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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修炼爱情的悲欢 我们这些努力不简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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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儿,进去吧,时间久了景行该起疑心了。”
“走吧。”我叹了口气,和旗哥走进病房。
“你俩干啥去了?”看见我们进来,俞景行笑着询问,只是他的笑容里,有一些说不清的东西。
“我们…”
“还不是因为你,我让桃儿带着我去找医生了,看看你这到底怎么回事,具体恢复要多长时间。”旗哥适时的接过话头,缓解了我的尴尬。
“嗨,别担心吖,我这马上就能好利索。”
“谁担心你了,我这是担心我自己成么?”
“不服?”
“你好好养着吧,谁让你是大爷呢。”
“怎么着,你有意见?”
“废话,我说你倒是歇着了,我可倒霉了,扬指导说了,你养着的这段时间,你的人我带着,这不加工资还加工,我说你好了可得请我大吃一顿,你都应该给我发工资,一顿饭便宜你了。”
“旗舅你这可是剥削我爹!我爹可是病号吖!是吧爹!”逸然秒变俞景行向日葵,逮着机会就拍马屁。
“逸然你说得有道理。云旗你听见我儿子说的话没。”俞景行笑的灿烂,言语里藏不住的得意,对自家儿子的维护表示非常满意。
“我说文逸然你这个小没良心的。”旗哥笑着抬手,作势要打逸然,逸然连忙跑到俞景行身边。
“旗爸…”安然小声的开口,拉了拉旗哥的袖口。
“干嘛,你也要怼我?”
“旗爸,请客的时候你记得带上我。”
安然一句话引得大家捧腹大笑,旗哥笑着一把抱过安然,“看看,看看我们安然就是你们家一股清流,我大儿子就是不和你们同流合污。”
气氛陡然轻松起来,大家有说有笑。我曾经无数次幻想过期盼过奢望过的场景就这样真真实实的在我面前上演,这一幕太过温馨,彻底结束了我之前所有的纠结和犹豫,打消了所有沮丧的念头,在这一刻我毫不犹豫的想将俞景行据为己有。
“儿子,妈出去给你爸打个电话。”俞景行的母亲说话的时候指着门外,俞景行笑着点头。“你告我爸啥事儿没有,别让他跑了。”他的母亲点了点头,向门口走去,经过我身边时,神色复杂的看了我一眼。
俞景行在和旗哥讨论着队员们的训练安排和技术特点,事无巨细。我看着他们,想起了从前当队员时,和他们嬉戏玩闹的岁月。看着他们多年如一日不停训练,在岁月的磨砺中成为如今沉稳内敛的模样,忽而觉得这样的他们像极了当年的扬指导和师父。
“桃儿,你愣什么神儿呢?”
“啊?我刚刚看着你俩,觉得特别像师父和扬指导。”
听了我的话,俞景行和旗哥对视了一眼,又扭头看向我,一起冲着我喊:“文尔思!”那个样子,活像两只被踩到了尾巴的猫。我看着他俩的反应一时间有些懵怔。
“怎么了?”这俩人一脸悲愤是几个意思?我看了看安然,又看了看逸然,两个孩子纷纷摇头,不明就里。
“桃儿,你居然说我是胖子!”
“桃儿,你知道我和景行为了不变成扬指导安指导那体型费了多大功夫么?!我俩为了不让别人叫我俩俞胖儿云胖儿简直是经历了艰苦卓绝的斗争,尤其是景行,生怕别人有一天叫他彳亍指导。”旗哥一脸痛心疾首,看的我罪恶感横生。
“…”我感觉我好像一不小心敲破了两颗玻璃心,满头黑线。然后扭头看了看安然和逸然,确定我的反应是正常的。
“…”
“…”
“妈,咱走吧。”安然看不下去了。
“你们能不能像我一样成熟点。”逸然受不了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还笑!”俞景行看着我大笑的样子,炸毛了。还真是,这年头谁还不是个小公举。
“你俩想多了,我的意思是…是说…说你俩也是当年叱咤风云的双子星,现在也和当年…和当年师父他们一样,为后辈保驾护航了。谁说你们胖了?我可没说吖,你俩这可有点儿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吖!”我笑的停不下来,话也说的断断续续。
“桃儿,这还差不多。”
“云指导,俞指导,我这解释您二位满意了吗?”
“桃儿,饶了你这次。”
俞景行的话音还没落地,护士便进来嘱咐我们一会儿准备去理疗。
“景行,桃儿,我带着俩孩子回去了,你休息着。”
“好,大旗你回去吧,我这儿你就别操心了。告扬指导一声儿让他别担心,还有你俩,好好训练听见没有。”
“旗哥,我把你们送出去。”
“你待着吧,景行这一会儿不是要去理疗吗,别送了。”
“大旗,没事儿,就这几步路,我这儿还早着呢,去吧。”
我和旗哥带着两个孩子,起身离开了病房。
“旗哥,又得辛苦你了。”看着旗哥这么辛苦,我不免有些抱歉。
“我看我就是欠你俩的,认识你俩倒了血霉了。”旗哥对着我微笑开口,语气调侃。
“旗舅,你今儿怼完我爹怼我妈。”逸然转回身来,开着旗哥的玩笑。
“你爹现在可不在吖,没人替你做主,你小子想挨罚是怎么着?”
“反正他在我也挨罚。”逸然突然又想起来什么,笑容得意,“旗舅,我爹给了我万米豁免权的。”逸然的语气非常欠揍。
“你爹不是说以后他陪你跑么?而且你爹不是说不罚万米了么?你要那豁免权有啥用?”
旗哥一语惊醒梦中人,“我爹套路也太深了吧!”逸然悲愤了,“旗舅你打算怎么办?”
“你没听见你爹刚刚说你每天体能和力量多走一组嘛?随时加罚!”
“旗舅你不爱我了么?”
“你这个小白眼狼!”
“我要去找爷爷告状!食物链底端吖底端吖…”
“逸然,我觉得找爷爷没用,这事儿要找得找姥爷。”安然不紧不慢的开口,语气认真。
“文大桃你看看你家这俩小王八蛋,什么孩子这是。”
“旗爸,我爸刚刚那么认真说爷爷和姥爷是胖子你听见了么?”
旗哥突然明白了安然的意思,幸灾乐祸的笑出声来,“听见了,听的真儿真儿的。”
“旗爸,咱得敲我爸笔大的,好好宰他一顿。”
旗哥笑的前仰后合,“桃儿,这俩孩子鬼精鬼精的,一点儿没随了你这老实人的性格。”
将他们送到门口,两个孩子不停的嘱咐着我,要我别累着。安然又变成一幅小大人模样,“妈,我们两个你就放心吧,我们会照顾好自己,而且旗爸和爷爷姥爷都在,倒是你俩要好好照顾自己,尤其是你,别累着了。”
“好,你们好好训练,别担心我们。”
送走了他们,我返回病房,走进去却发现俞景行不在,想起了之前护士的嘱咐,准备去理疗室找他。走到病房门口,迎面撞上了俞景行的母亲,一时有些尴尬,“景行去理疗了,我去找他。”
他母亲微微颔首,“尔思,正好景行不在,我有话想和你说。”
“您想和我说什么?”我冷冷开口,语气客气又疏离。
张母看了我一眼,深深的叹了口气,“孩子,是我对不起你。”
我定定的看着她,任由她说下去,一言不发。
“尔思吖,这么多年你一个人带着孩子委屈你了,我要是知道当年你有了身孕,我说什么都不会…”
“伯母,您不会什么?是不会让我生下来,还是不会让我离开?”我终究没有控制住自己,压制已久的情绪在这一刻慢慢倾泻,面带嘲弄,语气不善。
“尔思,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委屈,我不是那个意思…”
“伯母,我13岁就认识景行了,到今天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想知道,你怎么就横看竖看看不上我?!”
“那时候你们年纪太小,又都是出成绩的时候,我们希望你们能安心训练,专注在事业上,你们年纪还小不懂的把控自己,景行年纪大了还是没出成绩,我们也是希望他能好好打球…”
“所以我们第一次分开后景行出成绩了,即便是这样!那后来呢,您不是依然反对我和景行的事情吗?说白了,您就是觉得景行出成绩了可我不行了,您觉得我配不上您的儿子,担心我会拖他的后腿,年纪小的时候我们分开,后来我们终于和好,我成了世界冠军您不是依然反对吗!伯母,不管一个人话说得有多漂亮,表现得有多诚恳,最终人都是自私的。今天就算不是我,换做任何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孙子站在您面前您都会接受的。”
“我承认,当年我对你存有偏见,确实诸多挑剔。当年景行发生意外受伤住进医院,我也确实将所有的怨气撒在你身上,觉得要不是你景行不会喝那么多酒,也不会受那么重的伤,不会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听到他母亲这样说话,我怒极反笑,眼泪在眼眶打转,几乎是咬牙切齿,“你怪我?一直以来我做错了什么!我爱他有错吗?要不是你们我和景行怎么会闹得不可开交,他怎么会喝酒怎么会受伤?!我总以为只要我努力,总有一天会被接受,是我天真。伯母,我还得谢谢您,当年您在医院那一巴掌也终于狠狠打醒了我。”
我的情绪在这一刻愈发的激动起来。我以为这些年时间抚平了伤痕,可是那些过往在我脑海中一一闪现,往事件件,刻骨铭心。
“尔思,说到底是我们家对不起你,对不起那两个孩子,那两个孩子你…”
“伯母,关于两个孩子您大可放心,您也看见了,他们和景行关系很好,我既然把他俩带回来,您所担心的事情就不会发生。我爱景行,断不会让他为难。”
他母亲听到我的话,微不可见的松了一口气,再开口时,语气也安心不少。“孩子,你离开的这些年,景行虽然从来没说过什么,可我也看得出来,这孩子总像丢了魂儿似的。多少人他介绍对象,他连去都不去,他说他要自己过一辈子。我和他爸爸拗不过他,也就慢慢死心了,这些年我和他爸爸一直在想是不是做错了。尔思,是我们对不住你们,让你们两个难过这么多年。你回来了,这俩孩子回来了,景行又活的像个有血有肉的人了,多少年了,这孩子没这么笑过了。”
“伯母,如今我将这两个孩子带回来,也不图靠着这两个孩子得您承认,进您家门,您俞家门槛固然高不可攀,可也要看看我文尔思愿不愿意抬眼一看。说句不客气的,我并不稀罕。”他母亲的举动和语气的变化落在了我的眼里,我的心底突然扬起了一阵讽刺。
“尔思,这些年景行和你都不好过。如今我只希望你们能和和美美的,希望能好好弥补你。”
“伯母,有些事情说来容易,能不能办到是另一件事情。您当年的欲望旁边,埋着的是我和景行错过的这么多年。景行永远错过了两个孩子的成长过程,他们第一次睁眼看这个世界,第一次走路,第一次说话。在我带他们回来之前,他们履历表里家族关系父亲那一栏始终是空白着的。这些都是永远无法重来的。伯母,我虽然好了伤疤,可我也没忘了疼。”
“孩子,我不奢求你能原谅我,但是我希望你能谅解当年一个做母亲的爱子之心。之前我对你存有偏见,伤害到你我真的非常抱歉。”俞景行母亲拉住我的手,言辞恳切。
“伯母,当了母亲之后,我理解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听到这句话,俞景行母亲松了一口气,脸上有了些许笑意。我露出微笑,轻轻拨开她的手,“可同样也是因为做了母亲,我不会为了自己的孩子,去伤害别人的孩子。”
“尔思…”
“伯母,如果您没什么事,那么我就先告辞了。”我转身离开的那一瞬间,卫生间的门被陡然推开,我像柱子一样被钉在了原地。
俞景行双目猩红,周身冰冷到了极点。
他全都听到了。
那些我们刻意不去提及的难堪过往,就这么被一一撕破,猝不及防血肉模糊的摊在我们面前。
我看着俞景行,一时有些愣怔。复又恢复了理智,看了他一眼,抬脚向外走去。
“你站住。”
我顿住脚步,又一次红了眼眶,在这一刻我完全不想面对他,我们都无法保持冷静,暂时离开是最好的方法。我又一次迈开脚步,经过俞景行身边的时候,他抓住我的胳膊,阻挡了我离去的步伐。
“我让你站住。”俞景行再次开口,语气冰冷,毫无温度的眼眸死死的盯着我。
我不再挣扎,停留在了原地。
“妈,你先出去,我有话和她说。”
俞景行的母亲看看我,又看看他,几次想张口说什么,却话到嘴边欲言又止,终是叹了口气,走了出去。
“文尔思。”他的语气太过冷清,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让我的情绪突然崩溃,长久以来的压抑、怨怼、伤害、隐瞒、不安,在这一刻全部升至顶端。
“俞景行,你想和我说什么?说我对你母亲蛮横无理,说我不识抬举不稀罕登你俞家门楣,说我让你们俞家子孙流落在外父不详多年,还是说我当年无情无义弃你于不顾?说来真好笑,从我回来你们每一个人都有话和我说。这个说完那个说,每个人都说有多不容易,告诉我应该怎么做,希望我怎么做。可是俞景行,从来没有任何人问过我愿不愿意喜不喜欢,告诉我,我们在一起不关任何人的事。俞景行,千错万错好像都因为我爱你是错的。好像如果我不爱你,这些事都不会发生似的,你们要我背这个黑锅,可我偏不!”我无比厌恶这一刻尖酸刻薄的自己,却又不得不承认当我终于将这些怨怼说出口,这一刻的言辞恶毒竟是如此的痛快。
俞景行一言不发站在那里,任由我宣泄控诉。我们两个中间,又一次涌现出了巨大的沉默。许久,他默默抬起手,轻拂着我的脸。
“很疼吧。"他看着我,眼泪倏地划过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