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疚》极光紫韵

6、第六章

　　拿起手机看的时候，在中已经打了40多通电话，还没来得及做任何反应，敲门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我知道那是在中，却固执地不想打开那一道门。

　　我和在中之间的距离还会存在多久，是他真的跨不进我的世界，还是我固执地不想敞开封闭的心...

　　过了许久，外面传来在中有些无奈的声音，“沫慧，我只想知道你在不在里面，安不安全....”

　　那一刻，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情愫在我体内滋生，哽咽的喉竟不能吐出一个字眼。我拨通了在中的电话，在铃声响了一下之后挂断。我不知道要和他说什么，也不知道要怎么说我将在郑允浩手下做事的消息。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让他不要担心，告诉他我是安全的，我没有事。

　　门外没了声音，可能在中已经走了。我在沙发上坐着，呆呆地看着那一扇窗。一天前，我和在中在这扇窗前拥抱；一天前，我梦见了沈昌珉，说要忘记他了....

　　可是我不知道在中拉上窗帘的那一刻郑允浩就在楼下看着，就像我一直不知道那天梦里面握住我的温暖手掌其实是郑允浩的，而非拥着我入睡的金在中。在中的手其实从未温暖过我，只是让我稍稍不那么冷罢了。

　　第二天一早，我去孤儿院和院长说了辞职的事情。他推着架在鼻子上的深度眼镜惋惜地叹了口气，那双苍老的眼睛里满是萧瑟，“孤儿院要是被收购了，以后可怎么办。连沫慧你也要走了，孩子们以后该怎么办...”

　　我紧紧抓住自己的衣角，却没有资格上前去像以前一样作出任何承诺。我欠下的东西一定要自己去还，所以，“院长，孤儿院不会被收购的。我想郑允浩先生应该不会傻到收购和他企业毫无关联的孤儿院。”

　　院长似乎还想说什么，我却拍了下他的肩示意要离开。快走出门口的时候，我转身朝着老院长笑了。当初若不是他，我又怎么会来到这个地方，认识这么多孩子，又怎么会在三年来还可以笑...

　　还记得那一年，沈昌珉葬礼的那天，我最后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在路经孤儿院的时候，是老院长撑着伞为我挡了雨。也没有问为什么，就把和落汤鸡一样的我带进他的办公室，说着想要应聘我做老师的请求。

　　我后来问过他为什么请只见过一面的我，他只是回答的简单。“孤单的孩子总要有个温暖的港湾来依靠，沫慧其实是个把爱藏起来的胆小鬼。”

　　或许那个时候院长就知道我有不堪的过去，只是他从未说出口而已。走过去握住他的手，那一双曾经为我挡雨的掌已经开始变老，心，突然酸得厉害。

　　“院长，孤儿院会得到赞助的。”

　　我能留下的，除了这句话没有其他。

　　我打了电话给郑允浩，提醒他答应过我的事。他依旧吝啬地不想多说话，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却只给了五个字：“明天来上班。”

　　挂上电话，希望他能遵守承诺。其实我是相信他的，言出必行这一点他从来做得很好。

　　去办公室收拾东西的时候，也没有很悲情地和同事道别。那正好是上课时间，我留下一张字条就带着东西走了。经过教室的时候，我不舍地望了望那些孩子，曾经是他们天真的笑容让我对这个世界不那么绝望。

　　我对郑允浩说孤儿院安慰了很多孤单的灵魂，其实我自己就是被安慰的那一个。这个孤儿院，竟然在我心里成为了家一般的存在。那个时候我就下定决心，就算以后在允浩身边做事，有空我还是要回来。

　　想到家，心里竟生出一丝沉重的色彩。我有多久没回去了，又有多久没和母亲通电话了。她还好么，一个人在那么偌大的家里面，会不会也像我一样孤单。

　　我还记得我离开家时妈妈的眼神，没有透露出一丝不舍，我却知道她的心早就破碎不堪。她从来不多过问我的事情，总是表现得不在乎，可我懂那是她自我保护的方法。哪有不担心孩子的母亲，她只不过也是害怕受伤。

　　我不想说我怨恨父亲，爱或不爱强求不来。只是可怜认死理的母亲，明明身边有很多好的选择，她却还是执着地守着空荡荡的家。

　　在我5岁的时候，父亲和另一个女人有了新的家庭，甚至有了孩子。不过那个孩子没有随父姓，而是和他母亲一个姓，叫朴有天。

　　我见过他，但是他可能已经不记得我了。比他大7岁的我，真的不知道该以什么心态来面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父亲曾经试着让他开口叫我姐，我却别扭地转身离开。其实我看见了他那双受伤的桃花眼，只是他是母亲心痛的源泉，我再怎么喜欢这个弟弟，也有些力不从心。

　　掏出手机想要给母亲一个电话，那里传来的却只有一个声音。

　　“沫慧，你也25了，该考虑成个家了。”

　　是啊，25是该结婚的年纪了.可是我要嫁给谁，金在中吗？

　　又或是，听从母亲的安排......

　　“妈，有合适的人就给我介绍吧。”

　　那边传来一丝欣喜的声音，“慧儿，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吃饭？”

　　我被这个问题问倒，6年了，我几乎很少回家吃饭。

　　话一出口，母亲就好像意识到自己不该过于激动，“如果没空的话，也没事...我，我就是...那个....你爸爸快生日了，你....记得去看他。”

　　那是什么样的爱，即使父亲抛弃了她还和别人有了孩子，母亲的关心丝毫未少，只是传递这份关心的人变成了我而已。答应了她的拜托，我算了下时间，也真的是快了。

　　回到家整理了一些东西，才想起一个问题。昌珉读的是经济学，我之前的专业是环境类。这样的我真的能做好允浩要交代的工作？还有在中，他还不知道我将要和他一起工作.....

　　倒在床上不去思考这些烦人的问题，总之郑允浩应该会考虑到这些情况。

　　还有3天就是父亲的生日，回去的时候还得给有天带点东西。小家伙现在也已经18了，出落得很是帅气。前几年回家都没看见他，这一次不知道会不会看见。我去的时候一般是中午，有天要上学，见不到面也是正常。每一次其实我也都有给他带礼物，只是不知道他喜不喜欢。

　　正好下午有时间，不如出去选个礼物。

　　不是周末，街上也没有那么拥挤。走过一家咖啡厅的时候，我似乎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奇怪，这个时间，他怎么会在这。

　　推开门进去，选了一个比较偏的位置坐下。那边的声音清晰的传进我的耳朵，我想我真的不应该去偷听这样的对话。

　　“你，真的不要我了？”

　　“我说了，我们到此为止。”

　　“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你的。”

　　“我也喜欢你啊，只是现在不喜欢了。”

　　“有天....告诉我为什么”

　　“我要走了，下午还有课。”

　　= =|||这小子，居然谈起恋爱来了，还把人家姑娘的心伤成这样。

　　看那小姑娘长那么漂亮，现在简直哭得是梨花带雨。我想了想还是站了起来，没想到正好被转身的有天看见。算了，既然看见了，我就有必要去替他安慰下受伤的小女朋友。

　　谁知有天过来拉了我一把，还痞痞地搭上我的肩，那双桃花眼还真是迷死人。

　　“喏，这是我新女朋友。”最后一个字刚说完，有天就拉着我飞速离开。我只看见后面那小女孩哭得更加难看的脸。哎...造孽啊，多好一女孩，多漂亮一张脸，碰见朴有天遭这罪了。

　　也不知道我被有天拉着跑了多久，几年没见他居然这么地帅气了。看着他的后背还觉得他其实已经很男人了，笑着出声，我们在公园的河边停了下来。

　　看他喘气喘那么厉害，我还真担心他小时候的哮喘复发。走过去轻轻拍着他的背，有些责备却还是关心的语气，“让你伤人家小姑娘的心，这下自己的身体也要出毛病了，也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

　　他侧过脸生气地看了我一眼，起身站好的时候我才发现他居然那么高了。“拜托，不喜欢了难道还强留着？”勾了勾肩膀上的书包，他邪邪地笑了，还跟我说了声‘谢谢’。

　　我这才想起刚刚的事，一把抓住他的耳朵就开始敲他的头。“这时间你不上课还出来泡妞，还说我是你女朋友，你再说试试！”说罢，一记重重的暴栗落在他脑袋上，看着他捂住头憋屈的样子，第一次觉得我和他这么亲近。

　　“疼死了，疼死了！！！！！你怎么忍心这样对待未成年，我这朵祖国的花朵就要摧残在你的手下了。”这小子，说就说，还皱眉。凭什么皱眉都那么有魅力，真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和我是同一个父亲，怎么我就没这气质？

　　我开始朝他逼近，手又扬起要去打他，他倒机灵，迅速往后一闪。可是....有天啊，难道你来的时候没看见后面是河么？

　　于是，当朴有天湿淋淋地走近我家时，嘴里还是满口的咒骂。我迅速去找衣服，却发现只有我从昌珉那带走的几件衣服。正犹豫着要不要给他穿，他那不耐烦的声音又响起了。

　　“喂，衣服！”

　　卫生间的门开了个小缝，我把衣服塞进去，没好气地说了声，“给你。”

　　只是我没想到当朴有天穿着沈昌珉的衣服坐在沙发上时，郑允浩来了我家里。开门之后，我还没来得及问他来干嘛，他竟然认出了昌珉的睡衣。愤怒的眼神再次扫向我，我知道他误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