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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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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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纳斯图耶曾经在梦中见过自由的飞鸟。那是在一切还没有开始的时候。他尚且是一个跟父母一起生活的孩童。
即使是从小在学术氛围浓厚的须弥长大，纳斯图耶的父母也并没有成为学者，而是选择走行商这条路。
年幼的纳斯图耶喜欢在须弥城中和孩子们玩耍。他常常看到一些穿着长袍的人在须弥城高处的建筑进进出出。
他们时常彼此交谈着一些晦涩难懂的术语，常人所不能触及的知识在他们之间传递。
纳斯图耶见过父母称呼那些人为“学者”，知识中潜藏的智慧赋予他们权力，他们是在须弥这个推崇智慧的国度拥有极高声誉的人群。
智慧与知识都和小纳斯图耶无关。彼时的纳斯图耶对此不甚在意，他讨厌教令院的学者对商贸指手画脚，也讨厌学者身上的傲慢。
小纳斯图耶很早就形成了一套具有自我浓重逻辑的思维方式，他的思维根植于和家人朋友之间的相处，其中还带有主观的偏颇，几乎是完全与须弥的主流背道而驰。
直到某一天的深夜，他的意识不自觉坠入了一片昏暗梦境之中。
梦境中有一只孱弱的白色飞鸟，她蜷缩在看上去偌大的冷冰冰牢笼中，努力探出头向四周张望。
飞鸟看见了人类的孩子，她惊讶于突然出现在这里的第二个意识。她隔着囚笼与人类的孩子遥遥相望。
“你好呀，人类的孩子。”
纳斯图耶听见了如同年幼少女发出的声音，声音平缓，带有一丝的雀跃。她说话偏慢，似乎不常与他人交流。
“……你好。”纳斯图耶有些犹豫地回话。
他能够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一种亲切的气息，就像是躺在春季新软的草地上，空气中散发出那种夹杂着露水、泥土和草木的味道。
那种过于温和的气息几乎冲淡了纳斯图耶所有的戒备。他试探着向前走了几步，隔着铁笼回望飞鸟。
下一瞬间，眼前的景象崩塌。那座牢笼不在，与他相望的是一个看上去十分年幼的女孩子。
她惊讶于表层梦境的突然消失，以至于她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真正的意识形态就落到了与对方相同的空间之中。
小吉祥草王有些苦恼地看着面前的人类的孩子。他有着典型须弥人的长相和穿着，墨绿色的眸子一眨不眨。
——嗯，就连那种对于未知的探索和渴望都很具有须弥特性啊。
神明笑了起来。
像是冥冥之中的一种牵引，神明和人类的孩子同时伸出了手。他们的双手被看不见的壁垒阻隔，只能接近却无法触碰。
神明微微仰起头，问道：“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
纳斯图耶从梦中惊醒过来，那些年幼的回忆也随之一并剥离，被压在了记忆的最深处。
他已经很久没有做过梦了。
自从打算开始从事学者这个行业之后，他的思绪每天都会被各种各样的知识填满，不留给梦境丝毫余地。
纳斯图耶揉了揉后脖颈，端起已经凉掉的开水喝了一口，冰冷的液体顺着喉咙一路直下，带有刺激性的感觉令他快速清醒了过来，继续和工作较劲过。
事关梨多梵谛学院的项目资金问题，意义重大，他写给导师的建议信不过几天就收到了回复。
导师在信中先是安抚了他一下，然后表示会以他的项目申请为例，马上责令那些学生修改一下再发一遍的申请表。
于是乎，赶在截止日期前的一天，一份份修改好的项目申请表就被八百里加急送到了他的桌上。
纳斯图耶：……
成年人的痛苦往往只在一瞬间。
他一时甚至分不清是被迫在截止日期前加班痛苦一些，还是被人翻出几年前写的项目申请表出来鞭尸痛苦一些。
显然临时修改的申请表和原来的相比也没好到哪里去，属于一种修改了但是又没有完全修改的情况，但是一些常规性的错误总算是规避了。
纳斯图耶挑挑拣拣，准备从其中挑选出几份还算过得去的交差。谁能想到由于太无聊，看着看着他就睡过去了。
该庆幸他只是一个教令院里一个不重要的小小成员，平时除了准点下班拉他回去做饭的艾尔海森之外，并没有什么人会来他这里吗。
等纳斯图耶做完全部工作之后，距离下班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把他睡觉的那段时间全部补了回来。
如果艾尔海森没有去出差的话，一定会在半个小时前准时敲响办公室的门，用一种称得上是严肃的目光无声催促他。
纳斯图耶笑了一下。
他将眼镜取下，折叠好放在桌面上。闭上双眼，往椅背一靠，放松有些酸胀的眼睛。
纳斯图耶下意识地就想去摸一摸虚空终端，出乎意料地摸了空。他愣了会儿才想起来，他的虚空终端早上被送去维护了，还没拿回来。
看来是最近处理的事情太多了，休息得不太好。
纳斯图耶将处理好的申请表放到了大贤者桌上，一边往回走一边考虑要不要试一下艾尔海森推荐的可以安神的茶。
明天就是花神诞祭，虽然他不一定能够去参加，但他还是先请好假，琢磨着不去也给自己放一天假权当庆祝了。
但是他得先去把虚空终端取回来才行，就怕到时候有什么临时通知。
＊
纳斯图耶去了，但是好像又没有去。
他才刚刚从屋子出来，甚至还没走到大巴扎，就被虚空终端发来的信息叫去了教令院。
虽然对方说假期明天会给他补掉，甚至月末多算一点摩拉权当加班工资，但纳斯图耶还是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不能生气不能生气，才勉强静下心来处理突如其来的工作。
毕竟上司都这么说了，他还能做什么呢。
纳斯图耶和老板聊天的时候听说过花神诞祭大概的流程，估摸一下时间现在过去也来不及了。
没办法了，只能看看晚上能不能见到小吉祥草王，对她说一声生日快乐。
这样想着，晚上回家之后纳斯图耶看了会书，时间差不多了就去洗漱一番，躺到床上闭上眼睛。
＊
纳斯图耶去了，但是好像又没有去。
当他接到临时发来的工作通知之时，他还愣了一下，心情意外地感到有些平静。
毕竟他昨天一下班就去取回虚空终端就是为了应付这种场景，万一上司突然有事联系不到人，他还没有想好理由搪塞过去。
他很快地处理好了工作，但是时间上已经不允许他去参加花神诞祭了。
不过无所谓了，反正他就算去了大概也只是远远地看上几眼。希望晚上能够和小吉祥草王说一声生日快乐吧。
＊
纳斯图耶垂眸看着桌上被摆放整齐送过来的文件，像是在认真处理的样子，视线却溃散在虚空中。
他发呆了好一会儿，才开始着手处理文件。文件处理起来并不难，他做起来甚至有几分得心应手。
＊
“纳斯图耶……”
“纳斯图耶……”
他听到有人在焦急地呼唤他，死死地拽着他，试图将他的意识从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梦境中抽离出来。
纳斯图耶并不抵触这种令他感到安心的力量，他下意识地顺着对方的牵引而行动。
他猛地睁开眼，心脏疯狂跳动带来一阵阵震耳欲聋的悸动。身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冷汗使得发丝和衣物与皮肤贴合，一种黏腻的感觉挥之不去。
明明是刚刚从睡梦中睁开眼睛，疲惫感却如同潮水一般涌来，似乎是想要将他淹没。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纳斯图耶测过头，才看见小小的神明正站在他身边。神明注视着他的目光带有些许放松下来的平和。
纳斯图耶能从神明身上找到令他熟悉的感觉，这是独属于智慧之主的气息。
但是……
“在你面前的我，依然不是实体的那个我，”轻易地看出了他的疑惑，神明开口道，“纳斯图耶，今天依然是花神诞祭……”
花神诞祭……
这个词汇在纳斯图耶心里被反复默念，他抬眼看向窗外，不知从何而来的即视感充斥在整个空间中。
在遇上问题的瞬间，属于学者敏锐的思维就开始运转，一个大胆的猜测从他的思维中产生，并且蛮不讲理地占据了上风。
“这里……是梦？一场……循环往复的梦。”
神明对他伸出了手，罕见地表情严肃：“纳斯图耶，我需要你的帮助。这场冗长的梦应该结束了。”
＊
纳斯图耶跟随着神明的脚步在须弥城之中穿梭，周围偶尔会有认识的学者和他打招呼，但他们都像是看不见神明那般，目光径直从神明身上透了过去。
神明并不在意，她的脚步越来越快，几乎是在向着某个方向跑去。
“我无法直接去干涉人们的梦境，就像不能直接点出做梦的人他在做梦。”神明一边跑一边解释道，“所以我需要梦境中的存在——也就是你，纳斯图耶，代替我去传达信息。”
年幼时的纳斯图耶曾经在梦境中与小吉祥草王相见，神明在他的梦中留下了祝福，因此他的逻辑思维并不会因为小吉祥草王的话语受到影响。
“我找到了可靠的帮手，请帮我向他们传达讯息吧。”神明的脚步突然停止，她望向不远处，金发少年和正皱着眉头和身边的白色小精灵说着什么。
金发少年似乎是对视线十分敏感，很快就觉察到了他们的存在，瞪大眼睛警惕地回望过来。
没有觉察到敌意，金发少年放松了下意识绷紧的身体，向这边走来。
白色的小精灵早就呲溜一下缩到了金发少年身后，亦步亦趋地飞在后面。
纳斯图耶向神明问道：“他们就是钥匙吗？”
神明露出了恬淡温和的笑容：“我希望他们会是。”
作者有话说第3章 0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