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疚》极光紫韵

10、第十章

　　周三的时候我们按照原定计划去吃饭，地点是一家比较出名的俱乐部。进去的时候我还奇怪，为什么这样一个娱乐场所设施能这么齐全，连游泳池都有。后来在中告诉我，这其实也是公司管辖下的一个休闲会所。

　　进去之后我们就在一间包厢坐了下来，虽然说是欢迎我，然而主角好像成了允浩和在中。也对啊，同事中有几个女的，允浩和在中都算得上是出色的男人，说不倾心是不可能的。只是那是我再次见到允浩之后第一次看见他笑，浅浅的笑容，却很亲切。

　　突然有些自卑，对着他的同事他能展现那样的笑颜，为什么对我就不可以。

　　那天我们吃饭迟到一半的时候，明允檬忽然站起来说玩真心游戏怎么样。接着就是旁人的起哄，我笑了笑，并不反感。于是她站了起来，做了第一个提问的人。

　　我记得那是一个很干净的女孩，她给我最深的印象是手很漂亮。所以当她用那双纤纤玉手指向金在中时，我稍稍有些愣神。

　　“在中君，如果你和郑总裁喜欢上了同一个女孩，你会怎么做？”

　　她不仅人长得好看，声音也很甜美。可是那么甜美的声音为什么问了这样一个问题。我的手不自觉地抓紧了，体内的细胞忽然变得沸腾。并不是在意那个问题，而是我觉得我和昌珉已经有了一段过去，现在再纠缠在中是不对的。

　　边上的同事开始起哄，尤其是其他几个女同事，好像很希望听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我侧过脸看了下在中，他的嘴角轻微勾起，手指摸了下酒杯的边缘。然后他抬头，看向了允浩的方向。那是一种挑战的眼神，我忽然有些害怕。不管怎么样，我都不想将来在中和允浩喜欢上同一个人。因为那样，我不知道应该站在谁那边。

　　我清楚地记得，十七岁那年，金在中靠着郑允浩坐在草地上问依偎在沈昌珉怀里的我，“沫慧，我和允浩要是喜欢上同一个女孩你帮谁？”

　　我嘟着嘴推开昌珉，走到在中身旁打了下他的头，“我谁也不帮。”

　　那个时候我就问过自己，为什么不帮金在中，他可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可是在看见郑允浩笑着的双眸时，我才知道，他其实和在中一样在我心里占了很重要的位置。

　　我向昌珉说过很多我对允浩的看法，我说我喜欢他的丹凤眼，我说我喜欢他好看的唇....可是只有一件事我没有说，那是只属于我和允浩的秘密：在郑允浩把我带去昌珉身边之后，他和我一起收养了一只流浪狗。我们给那只狗取名叫‘欢欢’，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郑允浩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唤我‘柳儿’。

　　我其实真的很喜欢‘柳’这个字，以致于我总会在无聊的时候在纸上画出这么一个字。我不知道郑允浩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只是那一声‘柳儿’就像白色的棉花，飘落在我心上成了最柔软的泉。我永远都记得他那个时候的表情。宠溺，理解，还有信任....

　　在中开口了，明允檬的表情似乎有些紧张。我在想她一定是喜欢在中的，不然就不会用那样关切的眼神望着在中。允浩似乎也有些紧张，眉头蹙了起来，握着酒杯的手也不自觉地抓紧。

　　我刚想阻止在中回答，在中却只是笑了一声拿起酒杯，“我不回答，自愿喝酒。”还好他没回答，我也松了一口气。悄悄看向允浩，他似乎也松了口气。这样的提问多少是尴尬的吧，我分明看见他咬了下唇。

　　边上的人明显很失落地叹气，允檬虽然失落却也安静地坐回了座位。我听见边上的几个女同事窃窃私语，内容大概就是“在中经理和总裁是好朋友，真不知道到了那一天两人会怎么样呢，平时关系那么好。”

　　其实我也想知道答案，要是我不出现，在中应该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和允浩对着干。

　　在中喝完酒之后游戏立刻继续，这次轮到提问的是在中，而被问的人是我。

　　我忽然有些紧张了起来，他站起来直直地看着我，“沫慧，能忘记过去吗？”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这样一个问题，只是那双乌黑的眼睛不像是在开玩笑。似乎包含了一点询问的意味，又似乎是在试探。

　　这个问题一出，郑允浩的表情明显变了。边上的人也很是惊讶，接着就是允檬小声地问了句，“在中君和沫慧小姐以前就认识？”

　　我皱着眉不知道怎么回答，要不也选择喝酒算了？刚想去拿酒杯，在中就开口“是啊，我和沫慧以前就是同学呢。”

　　其他人貌似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然后就望向允浩，“那么郑总裁和沫慧小姐以前也认识了？”

　　郑允浩楞了一下，可能是因为酒喝多的关系，他的双颊有些泛红。“嗯，认识。”简单地回答之后，他就浅浅笑了下把大家的眼神带向了我。

　　我尴尬地握着手里的酒杯，这下子是不能不回答了。因为同事们都在起哄说要是个个都自愿罚酒这个游戏就没意思。低着头想了很久，闭紧的眼睛睁开的时候，我说了最忠于内心的答案。

　　“不能。”

　　我看见在中的眼里有浓郁的哀伤，只是瞬间就被笑意代替。转过身望向郑允浩，他低着头，我看不见那张脸上的表情。边上的同事开心地鼓掌，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还是允檬的话让我知道了他们拍手的原因。

　　“沫慧小姐果然是珍惜和经理还有总裁的感情的，是个念旧的人吶。”

　　尴尬地笑了几声，这也不能怪他们。那个问题真正的含义除了我们三个其他人又怎么会懂，倒不如让他们认为是金在中在询问故友，而我只是假扮一个念旧的角色。

　　接下来的问题都是针对在中和允浩，大多数都是女性同事在问。无非就是问他们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以及能不能适当加薪等等。

　　等到饭局结束，允浩站起来让他们去俱乐部楼上的KTV尽兴一番。可能之前他们经常这么迎接新人吧，大家的兴致都很高。

　　进去之后在中和我坐在了门口的位置，我坐在最左边，旁边是在中，在中边上就是允浩。因为我是新人，允檬建议由我来唱第一支歌。在中朝着她笑了笑接过话筒递给我，我分明看见他眼中闪烁的光那么明亮。应该是好朋友吧，能让在中这么笑着注视的人应该是特别的。

　　我选了Carpenters的《Close To You》，那是我很喜欢的一支歌。曾经对着昌珉唱这首歌时，他笑得直接躺在沙发上，“这该不会是你对我的表白吧...”

　　其实这首歌就是我对他的表白，我希望能靠近他，就像我很想能一直陪着他走到生命的尽头。现实总是那么可笑，我确实陪他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只是时间是那样短暂。

　　Why do birds suddenly appear 为什么鸟儿忽然出现了

　　Every time you are near 每一次当你靠近的时候

　　Just like me, they long to be 就像我一样,它们一直盼望着

　　Close to you 能够靠近你

　　Why do stars fall down from the sky 为什么星星从天空掉落下来

　　Every time you walk by 每一次当你走过的时候

　　Just like me, they long to be 就像我一样,它们一直盼望着

　　Close to you 能够靠近你

　　。。。。。。。。

　　一首歌唱完之后，他们又推荐允浩唱一首，他只是笑了笑推辞，然后就是接着电话出去了。倒是在中自告奋勇地站起来唱了一只歌，这样也算是满足了女同事们的一个小小愿望。

　　在中唱完之后他们还要求他再唱，我因为不太喜欢这样的气氛起身走了出去。只是想吹吹风，只是想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寄托对昌珉的想念。秋意越来越浓，可能再过不久就要入冬。我曾经那么喜欢白色，却在这几年里面特别害怕下雪。

　　走到楼下的泳池边，在深水池旁坐了下来。银白色的月光洒在水面上有一种安心的味道，闭上眼睛静静感受，脸上吹过的风就像昌珉曾经落在我脸颊上的呼吸，那么细腻。只是这毕竟是秋天，那种像极了呼吸的风终究还是提醒着我这是现实，因为风是冷的，并且伴着轻微的刺痛。

　　可能是因为坐了太久的关系，我的腿有些发麻。起身的瞬间看见了站在对面的郑允浩，想上前叫他一声，却忘记了自己前面是深水池。

　　我有说过吗，我不会游泳。

　　于是沉入水中的那一瞬间，耳边只有安静的水声。我似乎没有感觉到呼吸困难，过了一会，我睁开了眼睛。隐约感觉到岸上有吵闹的声音，想要浮出水面看个清楚，却在转身的那一刻停住。

　　在那个周围都是蓝色的空间，我看见了一身雪白的沈昌珉。他对着我笑，那笑容那么温暖，温暖到即使我整个人溺在水里都没觉得冷。然后他对着我伸出手，灿烂的笑容持续在脸上，“沫慧，来。”

　　我轻轻伸出手，高兴地湿了眼眶。你相信吗，在那个2.5米深的游泳池底，我清晰地感觉到了眼睛里流出的灼热泪水。我问昌珉，“你是听见我唱的歌了对吧。”动了下双腿想要走到他面前，我却看到他黯然地收回了自己的手，那种悲伤的表情让我的心脏忽然一紧，“昌珉！”

　　不要放开你的手，已经放过一次就不要再放。那一次放开你的手我有多后悔你知道么，那一次没能抓住你你知道我有多愧疚么......我使劲地想要靠近昌珉，他却只是哀伤地转过身，留给我一个寂寞的背影。为什么走开，为什么不带着我。我张大嘴巴喊他，出口的瞬间胸腔便被水充斥地呼吸困难。

　　再后来，我的身体被人托起，出水面的那一刻，我的耳边分明响起了昌珉淡淡的忧伤告别，“沫慧，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