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你说》十里山

3、第 3 章

　　没多久,校门口的学生会也收拾收拾撤了。

　　邢荃把登记本送到学生处，去教学楼的路上雨渐渐小了，她走得慢，整个操场只有她一人。

　　路上，她又想起刚刚面对封进的情绪，一种难以言衷的感觉一直萦绕着她。

　　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在路上偶遇，她一直都很坦荡，不会像今天这样，像个小丑，漏洞百出。

　　难道她当时真的做错了吗？

　　她不知道。

　　就算真的做错了，还能怎么办，事情都发生了，也过去这么久，封进应该恨她恨得要死。

　　已经是盖棺定论的事，就没办法再回到以前。

　　刚到教室，第一节课预备铃便响了。

　　黄逸涵满是渴望地看着邢荃从后门进来，等人把伞放到后面，到座位坐下，就立马把脑袋靠在她肩上，扒拉她的手。

　　可怜兮兮说：“刚刚李美女在教室发了通脾气，晦气死了，一天的好心情都被她破坏了。”

　　校服领口被黄逸涵扯歪，邢荃抖了抖肩膀，让她脑袋移开。

　　整理好衣领后，邢荃问道：“为什么发火。”

　　黄逸涵鼓起嘴巴，吐了口气，无语的样子：“谁知道她，早早过更年期吧。大家都好好的在早读，就是有几个人迟到，开始发作了。”

　　邢荃从课桌里拿出生物书，心平气和说：“可以理解，班里有人迟到会扣班分的，会影响到她的工资，生气很正常。”

　　“那也是迟到人的错，我们这些良民做错了什么？”

　　邢荃余光看到生物老师的身影在后门闪过，赶紧安慰道：“算了，再忍这段时间吧，下学期学文就解脱了。”

　　黄逸涵丝毫没有被安慰到，心情还是很郁闷，腿在桌子下随意扫了扫，发出阵阵声响，然后咬牙说：“不行，我跟她杠上了。”

　　“啊？”邢荃惊道。

　　生物老师已经站到讲台上，她也没继续追问下去，看到黄逸涵还是怒气汹汹的样子，猜到她应该说得是气话，就没往心里去。

　　趁着老师低头翻书的功夫，她偷摸把手伸到黄逸涵的背，轻轻上下抚摸着，意思是让她别再气了，不值得。

　　摸了几下，她被自己这动作给逗笑了，怎么看都觉得自己像幼儿园的老师，在安抚小朋友。

　　一整个上午的课都是理科，知识点就像是倒计时的炸药，先是一点点往脑子里送，等时间到了就开始爆炸。

　　期间邢荃没有走神过半秒，第四节课下课铃声一响，老师出了前门，她才觉得整个身子松懈了下来，脑子浆糊一锅。

　　她揉了揉太阳穴，看到同桌黄逸涵，嘴巴半张开，睡得正香。

　　能肯定早上黄逸涵说得那话是气话。

　　她推了推黄逸涵，见没反应，又加大力度。

　　黄逸涵这才悠悠转醒，迷瞪地睁开眼睛，抬头看着空了一半的教室，广播里响起的音乐恰时响起。

　　“到饭点了？”黄逸涵揉着眼睛。

　　邢荃把笔收进笔袋里，合上书本：“是啊，大小姐，您该用膳了。”

　　黄逸涵嘿嘿笑了，抓了下头发，不好意思起来。

　　“走吧，去吃什么？”站起来伸个大懒腰，打了声巨响的哈欠。

　　邢荃从包里拿钱揣裤袋里：“出去再看吧。”

　　附中是有食堂的，只是味道差强人意，导致学生都纷纷转向校外的苍蝇小馆或小吃摊。

　　邢荃和黄逸涵一般都是去吃离学校百来米远的中式快餐店，觉得那里卫生，而且出餐速度也很快。

　　一出校门，茫然看着这些熟悉的店铺，黄逸涵一时不知该选哪个，每个都不是很有欲望。

　　邢荃在一旁提建议：“要不去买个面包蛋糕填填肚子算了。”

　　“好甜，不想。”

　　邢荃又说：“那就吃麻辣烫，坐在空调房里吃麻辣烫最爽了。”

　　“王记他家麻辣烫就是开水味，不想。”

　　邢荃想了想，说：“那就去吃过桥米线吧，多放点辣椒油绝对有味。”

　　“太烫，不想。”

　　邢荃：“......”

　　邢荃把自己能想到的选择全都列出来，中午太阳又大，晒得慌。

　　不想跟她耗时间，邢荃往学校里走：“那就小卖部一游，桶面解千愁。”。

　　黄逸涵不作了，赶紧回头拉住邢荃，谄媚说：“那都是防腐剂，吃了不健康，走走走，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二十分钟后，邢荃被黄逸涵拉到市中心的一家广式早茶店，到了门口，装修风格古色古香，雕梁画栋，一看就很气派。

　　黄逸涵拉着邢荃就要往里进，却被拦住。

　　“你确定是到这，”邢荃指了指面前的店，然后又指了指旁边的酸辣粉店，“而不是那？”

　　她一个月零花钱加饭钱就八百块。素问早茶店的消费高，坐里面泡壶茶都要几十，就更别说点其他东西。邢荃有点担心自己钱包，她就带了张五十块出门。

　　“没事，我妈的单位和这家店有合作关系，逢年过节就发充值卡，不用你花钱。”黄逸涵拿出钱包，抽出一张墨绿色的卡。

　　“这样不好吧，你妈给你的，下次我带足了钱再吃吧，这个酸辣粉也很好吃的。”邢荃想拉这黄逸涵到那边，却被黄逸涵反手用力拽进店子里。

　　“你在别扭什么？说了请你吃就请你吃，大不了下次你请回来不就行了。”黄逸涵转头跟店员说了两位，然后紧紧抓住邢荃跟着店员七绕八绕往店最里面走。

　　邢荃不再挣扎，顺从地跟着进去，心里开始盘算着下次该怎么请回来。

　　因为正是饭点，临门口的两人座都已经坐满，最后在离包厢不远的地方捡了张四人桌坐下。

　　拿过菜单，黄逸涵首先点了自己喜欢吃得，点完拿给邢荃，邢荃吃过几次，点了之前觉得味道不错的。

　　室内开着空调，但由于就餐人比较多，且嘈杂，并没有感受到凉爽之意，好在今天下了雨，温度不高。

　　没过多久，上了两份蒸食，正准备要动筷，旁边的包厢出来一人，经过桌旁，忽地停住。

　　“邢荃？”语气很是惊讶。

　　邢荃抬头看去，原来是韦怡君。

　　她梳着公主头，长发落在肩上，瓜子脸，温柔淑女极了。

　　“好巧。”邢荃笑着跟她打招呼。

　　她和韦怡君是小学同学，上了附中后，因为班级隔得远很少见面，交道打得也比较少，突然的遇见，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是啊，今天我生日，请了班里几个人吃饭，”韦怡君看着她们桌上已经上了菜，又说，“要不要进去打下招呼，几个老同学都在。”

　　话一出，邢荃便知道老同学是哪几个人。

　　她笑说：“没给你准备生日礼物，就不进去蹭饭。”

　　“说什么蹭不蹭饭，”韦怡君轻拍她肩，又问，“真不进去？”

　　看着对面想吃东西又不好吃的黄逸涵，邢荃莞尔一笑：“不去了，下次吧，我同学还在，不能把她单独留这。”

　　韦怡君也不勉强，问了下近况后就离开去洗手间。

　　“你居然和韦女神认识？”等人一走远，黄逸涵惊讶地说。

　　邢荃夹起一个虾饺送进嘴里，点头。

　　“我看她和封进关系不错，那会不会封进也在隔壁包厢。”

　　邢荃装作思考，若无其事地点头：“可能吧。”

　　“我去，那你刚刚为什么说不进去呢，把我带进去也行呀，安排我坐封进旁边，认识一下呗。”黄逸涵把筷子从水里拿出来，激动地挥来挥去。

　　邢荃鄙夷地看着她，跳过她这个问题：“快点吃，冷了就不好吃了。”

　　黄逸涵歪头：“不过韦怡君和封进两人看着还挺配的，长得又好，成绩也很不错。”

　　邢荃认同地点点头，又往嘴里送了一个烧麦。

　　这边，韦怡君从洗手间回到包厢，饭吃到准备收尾的阶段。

　　坐在位置，对着旁边的封进低头说：“你猜我刚刚在外面看到谁。”

　　封进不饿，吃了点东西就放下筷子。

　　“谁？”他不是很感兴趣地附和，双手抱胸盯着对面背景墙的一个点。

　　“邢荃，”韦怡君随口说道，封进眼皮动了下，继续又说，“她和她同学坐在外面，你要不要出去打招呼。”

　　后面这句话她是故意问得，她知道封进和邢荃两人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关系已经不如以前，甚至好像成了陌生人。

　　她这么问只是想看看他有什么反应。

　　看来，对什么事都不感兴趣的封进，还是挺在乎这段友谊的。

　　封进没回答她，眼神又恢复了波澜不惊。

　　韦怡君自然不会就这样放过他。

　　她故作可惜地说：“我刚问她文理分科选什么，她朋友好像说她选文科，以后搬去文科楼那边，估计我们见面会更难了。”

　　封进还是没回答，拿起桌上的茶杯，细细抿了一口。韦怡君觉得这人没劲，耸耸肩，没再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封进突然站起来，往门口走去。

　　旁边的同学问：“你干嘛去，准备要吃蛋糕了。”

　　“厕所。”

　　扔下冷冷的两个字，封进一言不发地出了包厢。

　　包厢里剩下的人云里雾里，好奇不就问他句去哪，干嘛一副冰冷态度。

　　只有韦怡君脸上浅浅笑意，愉悦地吃着东西，脸上一切尽在掌握中的表情。

　　封进是的确要去厕所。

　　出了包厢，往洗手间那边走去，他没有刻意地看着每个桌子的情况，但眼神却是没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看了一圈，没有看到邢荃的身影，直到忽然听见收银台的服务员冲着门口大喊。

　　“美女，你的卡忘拿了。”

　　闻声看去，一个穿着附中校服的女生忙不迭地跑到收银台，点头道谢接过遗落的卡，而站在门口等她的那个女生，则满是嘲讽地笑着看她，边笑边用手指点她额头。

　　逆着光。

　　没心没肺。