点燃了所有人的情绪，但是在沸点中心却有一个另类，我们的于夜同学淡定地坐在那里看书，偶尔平静地抬头看一眼篮球场，与周围那些花痴的喝彩极不相衬。
　　“请问～～请问～～”身后一个弱弱的女声
　　于夜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紧接着感觉有人在身后点了点他。
　　回头，“有事吗？”眼前这个女孩应该是低年级的学妹，脸涨得通红，羞涩扭怩地闪躲着眼神。
　　“我就想问一下，那个……那个是你同学吗？”说着指了指场上敏捷移动的言超。
　　“是呀。”
　　“他～～他～～”学妹结结巴巴的，“他叫什么名字？”
　　原来是言超的仰慕者。
　　“他叫言超，找他有事吗？”
　　“没～没～”正说着，那学妹嗖一下转身跑了。于夜正纳闷的时候，就听到言超近在咫尺的声音：“小夜？”
　　“嗯？”回头，“你打完了？”
　　“没呢？”言超拿起一瓶水喝下几口，“刚才那女生你认识？”
　　“不认识。”
　　“我看你和她聊得很来呀。”
　　“我真不认识，她是来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哦，没事了，我去打球了。”说完，放下水瓶又转回球场。
　　于夜莫名其妙的挑了挑眉，很快将这个事忘在脑后。但是事隔一个星期，又是一个周末，放学后，言超照例打篮球，于夜照例在操场边看书，这次，于夜又见到了那个羞涩的小学妹。
　　“请问……”
　　“嗯？又是你？”
　　“你是言超的好朋友吗？”
　　“是吧。”
　　“那个～我想麻烦你一件事。”
　　“什么？”
　　“这个，可不可以帮我给他？”小学妹递来了一封粉红的信封，信封没有字。
　　于夜刚刚接过来，那个小学妹扭身就跑了，看着她的背影，于夜一下子反应过来。
　　情书啊！
　　真是爆炸性的新闻。
　　于夜看了看操场上言超没有注意到自己，于是邪恶地笑了笑，将那封粉红的情书塞进言超的书包里，做完这些后，他装作无事地极其镇定地继续看书，脑子里幻想着晚上回家言超看到那封情书的表情会是怎样的。
　　第二天两人相约在言超家一起复习，于夜怀揣着一丝幸灾乐祸的想法按响了他家的门铃。
　　“阿姨好！”
　　“哎呀，是小夜呀，快进来。阿姨正好要去买菜，小夜在家吃饭吧。”言超的母亲每次看到于夜都是满面春风。
　　还不等于夜回礼，就看到言超一阵风似地冲过来，抓起于夜的手拖进房间。
　　“阿姨我们做作业了……”
　　“去吧去吧。”
　　房门嘣一声被言超关上，于夜刚转身，眼前突然多出一堆粉红色的东西，“太近了，看不清！”于夜装模作样的丢台词。
　　“你少来！是不是你干的！”言超刷地把信收回，凶巴巴地质问道。
　　于夜镇定地绕过他，将书包扔到沙发上，“什么是不是我干的，不懂。”
　　“你还敢装糊涂，我昨天看到那个女生和你说过话，这封信是不是她写给你的？然后你塞到我的书包里？”
　　“什么呀，人家指名是要给你的。请问，你是言超的好朋友吗？”于夜捏着嗓子模仿女生的声音，“可不可以帮我把这封情书交给他呀……”于夜故意在情书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好呀小夜！我看你真是讨打！”
　　言超的话音还没落，于夜就已经窜到桌子另一边，眼见着言超如猛虎下山、饿狼扑食冲向奶香奶香的于夜……
　　（纤：小夜，不是纤姐嫌弃你，你也太差劲了，打也打不赢，跑也跑不赢，如今连躲都躲不赢。）
　　（夜：你试试在这个小房里躲躲？总共就巴掌大点儿地，你往哪儿躲。）
　　“求饶不！”言超将于夜反压在沙发上，伸手摸进他的衣服里，挠着他的腰眼。
　　又痒又难受，于夜一边哈哈大笑着一边挣扎，气喘吁吁地叫道：“超哥～～我错了，错了……”
　　“这还差不多。”
　　言超松开手却仍旧压着他，突然间象小狗一样在于夜身上到处嗅着，“什么味道。”
　　“什么什么味道？”于夜趴在沙发觉得挺难受的，转过身问道。
　　言超好象找到了味源，慢慢凑到于夜的颈边，用力嗅了两下，“牛奶的味道。小夜，你小时候喝了多少牛奶呀，这么香。”
　　颈窝间暖暖的气息激得皮肤酥麻酥麻地起鸡皮疙瘩，于夜忍不住笑着，“痒！什么多少牛奶，我小时候没喝过牛奶，我喝得人奶。”
　　“那为什么这么香？”言超一边说着又贴在于夜的颈边再嗅了几下。
　　“我怎么知道。问你，那情书上写了什么？”
　　言超脸色一沉，放开他直起身，走到桌前把那封折开的粉红信扔到于夜眼前，“自己看罗。”
　　“我不看，人家写给你的。”于夜拨开那信，从书包里掏出作业摊在桌上，“我要做作业了。”
　　“小夜！”言超扳过他的肩，很严肃地看着他的眼睛，“以后不要当邮差，那些女生我不喜欢的。”
　　“哦～”于夜乖巧地应道。
　　言超笑了起来，伸手捏住于夜的脸，象征性地又“啵”一下他的嘴唇，“做作业。”

　　（纤：情书事件似乎告一段落。）
　　（夜：谁说的，还没完呢？）
　　（纤：……）
　　又过了一个星期，还是在篮球场。
　　“请问～～”
　　“又是你……”
　　“请问，那个……言超同学有收到吗？”
　　“嗯！收到了，而且还认真地看过了。”
　　“那～嗯～他有说什么吗？”
　　“他说写得不错。”
　　“只有这些？”
　　“嗯～”
　　学妹的脸呀，红得象那二月盛开的杜鹃花。
　　“这个～这个～这个送给他！”说着往于夜怀里塞了一瓶可口可乐，转身象受惊的小雀一样低头跑了。
　　仰慕者哦～于夜在心里感慨着。
　　天色渐渐昏暗，操场上的人也越来越少，直到最后只剩下三四个人。
　　“小夜，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了。”
　　“嗯！”
　　“这个是谁的？”言超拿起那瓶可乐，“你给我买的？”
　　“当然不是！你的粉丝送你的。”
　　“谁呀？”
　　“就是那个粉红……”
　　于夜话还没说话，言超立刻打断他，“知道了。”哧打开了瓶盖递给于夜，“你先喝。”
　　“人家送你的。”
　　“送我了就是我的，我高兴给谁喝就给谁喝，你一半我一半。”
　　可乐的ＣＯ２太足，喝下后忍不住要打气嗝，有趣的是两人几乎同时发出这种奇怪尴尬的声音。你看我、我看你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小夜，你笑起来会传染。”
　　“有吗？”
　　“有，看到你笑就会忍不住和你一起笑。走罗，回家了。”
　　“嗯～”于夜收拾书包刚站起身，对面的言超和往常一样伸出那双脏兮兮的大手握住自己的脸，然后嘴对嘴“亲”了一下。
　　于夜忍不住又笑了起来，但是当言超刚放下手，于夜的笑容立刻僵在脸上。
　　不远处的校门外，遥杰点着烟等候在那里，那一瞬间，于夜的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出好几个念头——遥杰是不是刚来，又或者来了很久，刚才言超的举动他有没有看到，从他那个角度是不是看得很清楚？也许他根本什么都没有看到。
　　“小夜，怎么了？”
　　“没，没事。”
　　顺着于夜的视线，言超回头也看到了遥杰，“他怎么来了？”
　　“不知道。我要先走了，今天不能和你一起回家。”
　　“明天，明天你来我家看书。”
　　“嗯，BYE。”于夜来不及仔细回应，慌忙背上书包向校门口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