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当时青春年少 我们相爱恨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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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他的双眸，终于又是泪眼相对。
“一定很疼的，不然你怎么会舍得离开我呢？”
“我就说吖，文尔思明明那么喜欢我…”
“我当时躺在医院，每天都在想什么时候来医院看我…”
“你怎么，怎么会因为和我绊了几句嘴就不理我了呢…”
“你才不会抛下我一个人走呢，当年我都被罚回省队你也没放弃我啊…”
“你吃个醋怎么会那么大气性呢…”
“原来，原来…”
他没有等我的回答，倏然扬了嘴角，眼神空洞的自说自话着。
“景行…”
俞景行猛然将我拥入怀中，我一时愣怔，终是嚎啕大哭。我再也无法控制，哭得声嘶力竭，似乎要在他的怀中流干所有的眼泪，才能把这些年所有的压抑和怨怼一扫而空。仿佛只有这样我才觉得自己还是那个文尔思，是那个原原本本爱着俞景行的文尔思。
他越发用力的将我抱紧，我甚至感受得到他刻意想要压制的颤抖，他带着哭腔，小心翼翼。
“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他的语气那么哀伤，让我觉得锥心刺骨。俞景行，我承认这样的你让我无从招架，只能缴械投降。这世界纵有千般好，不敌你于我一笑。这世界虽有万般难熬，不如你将我拥入怀抱。
或许面对责难，我早已习惯，甚至能够将这些戾气转化为剑，互相伤害，直打对方七寸直至所谓胜利。可面对理解，所有的利器全部消散的利落又无踪迹，只能丢盔弃甲，一败涂地。这些年我把自己磨励成不惧怕任何伤害，如今却发现我害怕创可贴式的关怀。或许吧，温柔比强大更有力量，更何况这个叫俞景行的男人还在我身旁。
良久之后，我离开俞景行的怀抱，平心静气的想要和他好好聊聊，这些我们始终避而不谈，刻意不去提及的从前。这一天虽然来得有些措手不及，但现在我们终于可以坐下来谈谈过往。
我将他扶回病床，坐在他的对面，一时相顾无言。
“我…” “我…”
“你…” “你…”
两次不约而同的开口，让我们彼此一笑，气氛略微缓和。我正想开口，俞景行叹了口气，“知道了，我先说。”
俞景行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开口，“桃儿，当年你没来医院看我，我以为你还在生我的气，等我知道你走了的那一刻，我恨透了你。可是桃儿，我敌不过思念。”
他转过头不再看我，木然的望着远方，兀自的继续，“当年我们吵架，我虽然也会烦躁，可是我觉得这都不是什么大事儿，反正到最后咱俩也会和好。我一直都以为，我们两个之间存在着某种默契，即使我们都在赌气，即使我没有打电话给你，可我有叫你等我，所以我以为你一定会等我。”
“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决绝。我一直纳闷儿，你怎么就走了呢？我问了很多人，可是没人知道你的下落，我以为你就是恶作剧和我赌气，我去找安指导的时候，他什么都没和我说，我一直抱着幻想，用不了几天你就回来了，等你回来了我什么都依着你。后来安指导宣布你退役，我想着你该回来收拾东西，结果你什么都不要了，连我也不要了。”
“每个人都和我说，景行你别等了，文尔思走了，连云旗都这么说。我都觉得这简直是在放屁，文尔思他妈的怎么会丢下我。”
“后来你的宿舍来了新的人，提起你的人越来越少，你在队里的痕迹渐渐消失，我才意识到你不是在开玩笑，你是真的走了，连击剑都不要了。文尔思，那时候我恨透了你。”
“可是桃儿，我疯了一样的想念你。我每年都去很多地方找你，却完全找不到你的踪迹。我放弃了，你不就是想躲着我，我成全你他妈的还不行吗？！死生不复相见又怎么样，只要你过得好就行了。”
“知道你回来了，我给了云旗一拳，恼他瞒着我。看见那俩孩子，我告我自己你过得也挺好我就知足了。你说你和俩孩子的爹分开，我他妈当时就想揍死那孙子，我捧在手心里的人他怎么就不珍惜。后来知道我是那俩孩子的爹，我恨你即使有他俩了你都弃我而去，也恨我自己当初怎么就弄丢了你。到后来我经常觉得自己可能出现幻觉了，不然你怎么就回来了呢。我不敢问你为什么走，又觉得既然你回来了那些都没什么意义，你回来了吖，这才是最重要的…”
他突然哽咽起来，死死的攥住我的手。“今天我在卫生间，听见你回来了，原本是想慢慢走过去开门吓你的，结果听见你和我妈说话，我觉得不对，就躲在里面偷听。我越听越心寒，真是荒唐，我一直埋怨着抛弃我的那个人，竟然是被我的亲人逼走的，被我害的背井离乡，放弃了击剑，一个人孤苦伶仃的还养大了我的两个孩子，我他妈的竟然理直气壮的过了这么些年！”他的语气嘲讽哀伤，又字字诛心。
“景行…”我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徒劳无功，如鲠在喉。
“桃儿，今天你这么理直气壮的去面对一切，你早像今天这样该多好，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该离开，你应该待在我身边的啊。我问你，这些年你难道都没有想过我么？！”
他转过头目不转睛地看着我，黯然泪下。
这样的俞景行让我束手无策。
就算如今的我满身乖戾如刺猬，仍有他双手拥抱无忌讳。
俞景行，你说你这辈子都赢不了我，可我又何曾赢过你。
真讽刺，我们都以为自己才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沉默许久，我终是开了口，不由苦笑，“景行，时间太久了，你要问我，某个人某件事某些东西具体在哪里，抽筋剥皮，锤骨剥髓，他就在那里，铭心镂骨，无法忘记。景行，再见到你我才明白，有些人有些感情，用一个喜欢或爱形容太过苍白。融进呼吸，流进血脉，非得拊心泣血，灰飞烟灭才能放过你。”
人生当真实难，看似慷慨，予我岁月如歌，却又吝啬，让我爱而不得。
俞景行，我认输了。
我想你。
不停的想起你。
疯狂的想念你。
今年遇到最好的事情，就是可以大大方方的站在你身边，肆无忌惮的看你几眼。
“文尔思，你还走吗？”
我笑着摇头，“你在这儿，安然逸然在这儿，我去哪儿？”
“可是景行，有些事情，你不要勉强我。”我看着他的眼睛，开门见山说出我的态度。
我知道这样的话对于俞景行来说很残忍，可是有些事情我办不到。人生还长，时光却短暂如隙，岁月流金，我慢慢的领悟到世界并非按照我们想象的方式运转，只是眼里依然要有光，当年惊鸿一瞥，纠缠多年，如今失而复得，我绝不再拱手相让，委曲求全。
那些我们深藏不露的东西，才是最需要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或许只有承认我们最阴暗的那一面本质，我们才能真正意义上的摆脱羞辱，摆脱过往的不堪，与那些旧事握手言欢，毫无负担的开始新的生活。
“景行，我需要时间。可能时间会抚平一切，也可能这会成为我心里一辈子跨不过去的坎儿。我不想再逃避这个问题，与你分离多年，说不恨是骗人的，我再也不想骗你了。”
他听着我的话，一时低头默然不语。少顷之后他抬起头，双眸犀利的望着我开口，“我要知道当年我不知道的事，全部。”他一字一句，说的斩钉截铁。
我一时怅惘，苦笑着开口，“景行，我时常在想，当年如果我能再相信你一点就好了，如果我能再相信我一点就好了。”
我的思绪被拉回到了那一年，那段我永远不想回望的岁月。
2021年，东京仲夏。
当最后一剑的灯亮起，我举起手中的佩剑，扭过身去对着观众席鞠躬，很平静的一一和对手裁判握手，日思夜想的这一刻终于来临，曾经预想过无数次宣告胜利的方式，此时竟全部化为乌有，意外的平静。
收拾好东西，起身望着对面的观众席，俞景行站在男队那里，对着我眉开眼笑。我环视全场，对着所有人挥手致意。俞景行，为了冲你微笑，我都和一圈人笑了，挺累的，都怪你。我笑的随心，跟着礼仪小姐的脚步，等待着颁奖典礼的举行。
国歌响起的那一刻，我的眼眶终于温热，俞景行，如今我也可以站在顶峰对你挥手致意。我做到了。这一天或许来的有些晚，好在终归是来了。
一切仪式结束后我走向采访席，跟队记者张哥早早等在那里，看到我连忙说着恭喜。
张哥一上来，就开口问我，“尔思你今天拿到了个人冠军，也成为了新的大满贯，刚刚获胜反应很平静啊。”
“我刚刚懵了，大脑一片空白，哥你掐我一下吧。”我和记者们插科打诨，有些漫不经心。这么多年面对镜头我早已习惯，可是心底始终有些排斥。一番中规中矩的采访过后，我准备离开，张哥关上摄像机，悄悄拉住我，“尔思，这一天总算来了，祝你们幸福。”听到这句话，我赧然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看到我这样子，张哥又开始打趣，“快去吧，别让人家等久了。”
当我准备和大伙儿汇合的时候，看见师父扬指导俞景行旗哥丹妞儿他们都在那里，我加快脚步，走过去拥抱了扬指导，复又转向师父，给了师父一个大大的拥抱。师父眼睛微红，话语有些哽咽，轻拍着我的后背，不停地说，“好…好…” 我离开师父的怀抱，转过身去看着俞景行，他双手插兜站在那里，眉目温柔，面带笑意。
我轻笑着向他走去，旗哥突然站在我面前，笑得不怀好意，“桃儿，这拥抱可不带区别对待的。”我陡然笑出声来，看了一眼旗哥身后的俞景行，脸黑了。我伸出双手拥抱旗哥，大抵是感同身受，旗哥更能理解我此刻的心境。旗哥松开我，拍了拍我的肩膀，“桃儿，到底有这么一天的。”我冲着旗哥点点头，心照不宣。俞景行终于向我走来，丹妞儿又突然冒了出来，一脸乖巧可爱，“桃儿姨，别忘了我呀。”俞景行的脸黑成包公，我大笑着抱过丹妞儿，“不能忘了我们丹妞儿！”
“桃儿姨你太棒了，我今儿请你吃零食！有个小饼干可好吃了…”丹妞儿碎碎念着，俞景行再也按耐不住，拎着丹妞儿的领子，咬牙切齿，“胖子你有完没完！”我的怀里蓦地变空，俞景行走过来用力的环住我，眉眼间尽是得意，“文尔思，恭喜。”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歪着头眉眼弯弯，“俞景行，恭喜。”
我们四目相对，满是笑意。
“旗队，他俩干啥呢？恭喜啥？”
“丹妞儿你没谈恋爱你不懂。”
“旗队你把天儿聊死了。”丹妞儿很哀怨地翻了个白眼。
到底是在恭喜什么呢？丹妞儿不懂，可我和俞景行却是心有灵犀。
文尔思，恭喜你梦想成真。
俞景行，恭喜你心想事成。
恭喜我们苦尽甘来，剪影成双，以后每日都温暖如阳光。
提及当年甜蜜旧事，我和俞景行眉间都有些许笑意。
我不免叹气，“景行，我们当年透支了太多心跳，忘了还有世事无常，忘了还有无能为力。生活不能假设，那些我们勾画出来的美好，即使可以预言结局，最后万事大吉，却永远都有裂痕在那里，就像我们如今。”
我的思绪又再次回到过去，旧事重提，思绪万千。
结束了这场盛大的体育赛事，大众对运动员又一次迎来井喷式的关注，俞景行的迷妹与日俱增。鉴于前车之鉴，为了引起不必要的关注和麻烦，我和俞景行决定万分低调，太惹人注目不是什么好事，我的私事也不想再一次被公之于众，成为饭后谈资。更何况归国之后，各种活动、邀约纷至沓来，我和俞景行都应接不暇，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忙得不可开交。我参加访谈，俞景行录制综艺，回过神来才发现彼此竟然好久没有见面。
想给他打个电话，又碍着人多眼杂。趁着空隙，连忙拿起手机看有没有他的消息。看着俞景行那栏空荡荡的没有消息提醒，我微微撅了嘴。拿起手机给他发了信息，“我没吃饭，不开心。”
很久之后我录制结束，收到俞景行回复的信息，“桃儿，为什么每个节目都要我和嘉宾对打？”我看着这些字，感受到他浓浓的哀怨，不禁失笑，“你厉害呗。”
“我厉害我当然知道了，难道还要证明？”我翻了个白眼，这个家伙，又在自我陶醉了。
“你录节目漂亮姑娘多吗？”俞景行你敢说一个试试。
“多啊，那些女明星有的是真挺好看，不过也有卸妆不能看的，化妆和整容似的。”俞景行说得好认真，我们队耿直人设真的不塌。
“景行，你觉得世界美吗？”
“美呀！”
“你要是以后都不想看了你就说一声，敢多看她们一眼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好呀，那你以后就当我的眼伺候我呗。”
我刚要回复，俞景行的信息便又发送进来，“这样我就能赖着你一辈子。”
突然红了脸，锁了手机不再回复，俞景行你真是烦死了！
我看着窗外，山明水净。
俞景行，我想你了。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当时青春年少 我们相爱恨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