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疚》极光紫韵

5、第五章

　　很多事情没有对不起吗，可是为什么我还是觉得不行。我心里的疙瘩应该永远都不会解开吧，就像曾经无数次在心里问自己爱不爱金在中，现在宣布答案会有点晚吗？

　　我不爱他。

　　可是我依赖他。

　　在他身上我可以看见过去的自己，可以看见现在的自己。

　　唯独，看不见将来的自己。

　　但我依旧想要留在他身边，疲惫的心总要找一个地方来疗伤。

　　我移开他搭在我肩膀上的手，闪躲的意思那么明显。低下头，只是静静地看着隔着我和在中的那块地。耳旁有秋风吹过，盖掉了他的那一声轻叹。

　　我说：“在中啊，你看我们脚下的地。其实只是那么一点点的距离，可是它还是那么真实的存在....”慢慢抬起头看着已经开始变黑的天空，原来赶来这座山已经花去太多的时间。我不知道我的表情是怎样，那么镇定的话语从我口中说出，我还是佩服自己的这份淡定。

　　“是我跨过去，还是你走过来？”嘲讽地笑了笑，我对着天空发呆。有些飘渺的声音，我还以为那不是我发出的字眼，“不管怎样，他都会恨我吧...”

　　“他？沈昌珉吗，又或者是......”我很奇怪的是在中居然问我这个‘他’是谁？！

　　这个‘他’除了沈昌珉，还会是谁？我的想法，他几时这么不懂了？

　　有些诧异地对上在中的眼睛，他那乌黑的眸子里竟然不是伤感，而是气愤。

　　他用力抓住我的手，使劲地摇晃，仿佛要将我摇碎。

　　“沫慧，你是指郑允浩？”

　　惊讶地抑制住自己的不安，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原来你早已不懂我，可是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提到郑允浩。

　　他捏得我有些疼，我试着推开在中，手上的力道却越发紧了。“在中，你弄疼我了。”

　　可能是我皱着的眉吓到了他，他赶紧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在中低着头不住地道歉。“对不起，我只是....我只是....”

　　“只是怕郑允浩不会原谅我们？”我走过去，轻轻拍了下他。然后在抬头的时候深深吐了口气，身旁的枫叶已经那么红，是谁曾经在我耳边说过，“沫慧，你最喜欢秋天了。我一定要采一片最红的枫叶给你做书签....”

　　心脏有些悸痛，我稍稍闭了下眼。重新观察这个世界的时候，太阳竟也因为不想看见我而躲到了山后。周围又开始暗了下来，为什么每一次我和在中都要在黑暗笼罩的气氛下说话。

　　“在中，允浩不是那么不可理喻的人。至于这座山，我是不会上去的。除非哪天我自己想上去了，想解释了，我才会来这里。你不是说了吗，还有很多时间。”

　　请你再给我些时间，毕竟，我的心依旧好痛。

　　他什么也没有说，夜黑得太快，迅速遮盖了他转身时眼中的那抹复杂色彩。拉着我上车之后，他都没有再说一句话。我今天这样的态度，明显是在说我还是不能接受他。我宁愿他大声朝我抱怨，也不想他只是淡淡地看着我不说话。

　　他太懂我，所以我们才会那么累。

　　不想多说一句话，因为怕说多了就会变得很假；不敢少说一句话，怕说少了是在刻意逃避；不能乱说一句话，怕说错了会刺痛那些回忆.....

　　我们都那么小心翼翼，那么是不是哪一天累了，一切的忍让就会变成怨恨...

　　我不知道，脑子很乱。

　　打开车窗，秋天的风果然开始冷了。打了个冷颤，在中立刻替我锁上了窗。侧过脸看着他，他没有看我，眼睛依旧注视前方。

　　“秋天了，不要着凉。”

　　只有这几个字，却还是透露了他对我的关心。

　　闭上眼睛将头靠在座位上，我竟然睡了过去。只是这一觉睡得很是奇怪，我做了有些恐怖的梦，却没有立刻醒来，最后还是听到在中在我耳边喊‘到家了’我才清醒过来。

　　气氛多少有些尴尬，送在中走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开口，“今天下午，你和允浩去孤儿院做什么？”

　　他站在车旁，低着头却依旧能感觉到他的不快，闷闷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我承认我被吓到了。

　　“郑允浩决定不赞助孤儿院，而是收购。”

　　听到这个消息，我立刻冲了出去。那时候的我真傻，连郑允浩在哪里都不知道就一个劲地乱跑。金在中在后面喊我我也不管，我只知道他不能那么做。他凭什么那么做，那是寄托多少孩子梦想的地方？

　　可是我是不是真的昏头了？收购并不代表拆除，只是股东变了而已。而我却那么执意地认为郑允浩会拆了这家孤儿院，所以在金在中拉住我的时候，我疯了一样地朝他吼，“他在哪，我要见他！”

　　在中看我这么不理智，本想抱住我安慰。我却一把推开他，像一只受伤的野兽，谁的靠近都是一种危险。那时候的我是红着眼睛的吧，“告诉我，他在哪？”

　　耳边只有风声和落叶声，貌似还有我的喘息声。过了许久，我只觉得周围的空气越来越冷。金在中从口袋递给我一张名片，上面印着他的职位以及公司地址。不用猜我也知道他和郑允浩一个公司，而郑允浩现在一定就在那个公司里。

　　从在中的车上下来的时候，我甚至忘记了和他说再见。直奔18楼，没有听见身后的那声“沫慧，我一小时之后来接你。”

　　冲进那间办公室的时候，郑允浩还在低着头看文件。那么多孩子的将来都寄托在他手上，他居然可以那么轻易地就想要毁掉一切。

　　察觉到我进来之后，郑允浩放下了手中的钢笔，然后慢慢起身。整个过程他一点都没有觉得拘束，反而是我，看着这样的他有些出神。如果我今天不带目的来看他，应该会被这个这么王者气质的人迷住吧。

　　“来做什么？”他永远都不多话，说的话却都字字落在重点。他的唇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仿佛我在他眼里永远都成了背弃爱情的人。那时候的我还不知道他听见了我和在中在山上说的话，所以他的笑意我只能那么理解。

　　“为什么收购孤儿院，你要拆了赚钱？这个世界有那么多家孤儿院，为什么偏偏是这家。你知道那个地方寄托了多少孩子的梦想，你知道那个地方安慰了多少孤独的灵魂，你知道.....”

　　“啪！”他恨恨地拍了下桌子，阻止了我的话。快步移到我的面前，他好看的唇总是要说伤害我的字眼。

　　“一个移情别恋的人，有什么资格在这说这些？”他的眼里尽是挑逗的意，我才明白，他听到了我亲口说的话。

　　睁大眼睛，我只觉得眼珠好涨，“你,你听到了......”声音竟开始颤抖，原来秘密被发现是这样地恐惧。

　　“呵...”只有这么一个字，他转过身不再看我。那一刻，我真的有抓住他好好解释的冲动。可是我不能，我到底要说什么，我是真的有移情别恋。

　　可是孤儿院是无辜的，今天我来的目的也就是这个。就算他认为我厚脸皮也好，就算他一辈子都不原谅我也好，我还是要这么做。

　　“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说这些，可是孤儿院是无辜的。你要是真的那么讨厌我，我可以离开那家孤儿院。请你不要收购，不要毁了他。就当，就当....就当是施舍，可以么？”我不敢看他，因为我的眼里已经装满了湿润。他会拒绝吧，可是他拒绝了的话我要怎么办？那些孩子大部分还没有生活自理能力，转去别的院时间也来不及....

　　在我出神的时候，允浩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我身边。他用那只大手抬起我的下巴，好让我对上他的丹凤眼。“尹沫慧，你觉得收购是为了你？”然后他放下他的手，走到离我远一点的位置，讽刺的话语像一根刺深深将我弄痛，“你太看高自己了。”

　　咚！

　　我的身体一点力气都没有，他为什么要这么说。是谁载着我去到了沈昌珉的身边，是谁在大家都反对的情况下站出来支持，是谁笑着对我说，“沫慧，做我妹妹吧....”

　　那个曾经的郑允浩，再也找不到了...

　　那么现在的我，还凭什么对他说‘允浩啊，我在你心里，真的是曾经的1吗？’

　　他没有管坐在地上的我，我只是看见他紧紧握着拳，然后有哽咽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你知道吗，为什么我曾经说你在我心里是1。”

　　他没有等我回答，只是缓缓转过身，拿起桌上的那个相框。那角度正好可以让我看见，相框里是他和昌珉一起的照片。

　　“因为曾经昌珉和我说，他找到了想要好好保护的女孩。那个女孩，外表很坚强，其实内心比谁都脆弱。”允浩的声音越发颤抖，而我的手心也一点一点变凉。昌珉这样说过我吗，还是和允浩...那么他还和允浩说过什么，有说过我喜欢允浩的丹凤眼吗，有说过我喜欢允浩好看的唇么？

　　允浩的声音在继续，我的心却一紧一紧地痛得厉害。“那个时候开始，你在我的心里就是1的定位了。因为这样的女孩必然是孤独的，而1，是这个世界上最孤独的数字。”

　　他的声音在靠近，然后在经过我身边的时候，那么狠心，那么冰冷。“只是现在，我才知道，原来那样的女孩只是太会掩饰自己的自私罢了。想要留住孤儿院么，可以。明天来我的公司上班吧，来接手他做的工作。”

　　他是谁，我怎么会不知道。

　　“你，真的忍心吗？让我坐在他坐过的座位上，让我看他曾经写过的文件，让我代替他在你身边？”我的声音也在颤抖，却没了歉疚和害怕。我只是怨恨，只是不甘。

　　“有什么不忍心，你能那样抛下他，我就能这样对你！”

　　忘记了我是怎么回到家，在关上门的那一刻，我的泪水决了堤。金在中打了我多少电话我不想去管，脑海中只有郑允浩那忧伤的眼神。不是恨我吗，为什么还要让我在他眼前出现。

　　这是最可怕的惩罚，最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