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梦》薄浓

7、Chapter seven

　　“曲豫，就到这里吧，”南婴舒了口气，抬头帮人抻了抻衣领，嘴角衔着极淡的笑，手顺着衣领而下，接过人手中的包，“再会。”转身就要上台阶。
　　莫桓扣住南婴手腕，抬眸的同时另一只手食指指节抵了下眼镜，“周末我会来看曲子辰。”
　　南婴甩开莫桓的手，“只来看儿子，”上一层台阶，转身两条胳膊架在莫桓肩上，“不来看我？”
　　莫桓一手环南婴的腰，一手钳住南婴下巴迫使人抬头，上下扫视几遍，“走，复婚去。”
　　南婴拍了下莫桓的肩，“谁要跟你复婚，有病，”扭两下腰想挣开莫桓的手，“撒手。”
　　莫桓迫近一步，把南婴拥得更紧，“小心点，别摔了。”
　　“你不按剧本走，”南婴乖乖由人抱着，再拍了下人的肩，食指直指向莫桓的脸，“你敢改我的剧本，你完了我跟你说，莫桓，我下一篇文就要把你写成一个反派。”
　　“什么反派，说来听听。”莫桓捉住南婴指着他的手，拢入掌心。
　　“就……”南婴蹙眉，晃了晃脑袋，“我凭什么告诉你？”
　　莫桓拇指摩挲南婴手背，见状轻笑，“好，那你慢慢写。”
　　“嘁，”南婴撇了下嘴，“那我上楼了。”
　　“好。”莫桓虽然应下，却没松手。
　　南婴踮脚在莫桓唇间啄了一口，“晚安。”
　　“晚安。”莫桓揉了揉南婴的脑袋，看着南婴进了单元门才转身离开。
　　南婴走出电梯，瞅到墙上红漆喷的骂她的话，左眉一挑，目光移到门上挂的那张用她证件照p的遗照，抿唇忍笑，掏出手机拍两张照发给莫桓。右手手肘撑在门把手上，右手捏着手机，左手叉腰，右脚脚尖点地，清了清嗓子，照着墙上写的一一念给莫桓听。
　　[蒙娜丽莎密码：（语音）莫桓老师，你说，你这粉丝行为，我是上升偶像呢，还是不上升呢？]
　　[蒙娜丽莎密码：（语音）啧，算了，我大度，就不跟你计较了。]
　　莫桓点开消息，率先瞥到那两张图，双击放大扫过那些字，深吸一口气，右手食指指节抵住眉心，阖眸叹气，收手抬头的同时吩咐司机，“掉头，回去接南婴。”
　　“怎么了，哥？”助理侧过身问。
　　“住址被扒出来了，”莫桓把南婴发来的语音转文字，皱着眉又叹了口气，“辱骂，p遗照，我怕还做了点什么别的，不安全，一会儿送她去酒店。”边说边给南婴发消息。
　　[Anima：家里现在不安全，收拾东西，送你去酒店。]
　　南婴垂头凝视饮水机旁一圈水，挑了下眉，拿起水壶倒了杯水，端着水杯走到沙发旁坐下，一边喝水一边发消息。
　　[蒙娜丽莎密码：（语音）酒店就安全了？]
　　[蒙娜丽莎密码：（语音）你现在把我送到酒店，下一秒就会有通稿，酒店可比我家容易进多了。]
　　[蒙娜丽莎密码：（语音）绑架我分分钟的事，只要搞一套员工服，房间里搞点能让人昏迷的气体，再把我塞进清洁车里运出去，24小时能跑好远的。]
　　[蒙娜丽莎密码：（语音）而且你出来的早呢，他们会说你不行。你出来的晚呢，或者你干脆不出来，我俩第二天一起走，那我俩无论做没做过，都做过了。]
　　[蒙娜丽莎密码：（语音）你也别觉得你自己多安全，小心被人下药一晚轮/奸十次。]
　　[蒙娜丽莎密码：（语音）还是住你家吧，你盯着我，我盯着你，多好，被睡也是被我睡。]
　　[Anima：……]
　　[Anima：没个正形。]
　　[Anima：行，住我家。]
　　助理看着莫桓又是叹气又是笑的，出声问道，“哥，没事吧？”
　　“一会儿接到人了直接回家。”莫桓偏头看了眼助理。
　　助理一愣，“不去酒店了？”
　　“嗯，安保工作记得加强。”莫桓嘱咐道。
　　“好。”
　　等到车开到南婴小区外，助理跟着莫桓一起上楼，进过那面被漆过的墙，二人脚步一顿，莫桓抬手敲门，“南南。”手机提示音响起，是南婴发来的消息。
　　[蒙娜丽莎密码：8386]
　　莫桓输密码开门，屋里一片漆黑，刚准备找开关开灯，一束光打过来，又很快转换方向映出南婴的脸。
　　“我在这，”南婴右手托着脸，双眸紧闭，眉头蹙得深，鼻尖溢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手机方向一转，灯又打过去，“灯都被我拆了，别找了，送我去医院。”声音听着虚的很，但话说得连贯。
　　莫桓顺着光走过来，蹲下身，手抚上南婴的脑袋，“怎么了？”
　　南婴敲了下茶几边缘的水杯，“报警吧，水里有问题，你的粉丝估计闯进来了，就看这里面是加了什么东西了，让警方去验，”伸手指向窗帘左上角，“那里有一个摄像头，我卧室也窗帘上方也有一个，外面走廊和电梯里也有监控，顺着找出去，应该不难，”冲莫桓展开双臂，“抱我，疼。”
　　莫桓双臂捞起南婴，瞥了眼跟上来的助理，“你留下报警，配合警方调查，工作室那边辛苦加个班。”快步走出屋内，下楼出小区上车，“去医院。”
　　南婴窝在莫桓的怀里，紧攥的拳头被莫桓掰开握住，手心浮了一层虚汗，脑袋不安地蹭了蹭，喘息的声音大了两分。
　　“很难受？”莫桓将南婴圈得更紧，“快到了。”
　　“离我家最近的医院，60码的速度开过去，加上两个红绿灯，不堵车，五到七分钟，能慢到哪儿去？”南婴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看了眼窗外又闭上了，大抵是疼得厉害，此刻语气听着相当不善，“疼死了，我从来不一个人去医院的。”
　　“我在，嗯？”莫桓盯着南婴惨白的脸，眼里满是怜惜。
　　“我说真的，这个人是想搞我，那他会不会要看到我被搞才罢休，他其实根本就没有离开，或者他在我们要去的医院门口蹲点。”南婴另一只手摊开，随着说话的节奏临空虚点。
　　“安心，我要是看到他了，帮你把他抓起来好不好。”莫桓伸手把南婴额前碎发捋到耳后。
　　南婴胡乱点头，“你说的，嘶，真的是疼死了，这肯定得去洗胃吧，搞完肯定要住一晚上吧，他要是扮成护士来查房，然后随便注射点什么，我就死翘翘了。”
　　莫桓放柔声音，吻过南婴的发顶，“我陪着你，他不敢，嗯？”
　　南婴环住莫桓的腰，“嗯，那你不准跑。”老老实实窝在人怀里不动。
　　车停在医院停车场，莫桓让司机先下班，扶着南婴挂急诊洗胃，听医生安排留院观察一天，检查各项指标恢复正常了才能离开。
　　南婴一晚上睡得不甚安稳，翻滚到天亮才迷迷糊糊睡过去，等醒来已经是中午了，环视一圈病房没搜索到人影，撑着床坐起身，“莫桓老师，莫桓，莫桓……”嗓音还带着刚起床的沙哑，一声喊的比一声大。
　　莫桓听到声音推门而入，走到病床边坐下，握住南婴的手，“醒了。”
　　南婴看着莫桓走过来，嘴一抿，鼻子一皱，眼泪就生生砸下来。
　　“好了，好了，没事了啊，”莫桓拭去南婴脸上的泪，低声哄道。
　　南婴就这样无声哭了好一会儿才止住眼泪，一开口仍是哭腔，“我，我以为你……”
　　“我在呢，没事了啊。”
　　南婴垂下脑袋，仓皇点头，握着莫桓的手却在不断使劲，缓了一阵才抬起头，“可以出院了吗？我觉得我好多了。”
　　莫桓揉了揉南婴脑袋，“我让助理帮你取了套衣服，一会儿先去洗漱，”朝桌上的纸袋扬了扬下巴，“警方那边来人了，我说让他们等你醒了直接问你比较好，洗漱完我就去叫他们。再过一会儿医生会来查房，检查没什么问题了就可以出院了。我已经联系好了搬家公司，等出院了就去你家搬东西。保洁也已经帮忙把我隔壁的房间腾出来了，到时候你看想购置些什么家具，我再去定制。剧组那边我也沟通过了，我陪你在家休息一周再继续。”
　　“好，”南婴翻身下床，抱着纸袋进了盥洗室，洗漱完抱着纸袋出来，头发还在滴水，在刚换上的豆绿田园风长裙晕开一片水迹，坐在床沿，双手撑在身侧，双腿交叠晃荡。
　　莫桓拿了毛巾、吹风机和梳子，站在南婴身侧帮南婴把头发一缕一缕揉到半干，插上吹风机试了试风的温度，吹干头发再梳顺，“疼就跟我说。”
　　南婴垂着脑袋盯着自己的脚，摇了摇头，“不疼，我妈以前给我梳头发，手法粗暴的很，梳一次一半的头发都得掉，”抬头拽住莫桓袖口，“真好。”
　　莫桓顺势蹲下身仰视南婴，“把头发编起来好不好？”
　　南婴双眼一亮，“你会编头发？”
　　莫桓颔首，“嗯，莫昭小时候总缠着我帮她编头发，练过。”
　　“那你要是编的不好看，我是要找你算账的。”南婴蹬掉鞋子，撑着床转了半圈背对莫桓，盘腿坐好。
　　“好，等我会儿。”莫桓给助理发消息，让助理带人进来，顺便再带点一字夹和皮筋来。
　　助理很快就和警方的人一起进屋，递来一版一字夹和皮筋，南婴回答警方的问题，莫桓则站在身后帮她梳头发，梳完头发就坐在人身侧。
　　南婴回答完问题，看着两个人出屋了以后，才转过身一把抓住莫桓的手，眼神飘忽，“完了，完了，他们局局长是我爸发小，完了，完了，还代局长问好，肯定是知道了，那我爸肯定也知道了，还拆了他两个监控，完了。”
　　莫桓反握住南婴的手，“别急，慢慢说。”
　　“出院，现在就出院，再不出院我爸就要找过来了，很麻烦，这个事情解释不清楚。”南婴另一只手攥成拳头，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好，别急。”莫桓按下按铃，将人拥入怀中，轻轻拍着背。
　　“我屋里两个摄像头都是我爸妈装的，用来监视我的，他们想在我自立门户以后继续控制我。把他们的监控拆了，他们肯定知道了，今天这么一闹，肯定知道我在哪儿住院了，一定会找过来，找过来就会把我抓回去，我不想回去，所以此地不宜久留。而且我跟你谈恋爱，他们肯定不同意，关键是他们不同意，他们不会撕你，只会撕我，”南婴语速很急，咬着下唇，长息一声，“烦死了。”
　　莫桓静静听南婴说完，沉吟半晌才道，“你已经成年了，南南，而且你很聪明。”
　　“我知道。”南婴脑袋搁在莫桓肩头，垂眼沉默，医生进屋才抬起头，由人检查完确定没事后看向莫桓。
　　莫桓让助理去办出院手续，站起身冲南婴伸出左手，偏了下脑袋以示邀请，“走吧。”
　　南婴搭上莫桓的手，从病床上跃下，“走喽，”抱住莫桓的手臂，眨了眨眼，开始做规划，“我打算把我的乐器都搬过去，你那儿有地方放吗？啧，我的钢琴就算了，就让它在家里落灰吧。我衣服也挺多的，可能得要一个大一点的衣柜。书就算了，我要是需要就自己回去拿好了，你应该也有不少。其他的，啧，好像也没有什么了，再说吧。”
　　莫桓带着人往外走，一一应下，“地方都给你腾出来了。”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